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寨的情况比庙街要复杂,得天独厚的政治和地理条件,让一些法外狂徒喜欢往城寨里逃。
因此蓝信一便养成了出手果决的性格。
逆转死亡带来的副作用就是全身的巨痛,并且万穗有一段时间都用不了她的超能力,因此她根本躲不开那把来势汹汹的暗器。
痛到麻木的万穗边跑边把深深嵌入肩膀的蝴蝶刀拔出来,收起刀刃。
但凡荆轲有蓝信一十分之一的水平,中华历史可能早就大变样了,万穗回头把蝴蝶刀朝信一扔回去。
而信一在接到蝴蝶刀的那一刻简直要把肠子都悔青。
他认出了万穗的眼睛。
信一一直很喜欢万穗的眼睛,不管什么表情,那双眼睛都是亮晶晶的,好像里面有星星。
看过蓝眼泪的大海那一晚过去,倒映着蓝色星河的眼睛更像镌刻一样深埋信一的心中。
每时每刻。
沾血的蝴蝶刀收好了刀刃,落进信一的掌心,好似一块烙铁,炽热地灼烧信一的心头,把那一片软肉烫的血肉模糊。
他都干了什么啊。
信一看着万穗的背影,在心里疯狂后悔道歉,但是正事重要,他强压下涌上喉咙的愧疚,决定先进去救Tiger哥。
结果完好无损从面包车里钻出来的Tiger哥,根本不用他救。
“信一你骑车去帮下十二仔,这边我们处理。”龙卷风对信一说
信一了解十二少,知道得到消息的十二少肯定会选择孤军奋战,他对龙卷风点点头,叹了口气骑摩托而奔。
饭店里总共三个大佬,两个被莫桑比克了,只剩下一个活着的,Tiger哥难免会众矢之的。
因此万穗留了仁哥和林哥的小弟们一条命,装样子给了Tiger哥一脚一枪,和Tiger哥撇清关系。
总之万穗鬼鬼祟祟的,没人知道她和架势堂的关系。
并且之后,经过辜家媒体的渲染,万穗放得火变成了电影院年久失修,针对某些龙头老大的惨案,变成了——《烈女杀手,专杀龙头,还香港一片净土》看得 Tiger 哥嘴角直抽。
总有人信,有人不信,觉得这是架势堂设的局,但是用 Tiger哥的话就是,“管他呢,爱信不信,老子还死了一个白纸扇呐,反正没证据,不爽来砍我。”
于是这个饭局一开始就是针对Tiger哥的鸿门宴。随着另外两个龙头老大的殒命,两个社团开始了一场争龙头的混乱,Tiger 顺势从中捞了不少好处,倒成了唯一的赢家。
……
那天晚上,辜家在警局的差佬象征性地追了万穗两个巷子,接着便抛给万穗一个车钥匙,帮助她跑路。
万穗以最快的速度回了酒吧,随着时间的推移,强效止痛药的药效减弱,全身传来的痛楚快把万穗撕裂。
她从酒吧的后门钻进去,躲在厕所里,接了一盆冷水,高举盆子,迅速把自己从头到脚冲洗一遍,洗掉身上的硝烟味道。
接着她随意包了一下肩膀上的伤口,换上准备好的衣服,藏好枪,把一身黑色的伪装衣服扔进垃圾箱。
装作自己从未离开酒吧的样子。
万穗没有开灯,昏暗的酒吧没有一丝光亮,她摸黑给十二的call机留了个言,说她晚上会留在酒吧。
做完这一切,万穗的精神已经开始涣散,她找了一个墙角蹲下,抱成一团,缓解疼痛,她希望自己的伪装做的足够好,Tiger哥没有认出她。
龙头大佬绝对不是傻子,万穗知道的太多了。
她知道仁哥和林哥的阴谋,她连架势堂白纸扇的背叛都知道。
在那颗逆转死亡的星星里,万穗看到了Tiger哥死亡的那一刻。
Tiger哥知道那是鸿门宴,他早就做好了一切的准备。架势堂的龙头不算年迈,他势如猛虎,咬碎了所有明面上的强劲敌人,猎物在他的爪下苟延残喘,可是他忽略了他的后背,真正的,隐藏的敌人一直躲藏在Tiger哥的阴影下。
后背的那把刺穿Tiger哥的刀,是他的白纸扇捅进去的。
Tiger哥在错愕和不敢置信中,忍痛冲上去,用插在他身上的同一把刀,了结了白纸扇。
独眼老虎那一只眼中,被背叛的神色,不舍的神色,打电话时担忧的神色,都在万穗眼前滚动。
万穗揉了一下自己的眼睛。
可是,如果被Tiger哥发现了呢,Tiger哥问她缘由,她该怎么解释呢?说明一切,Tiger哥会相信吗?会不会直接赶她走?
