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稚。”
阿好不认为以暴制暴是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她不搭理信一荒唐的提议,仍然有些担心阿红。
她推搪说累了,改天再谈找工作的事,随便搪塞两句后阿好就往巷口跑了出去,信一喊都喊不住,
信一想都不用想他都知道阿好去干什么,他不想给她天真的想法过早地泼上一盆冷水。他慢慢走上楼推门进了理发铺,见龙卷风还站在阳台上抽烟,将搭在沙发上的外套拿上,走到龙卷风身边给他披上,“现在温差大,晚上多穿件吧。”
龙卷风把烟蒂按熄在栏杆上,伸手拉了拉披落在肩上的外套,他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年纪小就是好,还能看到人性好的一面。不像我们,都以最大的恶意揣测人心。”
“说好听是天真,说难听点是愚蠢。”信一笑着摇头,不知是笑阿好天真过头,还是笑别的,“她自己都好不到哪儿去,还有心情关心阿红惨不惨,黄大仙都没她有这么好的心肠。”
龙卷风回头扫了眼信一,看破不说破地勾勾唇角,换了别的话题,问道,“你这两天跟阿好走挺近的,怎样,想当三姑的乘龙快婿啊?”
信一下意识地摆摆手,装作一副受惊的样子,“我没这通天的本事。”
“哦,我以为你想金盆洗手,回家当赘婿了。”龙卷风一本正经开玩笑了一句,随后继续道,“阿好来城寨也好几天了,有空带她去吃吃叉烧饭,来理发铺剪剪头,算我这个做长辈的一点心意咯。”说完,他转身准备收档打烊,临走前还不忘提醒信一一句。
“没那个意思就别老凑人家那么近,小心惹火上身。”
阿好追出了出去,没跑两步就在巷口看到阿红的身上。她颓废地蜷缩着坐在路边,四肢不时抽搐,眼珠翻白。阿好小心接近,站定在不远处的位置,小声说:“你,还好吧?”
“你是三姑的契女吧。”阿红无力地挤出一个笑容,“我听鱼蛋妹提过你。”
阿红毒瘾犯了,难受的开始抓挠自己,她受不住摧残,焦灼地掏出香烟来缓解,她猛猛抽了两口,这才勉强缓过劲儿,她嗓子沙哑,苦笑道:“还是死了好,我是活不下去了。”她深深吸一口烟,手抖的厉害,烟头火光忽明忽暗,“我要是死了,鱼蛋妹就能抬起头来了,免得一辈子被人说她的妈妈是个婊子,死了好,死了好...”
阿好沉默下来,她缓缓蹲下,试探地拍拍阿红的肩膀,“你怎么说也是鱼蛋妹的妈妈...”
“你不会懂的。”阿红不打算跟一个不熟的人交心太多,她抬手抹了抹眼泪,抬起头来间,她忽然用古怪的眼神看了阿好一眼,道:“我这辈子是没希望了,也没几天快活日子了。可你呢?小妹妹,你跟我们不一样,你又为什么要来这里呢?”
阿好不知道怎么接话,只能老实说:“…我也是,无家可归,无路可走...”
阿红发出两声尖锐可怖的笑声,她拍一拍阿好肩膀,笑容变得有点僵硬和诡异:“你还有好前途,别留在这里了。”
“这里是吃人的魔窟,他们,没一个是好人。”
说完,她仰天大笑,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疯疯癫癫地哼着不成调的戏曲调子,就这么大摇大摆地晃悠在街头巷尾,令人毛骨悚然。
不过生活还得继续,只是城寨变得人心惶惶而已,半夜时不时就传来女人哭声和尖声,搅得大家都不得安宁。
搅的城寨不得安宁的不仅是阿红,还有城寨中暗潮涌动的势力们,城寨将要拆除的消息越传越真,不少觊觎拆迁款的人都开始有所动静,虎视眈眈,城寨周围多了不少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爪牙,难缠又烦人,动手铲除又没道理,不动手又招人厌烦。
“老大,干脆就把他们一锅端了吧。”原本安安静静在拨弄算盘的信一突然就把手里的笔给扔了,义愤填膺拍桌而起,“狗皮膏药似的,恶心人。”
正跟叉烧佬闲聊吹水的龙卷风被信一的动静吓了一跳,差点就连握在手里的茶杯都脱了手,他不满地看了眼信一,“毛毛躁躁的,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怎么还没长进。”
叉烧佬有些没听懂,随口问了句,“龙哥,出什么事了?”
