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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第 34 章

对韩静节来说,那是她懂事以后最久的一个假期,整整一学期未返学。

起先她几乎整日都呆在家里,在狄秋每日服下不同种类的片剂时帮他递水。医嘱说要作息规律、饮食清淡,多锻炼维持心肺功能。前两项狄秋早就做到,后一项无非是把年轻时的基本功捡起来。

借着这个机会,韩静节才知道他真的会打架,而且打得还很威风。可能她惊讶得有些明显,狄秋被逗笑之余也让她试下。他们过了几回合,狄秋推掌时收着力,韩静节也没有很认真,很快便被抓到破绽。这样见招拆招很有意思,韩静节很想缠着他多来几次,可惜狄秋撑不了太久就开始气喘。

虽然他们都知道病根难除,他再也回不去全盛,但狄秋还是安慰韩静节坚持修养一定会好,然后赶她出去玩。难得有无事的空档,他叫韩静节多与蓝信一和梁俊义玩去。

两个月对她而言是人生翻天覆地的改变,于男孩们来说却只是开学到期中考试。他们照常带她吃叉烧饭,借给她缺席这段时间落下的漫画让她补课,也热衷于争抢陈家洛。幼犬精力旺盛,但只要被带去城寨,回家定然睡得四脚朝天。

他们还多了一位朋友。城寨新到一位医生,自内地来的,整日脸罩遮面十分神秘。信一和俊义初次领她上门时,让她先等在门口,进去不知打了什么招呼。韩静节只听屋里有人骂道“仆街□□”,然后有个高大男人气势汹汹挤出门来,撞到她身上前又及时刹停。

他戴着个奇怪面罩,颇似《黑色星期五》当中的主角。韩静节得仰起脸才能看到他眼睛,很规矩地打招呼问好。男人也看着她,回了句你好,声音低沉,令人莫名觉得可靠。

梁俊义跳过来,拍拍他手臂介绍说“这是四仔,长得超凶,打架超猛,人也超好”。

“这是小静。”信一也挤到她身旁,十分自豪地摊手引荐:“之前同你讲过的妹妹仔,前几日刚从内地返来,人齐可以打麻将了。”

四仔显然不是真名,作为外号也实在很烂。韩静节装作没看见门缝里露出的满墙声色,问当事人怎么称呼他比较好。

“无所谓。”他皱眉说,却还是报上真名:“林杰森。”

也叫杰森,还真就与那位知名恐怖片主角同名。韩静节叫他林医生,他听后扭过头,把医馆门挡得严严实实:“到这里不算医生。”

黑民的处境相似,过往荣光都清零,只当是寄生在城市光鲜下的虱子。韩静节虽改变不了糟烂现实,也不妨碍她唾弃这套烂规则:“中医怎么不算医生?林医生唔好妄自菲薄。”

林医生目光飞速掠过她,清清嗓子,说有小孩打什么麻将,顶多玩牌。

鉴于林杰森严禁韩静节成年之前进屋,他们只好转战天台。对于带小朋友打牌这件事,唯一不了解情况的人心有不安,问韩静节会不会规则。

她谦虚表示看大人们玩过,于是上桌后林医生有意给她放水。不过一把之后,他就发现局势不对:“你们出千啊?”

面对他质询的眼神,信一嘬着吸管:“愿赌服输,攞钱啦林医生。”

韩静节偷笑过后,还是决定做个好人。与林杰森同去买水时,她趁身旁无人轻声道:“都出千,就等于都没出千啦,林医生。”

骂过仆街后,那天晚餐还是由林医生请了,连陈家洛都得了根猪筒骨。小狗缩在他们桌下乐颠颠地啃着,掉了狗生中第一颗牙。韩静节把它抱在怀里安慰,听小狗嗷嗷叫得紧,便请林杰森帮忙看看。

虽然声称自己不是兽医,但林杰森还是认真检查过,说只是换牙。陈家洛在他手上显得很小一只,凑近要去舔他脸,也真的得逞了。临时兽医没有生气,将它递还给韩静节,表示它将来会长很大。

“品相好好,哪里买的?”他问,而韩静节亦老实回答,是老家带来的。

林杰森不喜欢打听别人**,但话说到这里还是顺口问她老家哪里的,接着便得到个从未听过的地名。

好在梁俊义向来不耻下问,替三人问出疑惑:“鹤城在哪里?”

