我是田如松,字君清,大名按我叶师父的说法含义是希望我像松树一样长得挺拔,不屈不驯,虽然我爹对这个没什么文化含量,很直白也很不像女子的名字很不满,但我自己对这个名字还是很满意很喜欢的。
至于别人的看法……我管他们呢,这是我的名字,我满意就行了,其他人有什么资格指手画脚?
虽然因此气走了好几个教书先生,但一群会对别人名字指指点点的迂腐酸儒,连我爹都不会对我的做法有意见。
“不过一群自视甚高、学识浅薄的草包罢了,就该狠狠责骂,把他们遮掩的脸皮撕下来瞧瞧内里是如何的扭曲丑陋。”
以上可是我爹的原话,不得不说我对我爹的“温润如玉,其性君子”有了耳目一新的见识。
我及笄后是我亲爹取的字,“君”为君子,寓意道德品行高尚的人,“清”为清正,取雅致高洁、清正廉明之义。
嗯……可以说是与“如松”差不多的祝愿,但感觉一瞬间文雅很多,虽说字就是名的寓意的进一步解释与延伸,但……我这名和字的画风差别真的有点大啊……
跟我同病相怜的还有我的幼驯染好姐妹叶知萩,“知萩”这个名字按我爹的想法应该是“知”指有智慧、明晓事理,“萩”指积极向上、青春有活力,寄予着孩子能成长为一个有学识、懂事理,性格活泼开朗的人的希望。
但我叶师父也就是萩的亲爹,解读出了另一种含义,“萩”是一种蒿类植物,“知萩”的意思就是“我知晓你们所有人都如杂草一般弱小,与我为敌则反手可除”,我爹知道自己取的名字被解读成这样后差点跳起来拔剑除义。
那是我第一次见我温润如玉的亲爹暴跳如雷的样子,但绝不是最后一次。
还有我那“端操有踪,幽闲有容”的亲娘,我曾经真的以为我娘是那种温柔娴淑、知性守礼的女子,嗯……这其实倒也不算错,只是这跟我爹那“其性君子,温润如玉”的评语差不多,只是她身上特质的一部分。
我娘是用刀的,用刀的人性格都比较……疏狂,她跟我爹是游历全国的时候认识的,她走山野小路,一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碰见拦路的土匪再剿个匪,属于是可以打虎揍熊的壮士,《烈风十三刀》是她的成名技。
我爹走官道,不错过每一个城池,每到一地便管管其中所见的不平事,然后他们在一处地方进行剿匪行动的时候碰见了,因为感觉很合得来,便一同上路进行游历,然后日久生情、明媒正娶之后成了一对。
这么说起来我真的感觉萩更像我爹娘的女儿,一面可以笑盈盈的获取所有人的好感,另一面下手贼狠还不会被人拿到话柄。
明明叶师父和师娘都是那种看不爽就直接开干的性子,也跟我一样是一开口就能得罪人偏偏自己还没什么自觉的那类,所以不会我们出生的时候抱错了吧?
那不然就是萩成长过程中产生变异了(点头),动植物偶尔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人应该也不例外。
哦哦,话题一不小心歪掉了,叶师父在萩及笄时给她取的字是秋风,取“秋风扫落叶”之意,遵循了他自行解读的“知萩”含义的一种延伸。
因为取的这个字,萩跟我说,她以后绝对不嫁人,女儿家的字一般不外传,通常来说也就好姐妹和未来夫君会喊。
因为我习惯喊她萩,萩和秋同音,于是她说被喊“秋风”的时候总感觉听到了“萩疯”,感觉像在被人诅咒一样。
啊,萩总是会在意一些奇奇怪怪的地方,但是听她说她不会嫁人不会成婚,我真的很高兴。
因为我喜欢萩,我喜欢她,是爱人间的那种喜欢。
只是同性之间的爱恋为世人不同,我不愿意她受人非议,也不想她为难,从意识到的那天起我便做好一辈子将其埋藏在心底的准备了。
呐,不过我也清楚我的心思应该是隐瞒不过擅察人心的萩的,但她没有明确的和我说清楚,也没有暗地里与我疏远 。
我想了很久,参考了一下好哥们的意见,觉得她的意思应该是只要我不把心思明确说出口,她也就可以做到视而不见,只要这个秘密永不见天日,我们就可以永远是亲密无间的幼驯染。