身上的痛楚把万穗的思绪搅成一团浆糊,她无法理清自己的头绪,开始东想西想,一会儿是十二少愤怒充血的吊睛虎眼,带着杀气朝她劈砍,一会儿是Tiger哥用审视的眼神问她,你是不是忠义堂派来的间谍。
“算了,Tiger哥活着就好,别的不重要。”万穗开始虚弱地自言自语,“赶我走也可以,大家都活着就好。”
太疼了,她颤抖着从口袋掏出辜月给她准备的最后一管止痛药,准备拆开外包装,击碎安瓿注射,至少不能让Tiger哥看出端倪。
“你是真的很能搞出大动静。”
低沉的烟嗓打破黑暗,打破宁静,万穗的止痛药吓得跌落在地。
酒吧漆黑一片,黑暗深处看不见说话者的轮廓,也看不清说话者的表情。
龙卷风坐在黑暗中,黑暗便有了声音。
肾上腺素再次发挥作用,万穗炸着毛,秉着一口气从地上站起,皱眉看向黑暗。
哒、哒、哒…
龙卷风的皮鞋轻叩地面,一步步朝万穗走近,像宣判死亡的倒计时。
居然是最不熟的张龙哥,万穗一言不发,但是在心里惊呼要命,这是Tiger哥怕他不忍心下手,找了最能打的来让自己说真话?
在信一离开之后,龙卷风也马上走了,危机解除,Tiger哥不想龙卷风搅进这趟浑水里,给龙卷风打掩护,让龙卷风先离开了那个是非之巷。
龙卷风的车技不差,而万穗迷迷糊糊地开车自然提不起速度,所以他其实比万穗还早到酒吧。
那批老的反抗青天会,并且还取得胜利的几个大佬,都是在刀尖上摸爬滚打过来的,观察细致是他们刀口嗜血还能存活至今最基本的品质。
万穗自以为精湛的伪装,在龙卷风和Tiger哥面前都伪装了一个寂寞。
龙卷风欣赏万穗不假,他欣赏万穗的做事风格以及她闪闪发光的灵魂,但是欣赏是一方面,保持怀疑和小心谨慎也是这个心思缜密的大佬能走到今天的原因。
他的顾虑和万穗的担心一样——万穗知道的太多了。
龙卷风抱着怀疑在酒吧等万穗和Tiger哥。
万穗站在角落,门口的路灯透过玻璃橱窗照到室内,微弱的昏黄色灯光本应是一片温暖宁静。
而龙卷风从黑暗中传来的气场把微弱的灯光压迫得冰冷,也让万穗的后背直立起一层汗毛。
时间推移,脚步声越来越近,龙卷风一步一步,走到万穗的面前。
万穗紧贴墙壁,皱着眉头看向龙卷风。
茶色墨镜下的双眼宛如漆黑的海水,深不见底,吞噬万物。
“电影院的火是你放的。”龙卷风再次开口
“是我。”万穗喘了口粗气,攥紧拳头,平静地回答。
既然瞒不过,万穗也不反抗。
龙卷风又朝万穗逼近一些,居高临下看着万穗,后者仰起头,坦荡荡地直视龙卷风。
“张龙哥,不管…不管你信不信,我至始至终都是你们的人。”
如果说来之前的龙卷风还带着怀疑,听到万穗自言自语的话,接着再近距离看到万穗的状态和她坦荡的眼睛,最后结合起Tiger说过的话。
龙卷风的怀疑直接烟消云散。
Tiger说:“我觉得我好像死过一次,我都和阎王商量好,让他给我搞个堂主当,一个人影突然冲上去给了阎王一巴掌,说——我的人你也敢收!然后就把我拉回了人间…”
很离谱的话,但是龙卷风看到对面这个女孩的状态,差到简直说是她换回来的自己老朋友的命他都信。
她都做到这样的程度,再多的怀疑就是龙卷风的庸人自扰。
龙卷风捡起地上的止痛药,扶住万穗的肩膀,放缓语气。
“我信你,别打这个,会成瘾,我带你去医院。”
他信?