然后便是一系列对中国地理知识的补习,从秦岭淮河线一路北上介绍到东北三省。信一听罢后戳了戳四仔,问他普通话比起东北人来讲得如何。出身广东的林医生未战先败,翻了个白眼给他。

他们玩得很开心,以至于韩静节觉得有些差事不会太难。结果等到梁俊义和林杰森都回家,她站在飞发铺准备完成嘱托,才发现自己开不了口。

信一在她旁边怡然看着杂志,给心仪的摩托车都勾上五角星,也不催她。两人就这样一直候到三姑电好发,满屋客人都散尽。张少祖准备清场关门,清清嗓子问:“怎么,没玩尽兴?”

早过了要返家的时刻,但韩静节要做的事还完成,就只好局促应了声。好在祖叔叔没有纠结:“不回家就留一夜,给阿秋打个电话讲声,讲完我们去食糖水。”

又见她走去电话机时步履沉沉,张少祖哑然,叫住她道:“你们先去占个位,我同阿秋讲就得。”

韩静节很少留宿在城寨。偶尔几次都是大人们通宵聚会,小孩们撑不住先睡过去,醒来才发现自己被安置在床上或沙发上。这次她算是不请自来,主动提议自己睡沙发,被信一呲了一声。

客人就这样占据主人的卧室,连陈家洛都有旧坐垫当床,安然盘成一团先入梦乡。洗漱过后,蓝信一拿着杂志与韩静节高声密谋,说生日想要辆摩托车,深怕隔壁张少祖听不见。韩静节被他逗得开心了些,就听他又问:“你没带相片回来?”

有时韩静节觉得她阿哥实在称得上明察秋毫,不做差人实在可惜。她当然装了父母的照片来,想要与他们分享,但揣了整日没找到合适机会开口。既然信一点明要看,她也终于有些勇气面对。

信一很认真地翻过相册,点评她更像谁,自然地将韩静节与家人串联起来。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直到张少祖来敲门,问蓝信一是否打算独自睡行军床。阿哥这才挥挥手道晚安,为韩静节灭掉灯,说明早起床去饮茶。

门要合上前,韩静节终于下定决心:“祖叔叔。”

张少祖立在门口,耐心等待她跳下床从书包里取出一个小盒,再递到他手中。“我妈妈叫我把这个给你。”韩静节说,看着人打开盒子,取出两个玉雕的平安扣。

“这是我家那边的玉雕的,叫岫玉。也没开过光,她们不太信这些。就是……她们好想多谢你救咗我。”韩静节讲话时低着头,还是有点怕说起母亲。“也有给虎叔叔同俊义哥准备,我回头给他们。”

张少祖没有问她更多,只是摸摸她的脑袋:“多谢,我会戴住。”他一招手,信一便靠过来,低头任他先将其中一枚碧色玉石系在颈上。

偶尔在这种时刻,张少祖会生出些感慨,试图想明小孩是何时长大的。昨日他还不得不左右手各搂一个哄,今天他们就生得这样高。次日狄秋来接人,听老友难得感怀,笑道:“不单止长高,未来城寨都是他们这些后生仔的天下。”

就这么一恍惚,港城的春日就隆重落幕,夏天被一场路径迂回的台风吹得三上三落。比天气更差的是股民心情,骗得无数人倾家荡产的程一言被保释出来,他的一众伥鬼中有几人出来抵罪,也不过是轻拿轻放。何浩云被判缓刑,相比于廉记早先预料的当庭无罪释放,算是相对合理。