“还有那个王九,派了个二五仔来我们这儿散货,好在是被我及时发现,最近警察还查的紧,这不是想玩死我们么?”信一越说越生气,走到二人中间坐下,继续细数对家最近种种不耻行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现在对家打到上门,还要坐视不管么?”
龙卷风只是悠悠然地吐着烟圈,隐在墨镜下的眼睛闪过丝丝狠厉,他面上永远风云不惊,姿态悠然,他轻掸烟灰,语气轻松,“这么早打草惊蛇干什么,多没意思。”他转头就看向叉烧佬,“没什么大事,再说了,就没有一碗叉烧饭解决不了的琐事,今晚给我留一条瘦叉,这小子挑食不吃肥肉的。”
信一有些不解,还是想追问下去。而龙卷风摆了摆手,自顾自地倒茶,边倒边道:“水满则溢,月盈则亏,打草惊蛇,只会错失良机。”他把茶杯递到信一手边,“打蛇打七寸,才能不费吹灰之力,一招致命。”
有些话点到为止就好,龙卷风也不说太多,他缓缓吹散热气,白雾徐徐,隐在烟雾下的脸色略微变得阴狠,他道:“别急,好戏才刚开始。”
龙卷风给他一粒定心丸,但
信一仍然忧心忡忡,他站在阳台,边抽烟边思忖,出神地楼下一群小孩打闹,他有些烦心,愤愤地朝墙踹了一脚。
十二少有好些天没来城寨串门,最近他帮Tiger哥铲了一帮老是跟他们抢泊车生意和偷收保护费的混混,大获全胜,心情别提有多好了。他拿了一瓶酒来跟兄弟们庆功,他张罗四仔赶紧开瓶醒酒,跑到信一身边,揽住他的肩膀,开始调笑问:“听说最近有人搞事喔。”他语气难掩兴奋,开始摩拳擦掌“是不是最近有架打了?我现在筋骨活动开了哈,咱们争取快速拿下,不过你说我用哪把刀比较好?”
坐在后面喝酒的四仔也淡淡附和一句,“我也是有段时间没下场了。”
十二少回头看向四仔,拍拍信一道:“听说地下拳赛来了新人,连赢擂主三四场了,怎么样,要不要玩一把?”他朝四仔颔首,开始怂恿,“你当初也是地下拳王喔,要不要去切磋一下?”
信一长长吸一口烟,一拳锤到十二少胸口,“就知道玩儿。”他把手里的香烟盒随手丢进垃圾桶里,“我随便。”
“去啦去啦,打麻将我们仨是凑不齐人了,打拳总可以吧。”十二少又开始撺掇四仔,“拳王出山,城寨都跟着震两震啦。”
四仔见信一闷闷不乐,灵光一现,开始憋坏,“叫上你的新欢一起去啊,人家人生地不熟的,带人家去玩玩呗。”
十二少立刻嗅到了八卦的味道,“什么新欢。”他看向信一,有点意外,“又谈女朋友了?这次不是护士了吧?”
“什么女朋友,酒能乱喝,话不能乱说。”信一拧眉驳了回去,“走不走,到点开赛了。”
说完,信一拎起衣服阔步流星地往外走。十二少勾着四仔的肩膀跟上去,三人边打闹边往地下擂台去。
入夜街市已经寥寥落落,只剩几个摊口在降价甩卖,而此时此刻的欢喜楼则是最红火的时段,整栋楼都红灯高照,楼凤们装扮骚气妩媚地在路边拉客。三姑穿梭于一间间房里,热情招呼着客人们尽情欢愉,怎么玩儿都可以,只要给钱都好说。
“阿好。”
燕芬拎着两个饭盒从外面回来,阿好闻声下楼,“诶,这个时间怎么回来了?”
“今天鱼蛋店忙到不行,我没空去给鱼蛋妹和阿红送饭了。”燕芬有些抱歉,只能请阿好帮忙,“阿红现在应该在开工,鱼蛋妹估计得等她妈放工才能吃上饭,你能帮忙跑一趟么?”