我好哥们是大齐未来的国师,比我大七岁,比萩的哥哥叶勇小三岁,虽然对比起来也就差了四年,但后来我感觉,我和他们像是分出了两个世界,而他们是同一代人。
他叫岚月,无姓无字,是老国师有感,出去云游时带回来的继任者,来到巍峨皇宫的时候才两岁,于是无姓,因为未来会成为国师不染世俗,于是无字。
岚月这个名字,“岚”是山林中的云雾气,“月”是空中的皎皎明月,听起来就像描述了一个清风朗月、空灵无欲,只存在于幻想当中的人。
但我认识的他却与这个名字截然不同,岚月与叶哥、沐明是好友,因为叶哥是萩的哥哥,我们也就能经常见到他们,沐明见到的次数要少很多,毕竟是未来的皇帝陛下。
叶勇,字止戈,性格是很典型的叶家风格,还要更莽一点,更不带脑子一点,我认知里的叶哥是一副热血笨蛋少年的样子,像一只蠢呼呼又热情黏人的大狗狗。
我认识的岚月也是阳光少年的类型,不过比叶哥要有脑子得多,明明都是阳光开朗的性格,但两个人放在一起却很容易看出差别。
岚月像是书上描绘的、经过笔触美化过的“少年意气”、“青春昂扬”的一种具现化。
他很爱笑,像萩一样,不管是现在的萩还是梦里的萩,脸上几乎时时刻刻都挂着灿烂的笑意,根本看不到他有什么消沉的时候,不过萩很爱演,很喜欢装委屈扮可怜撒娇求抱抱,我几乎每回都会被萩骗到(咬牙)。
岚月不会,他是被撒娇的那个。
他很潇洒,有时会跟叶哥、沐怀仁一起做一些离谱的事情,比如在皇宫内宫的屋檐瓦片上比试轻功,比如三人一起偷溜出宫玩……
有时也会自己一个人干,比如在别人诗会上饮酒击缶高歌,唱的还是自己现场作词编曲的诗歌,之后喝多了以后还一边高歌一边起舞,是同一首曲子的再作词。
这时候其他人也反应过来了,然后叶哥起头弹剑相和,其他人跟上各显神通,连我和萩都跟着“击节而和”。
诗会结束之后,这之间发生的一切包括岚月作的两首词、一支曲都渐渐传遍天下,天下文人称赞他“有狂士之风”。
原本以茶会友的诗会也渐渐流行起来醉酒狂歌的风流,他几乎成为年轻一代少年文人武将心向往之的存在,如同璀璨的明星绽放在大齐的这片土地上。
他真的是一个很耀眼的人,与萩不一样风格的耀眼,萩是受欢迎、被喜爱,极具人格魅力,仿若众星捧月式的耀眼,而岚月不一样。
岚月的朋友很少,只有寥寥几位,也懒得迎来送往,贴心照料到所有人的心情。
但他文韬武略无一不精,还有着少年热忱正义的炽热明亮,他不会像一些纨绔子弟在城内纵马寻欢,他只会拉着叶哥一同游历山海,去行侠仗义、惩奸除恶。
少年人的鲜衣怒马,他们不一定是鲜衣但一定怒马了,毕竟马儿的奔跑是需要足够宽敞的场地的。
不过岚月一个人出门很容易“散财”,经常被人“骗”光钱财,略微狼狈的回来,跟萩一样,但萩是“遇骗→查清原委→不忍→给予帮助”,岚月是“我知道他在骗我,但我希望我的钱可以帮到他,让他生活的更好一些,也许就会放弃行骗”。
当然也可能会养大了对方的心,但锦衣华服有钱的公子哥可少有像岚月这样傻的人,发现自己被骗了可是会反手杀上门的,那下场便只有一个——死。
这甚至不会违反法律,告上公堂也是无用的,因为骗来的钱足够买他一条命了。
这样一个耀眼的、热烈的、潇洒又恣意的,像是太阳一般灿烂的人,却有着岚月这样显得很违和的名字,总让人有些不安,毕竟他是未来国师,他的名字与他的命运息息相关……
如果只是变得成熟,能够端出一副作为国师的风光霁月的派头出来还好,但如果是因为经历了什么……
而且“岚月”这个名字,以叶师父的方式解读……“由云雾组成的月亮”……一种水中月的虚幻破碎感迎面而来,太不吉利了这个名字,希望一切只是我多想吧。
女子十二定亲十四及笄嫁人,男子二十成年束冠娶妻,说起来,我和岚月刚好在这个划定范围内,以至于在我到议亲年龄的时候,我爹总是暗戳戳的提醒我,“岚月是未来国师”,“国师是不能娶妻嫁人的”。
真是说什么笑话呢?如果不是因为他不能娶妻,必须保持元阳不泄才能修道,我怎么可能跟他走这么近?