中环被接连几场危机洗了牌。何家最终决定抽身,整家移民英国,不过是家眷先走。暑假尾时,有客人登门。何子仪与母亲同来拜访,带了许多东西。整学期的笔记他都有整理好,连同些书本一起送来。虽然不请自来略显失礼,不过这次赶上狄秋在家,家主做主请人进来坐,没有让他像上次那样孤零零等在门外。

狄秋在小厅里待客。被台案的遗照注视着,何子仪很难藏住不安。他先前打过几次电话,得知韩静节休学回内地后,还代请阿文等她回来时转达留言,迟迟等不来回复。

何夫人依旧是美丽动人,得体地向狄秋解释这次突然来访。他们后天就要动身,孩子们难得这样投缘,希望临行前能来告别。她的儿子没有那么淡定,趁韩静节换衣下楼时,问狄秋她可是为父亲丧事才休学的。

狄秋端起杯饮了口茶汤,淡淡道:“不是,是她妈妈过身。”

人类对悲恸的反应很相似,难以置信之余生出许多同情,又有些恐惧和尴尬。如果他们不是元凶,那这反应可以称得上真诚。

茶水有些凉,韩静节硬要给他的普洱里掺些陈皮说是润肺,饮完满口回甘。“快些来,等你好久了。”狄秋说着,给姗姗来迟的主角也斟了一杯茶。

碍于他在场,何子仪将那个很明显是拥抱的动作简化为握手。韩静节穿了件宽袖长衫,也看不出是否正攥拳忍耐。此情此景落在不明真相的人眼中,真是好一场伤感离别。

何夫人微微笑着打圆场,邀韩静节以后去英国玩。何子仪亦道,那边有好多学校数学好强,你以后……后半句他没说出口,但韩静节点点头。

他们认识才一年有余,但命运早早就纠缠到一起。韩静节望着他,听他介绍自己错失的一学期,想起她错失的许多年。

她有些惊奇地发现,所有那些激烈的感情都化作一根丝线。她曾经以为这是她脱离地狱的蛛丝,迫切想证明自己必须要杀了他才能继续作为人生存下去。

如今看来,这只是因果中一根烦恼,伸手就可以拽断。阿爸与母亲的选择其实都是一回事。仇恨不过是船舶配重,不曾经历的人只管扬帆,只有船破的人才要斟酌这重负的去留,只为保住船不至于沉没。至于韩静节,她的船会越走越远,不值得被牵绊。

她没有浪费很多时间在告别。只是送客时,她站在车窗外对上何子仪的视线,还是露出一点笑容:“ Stay alive!”

她不知道对方会怎么理解,毕竟连她自己都很难说清这是祝福还是威胁。

何子仪飞英国那天,盘踞在港城数日的乌云终于舍得散去。云消雨霁,正适宜外出。韩静节遂陪着狄秋往家外散步,林荫道上积水未消,她透过树影去窥天光,好像被许久未见的澄澈天空迷住。

她手中牵着陈家洛,这样走神的下场就是被带进水坑。狄秋装作没看见她踩水:“台风一过,就要入秋。一年又一年,过得真是好快。”可惜话中尽是笑意,听不出半点嗟叹。谁料陈家洛也未放过他,兴高采烈地抖抖毛,甩了几个泥点在他袖口。

韩静节像是怕他生气,连忙将陈家洛牵到一边:“它还小呢,阿爸。”其实狄秋没那么不近人情,只是家里人都太溺爱小狗,就显得他严苛。

尚未满一岁,确实算小狗。狄秋望着**的狗和**的小孩,一时不知自己是否要将同样的话讲给韩静节。

但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将选择权交给韩静节。于是在开学之前,他们有了场很特别的夜游。

那是辆很平常的出租车,有个很普通的司机。老黎坐副驾,韩静节在后座。他们看着像对奇怪叔侄,当司机问起他们关系时,老黎也的确是这么答的。

车一路开到城寨,老黎付过车费却没有下车的意思。面对疑问,他说他们等个人,待会还要再去别处。他同时也递上笔很大方的小费,可以打消贪心之人的问题。所以司机没说什么,只是随口感叹,带小孩还这么晚回家真是不易。

“难得从内地过来,想多看下夜景嘛。”韩静节说。“我们那边没有这样的。”

她听上去像个没玩够的小孩,司机笑了下,问她家是哪边,广州还是深圳。

或许是少小就到广州,他白话纯熟。韩静节探身向前:“我是北妹来的,东北,你知道吗?”