“没事,我去吧。”
燕芬忙到团团转,把饭盒放在桌上就匆匆离开。
这还是阿好第一次上欢喜楼。
欢喜楼一整栋住的几本都是楼凤,夜芭黎就开在欢喜楼的地下。每个接客的房间不过几十平宽,狭窄逼仄,简陋的只有一张床。与其说是住处,不如说是楼凤们的牢笼,进了这里,她们这辈子都逃不出去了。
“鱼蛋妹。”
阿好很快就找到阿红上钟的房间,只见鱼蛋妹正坐在门口看小人书,她看的入神,甚至门里面隐约传来的**声都打断不了她看书的兴致。鱼蛋妹看见阿好提着饭盒站在楼梯口迟迟不肯走近,她以一副过来人的口吻,语气老成道:“听多了就习惯啦。”
阿好怔忡地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接什么话。鱼蛋妹率先打破沉默,合上书兴冲冲地朝她走来,兴奋道:“今天有什么好吃的!”
“西洋菜鱼滑,腊味饭。”阿好怯怯地望了眼紧闭的门,低着头赶紧走过去,生怕看到不该看的,她把饭盒放在矮凳子上,打开饭盒张罗着让鱼蛋妹先吃饭。
“死八婆!让你跟我抢,让你跟我抢!”
突地,房间里响起异样的动静,坐在外头抽烟休息的凤姐听闻了动静,见怪不怪地冷哼几声,她撩撩头发,很是鄙夷,“俩毒虫,看谁先弄死谁。”
阿好和鱼蛋妹望着紧闭的门,听着里头愈发激烈的争斗声既害怕又不安。门突地被打开,衣衫不整的男人步履不稳,摇摇晃晃地从里面出来,离开时还不忘啐了被打的起不来身的女人一句,“八婆,贱货!还跟老子抢。”
阿红哭得越发惨,可惜欢喜楼里太多这样的情况,三姑认钱不认人,在欢喜楼只要给了钱,玩坏了玩残了的无所谓,她只手遮天,谁都没办法充当英雄去插手管这些闲事。
阿好见状,连忙把鱼蛋妹护在身后。男人吸粉吸上了头,飘飘欲仙的,他扫了眼阿好和鱼蛋妹,露出不怀好意的笑来,他东倒西歪地指了指阿好,“你,就你,陪我睡一觉。”
阿好愤恨地瞪了回去,她不搭理,想要赶紧带鱼蛋妹离开这个肮脏的地方。正当她牵起鱼蛋妹离开的时候,男人被她的态度惹怒,就要上手去拉拽阿好,他钳住阿好的手腕要把人往屋里拽,一副不得手不罢休的态度,“妈的,给你脸不要脸是吧!”
“你放开她!”
鱼蛋妹一把抓住男人的手臂狠狠咬下去,给阿好争取了挣脱的机会。阿好顺手抄起竖在一旁的废木棍,上头扎满了生锈的钉,她胡乱地朝男人挥舞木棍,铁钉狠狠划上了男人的脸,阿好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量,怒吼道:“你知不知道我是谁,你再敢动我一下,明天就有人把你丢进海里喂鱼!”
男人吸粉吸的生了熊心豹子胆似的,根本不信阿好有什么靠山,“管你身后是太上老君,还是王母娘娘,老子今天就要点你出台,你能怎样。”
“你够姜你就再说一遍。”
借着房间昏暗的灯影,三抹身影如幽灵般出现在了楼梯口,颀长身影,宽阔肩膀,一肩撑起城寨具有压迫性的沉闷天幕。
英挺的轮廓藏在阴影中,忽明忽暗的星火光亮是一根燃烧的香烟,烟雾缭绕间,衬托得他有几分森森的鬼气。
信一扔开烟,蝴蝶刀不知道从哪个瞬间就落到了他掌心,他缓缓吐一口灰蓝色烟雾,当男人正准备跑时,信一一个跨步直接出拳,一招就将人按倒地。男人脑壳跟地板□□撞,发出重重一声闷响,趴倒后再也爬不起来。
信一往他后背上猛地一踹,他鼻梁砸在脏兮兮地面上,血流出来,掺杂着泥灰黏糊成一团。他并不打算大发慈悲就此作罢,手里的蝴蝶刀一转,刀尖瞬间挑断了他的手筋,疼的哭爹喊娘,直直求饶。
信一只觉得他吵闹,最后十分不满地抬脚踩上去,鞋底碾压着对方脏兮兮的手,他掏出一小块破布擦拭着自己的刀,语气阴沉,“今天心情好,不打算杀你,就挑断你手筋,废你一只手。”
“我看你下次还敢不敢乱抓别人的手。”
信一OS:老婆老婆,我打架帅不帅,酷不酷,快崇拜我。
我乖女OS:好自恋,好臭屁,不过还是很帅的。
*我就爱写英雄救美的土狗情节,我女是成长养成型,后面她可厉害了(确信)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6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