万穗怔怔地看着龙卷风,茶色墨镜下的眼睛满是温和,刚才的深邃好像只是万穗因为太过害怕和恐惧产生的错觉。
不用解释,不用多说,就这样被信任。
真好。
门外传来微弱的一点点光线,竟然把万穗照得暖洋洋的。
身心得以放松,万穗膝盖疲软,任由自己陷入黑暗,一双大手在她跪在地上之前接住了她,把她揽进怀抱中。
疼痛再次找上万穗,疼得她两眼发黑,看不清任何东西。
但是周身围绕着温和的檀木香,夹着一丝香烟的苦涩却让她莫名其妙感到安心。
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心安,万穗一直惴惴不安的心,温暖地像是晒足了太阳,然后又被塞进棉被。
她想她是真的喜欢这里,喜欢在这里遇到的所有人。
“走吧,我带你去医院。”龙卷风抱起万穗。
“不能去…我这是老毛病。”万穗把脑袋埋在龙卷风的脖颈,说话还带着一丝疼痛地颤抖,“我,麻药抵抗,已经打了很过管止痛药了,不能去医院,让我歇一会就好…”
龙卷风明白了,按照万穗的说法,打了很多管地上那种管制止痛药,这种时候去医院,不出意外会直接喜提一双银手镯。
他叹了口气,把万穗放在卡座的沙发上,打开酒吧的灯。
光线大亮,万穗的状态比想象更差。
龙卷风觉得小臂上的袖子有些黏腻,低头一看才发现都是血迹,信一丢出去的那把蝴蝶刀,突然闯进龙卷风的大脑。
“……我给你包扎一下,可以吗?”龙卷风起身,在吧台拿起万穗刚才用过的医药箱
“嗯…”万穗咬着牙坐起来,艰难地试图扯掉脱掉外套。
“你趴着就好。”
听闻此话的万穗又像萝卜一样栽进沙发。
龙卷风走回卡座上,轻轻地帮万穗脱下衣服,剪开一点点里面的黑色紧身背心,露出后背的纱布,纱布包扎得过于潦草,刚才一番动作,让白色的纱布已经开始渗血。
“我不叫张龙,我叫张少祖,很多人喊我龙卷风。”他一边剪开纱布,帮万穗处理刀伤,一边纠正万穗的叫法,“你可以和信一十二一样,喊我龙哥。”
龙卷风包扎的很细致,万穗感受着他温热的大手,在自己的后背上小心翼翼地触碰,肌肤触碰的每一下,都像一个小小的火花,融化万穗冰冷似雪的皮肤。
在这样的氛围下,竟然连疼痛都减缓了很多,原来龙卷风的手,不打人的时候居然这么温柔。
“Tiger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匆匆赶来本来早应该睡觉的狄秋,直接愣在灯火通明的酒吧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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