“拉倒吧,你这口音听着就是南方人……”他忙于侧头说话,没看见最后一班巡逻的差人已经撤走,而他们正处于城寨的阴影里。只是看到韩静节时,不知是哪根弦触动了过往的回忆,他还没来得及讲出更多乡音,就先察觉到异样。

然而韩静节更快,一方沾满药的帕巾死死捂住他口鼻,几秒就能让人失去意识。

老黎吹了声口哨,像是赞美她动作利落。他们同时下车,将驾驶座的人移到后备箱。不到一分钟,车就又开动,这次是往海边走。韩静节摇下车窗,呼吸两口海风,没头没尾地说:“他当时好像是用巧克力给我下药。”

“那你待会再勒晕他一次?”老黎随口提议道,一脚油门加速。

所谓勒晕当然只是安抚小孩的话,光是把人弄醒就花了不少劲,韩静节自己都没耐心再等一遍。他们选了个荒废的码头,是狄秋某处专门用来平事的物业,没人会来打扰。

狄秋在仓库里等着,场地已经布置好,见他们来道了句辛苦。韩静节走到狄秋身边挽住他,听他说要加件外衫时,摇头说自己不冷。

陈兆兴醒过来后讲了很多废话。他改了名,当年发了一大笔横财后买地置业,攒下笔身家又娶了年轻妻子。春风得意时买了嘉文集团的股,如今家财折去大半,妻子也与他离婚。好在名下还有辆出租车可供搵食,日子过得仍算是滋润。

他甘愿交出一切换条命,对于陈年罪行只有否认,说自己从不认识什么陈兆兴。狄秋看韩静节兴致缺缺,叹了口气,说他母亲已经道出真相后,他的照片还是他母亲亲手给的。

他可能很久没想起过父母,也早就忘记鹤城是什么景象。但见到那张全家福时,他哭叫得很凄惨,求个痛快死法。

这已经是最后一步,狄秋问:“你想怎么样?”今晚注定会有死亡,但韩静节如果不想脏手,他十分乐意代劳。

韩静节带好手套,拿起针头和软管,微微歪头看着他:“他应该求我慢一点,可能我途中会改变主意呢?”

死亡很漫长,所以待她操作好一切后,狄秋问她要不要先去吹吹风。

她点头应了,与他并肩行到码头旁。夜里很黑,墨一般的浪冲刷岸边。隔着浅浅的海湾,对面灯火通明,好像另一方世界。

“天气好的话,白天这里景色很美。”狄秋说着,还是抖开一条毛毯给她披上。当年她被救出时这毯子就盖在身上,本来早该扔掉,却被莫名其妙留下,洗过很多水后变得柔软异常。

经历过鹤城的冬天,港岛的夜风对韩静节而言就再不算冷。但她还是围好毯子,仿佛被家的气息裹住。

“阿爸,我饿了。”她说,隔着茫茫夜色,听见狄秋在她身旁哼笑一声。

笑过之后,他回道:“那等阵去食宵夜。”

不好意思来晚啦,这章和下章背景有点绕就多理了一下。程一言/嘉文集团/何浩云出自电影《金手指》,原型陈松青用庞氏骗局骗了好多人血汗无归,何浩云原型是与他狼狈为奸但被骗很惨的富二代林秀峰(电影里叫何浩云,都姓何了,天生就要背文里这口锅的)。陈克和白松安出自电影《追虎擒龙》,陈sir是古仔演的,而他们在电影里追的徐乐和《九龙》里的雷洛原型都是四大探长吕乐。只能说港圈真的好小,适合虚构一些联动……虽然新世界即将到来,但静仔的复仇还是会用比较传统的方式,请朋友们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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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第 3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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