我喜欢的是萩,不管是现在还是在梦里。
自见到岚月的第一面,我晚上就开始做一个以“松田阵平”为视角的梦,我感觉他好像是前世的我。
因为他是男的,我是女的,不是转世没法解释这性别转换的现象,也因此我不喜欢男子也不喜欢女子,都很膈应。
梦里面也有萩的存在,也是男子,名为萩原研二,在梦里我们依旧是幼驯染,一同长大。
我一晚能做他们过两天的梦,一岁能有他们两年的记忆,而在十一岁,我梦见了梦里萩的死亡,很痛苦也很难过,也是自那一刻,我突然意识到了自己对萩的感情,正如彼时的他一样。
虽然后来他很后悔为什么没能及时察觉到自己的心意,生死已定,一切都来不及了,但我觉得如果萩没死的话就算他知道自己喜欢萩也不会直接说出来的,他应该跟我的想法一样。
毕竟他就是我。
这种东西说出来就必须要直面了,如果他被拒绝,又无法让自己做到放弃这段感情,那他是不能让自己继续待在萩身边的,萩不会在意,但他自己会在意。
所以一向直白的人会在这方面变得婉转隐晦,出于对萩的信任,他不会直说,只是会等萩看出来他的想法后经过深思熟虑给出来的答复。
萩愿意的话会说“我也喜欢你”,不愿意的话只要不做表示他们就还是幼驯染,友谊持续一辈子的幼驯染。
人生并不是除了爱情就没有别的感情了,所以不管是“松田阵平”还是我,都不会去逼迫萩。
我从没有想到,在这一世,我依旧要亲眼看着萩死去,同样是二十二岁……
一切的转变来源于沐明沐怀仁的登基,他登基没两年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变得刚愎自用、唯我独尊、肆意妄为,帝王的怀疑心也日益越重。
随着沐怀仁的登基,虽然天赋极高但极少进行观星占卜算卦的岚月接收了老国师的遗留,也顺着国师一直以来的传统为登基的新皇占卜未来的天下。
但谁都没想到,岚月算出来的是十年后连绵的天灾,以及国人死伤惨重的未来,暴雨、洪水、大旱、大疫……十年后它们会不间断的出现在大齐的土地上。
原本繁荣昌盛的国度有了十室九空,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的惨景。
岚月想逆天改命,一边努力尝试和沐怀仁制定商讨面对天灾的解决办法,另一边在努力的修道,找寻着避免天灾到来的方法。
但谁也没想到厄运的开端并不是十年后天灾的到来,而是原本勤政爱民的帝王的变质,几次冲突之后岚月遭到了曾经的好友如今的帝王的背刺。
“……令国师岚月于国师塔内潜心修行,非得天灾消弭之方,不得出。”
圣旨一下,岚月没办法消除天灾就不许出国师塔,但历任国师都是提前预知天灾的到来,帝王提前做好防灾准备减少损失,从未有过让天灾不出现的先例,这跟永久圈禁有什么区别?
我爹带着百官去恳请帝王收回成命,血迹斑斑的回到家,并没有改变什么……
再过了一段时间,外敌入侵,叶师父带着叶哥去守边关,但不知道为什么没过多长时间叶师父通敌叛国的言论甚嚣尘上。
萩说她必须去找叶师父,让叶师父赶紧逃,因为这关键已经不在于叶师父是不是清白的了,只是因为那高坐皇椅上的人有了怀疑,那叶师父不逃便必死无疑。
萩没有说服叶师父的把握,但她必须要试一试。
结局很显然,萩被抓住了,于午门斩首,叶师父战死沙场,叶哥不知所踪。
看着萩的死,我彻底下定了决心,我要加入起义军,推翻这个已经烂掉的帝国,向那高高在上的帝王复仇。
将一切打碎重建也许还来得及面对那几年后的天灾……
谁都没想到沐明登基短短几年就将原本还算丰厚的家底败的一干二净,也没有人想到大齐不是亡于天灾而是毁于**。
……
啊,我同样也没有想到我依旧死于二十六岁,死于给萩报仇的前夕……叶哥……拜托了,接下来交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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