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川惠子觉得眼前的咖啡店员有哪里眼熟。
这种感觉说不上来。她自认记忆力好,像这样相貌出众的男士,若之前有接触,就一定会留有印象。可她回忆半响,疑惑地发现搜刮不出任何与之有关的记忆,但隐隐的直觉又在告诉她,他们一定曾见过,恐怕是一次擦肩而过,在某个有着特别意义的地方……
是在哪里?
“女士,您的草莓芝士蛋糕打包好了。”
男声打断了她思路,中川惠子回过神,看到对方正站自己面前,带着礼貌的笑容,将一个蛋糕盒递给她,而自己刚才一直在盯着人家的脸目不转睛。
中川惠子脸红,赶忙伸手捧过盒子。
“哦!谢谢、谢谢!”
“不用客气,感谢惠顾。”对方收回手,对她视线上的冒昧似乎不甚在意。眨了眨好特别的紫灰色眼睛,并且友好地问道:“您好像是第一次来我们咖啡厅?”
中川惠子有点紧张地拨了拨耳边的头发,说:“是我同事,她推荐我这家店的蛋糕,说今天情人节,有特别限定的草莓芝士蛋糕。今天正好提前下班,所以过来看看。”
她说着,环顾四周。店里座无虚席,不禁感叹:“你们的生意真好啊。”
“过节的时候客人会比较多。若蛋糕合口味,欢迎下次光临~”
“好、好的!”
叮铃铃~
推开店门,外面的凉风灌入,不经意地带起风衣的衣摆。她拎着蛋糕,快步走向丈夫停靠路边的车,路过了一辆白色马自达。
“进去好久,买到了吗?”拉开车门上车,等在车里的丈夫扭头问道。
“嗯!好幸运,是最后一个~”中川惠子笑盈盈地举了举手捧的蛋糕盒,向丈夫炫耀。
她的丈夫为她理了理挡住眼睛的碎发。
“好了,系好安全带吧,惠子,我们回家。”
汽车发动,慢慢开出了路口。
“安室先生,安室先生!”
“嗯?”
榎本梓喊了两声,才把人喊回头。
她顺着对方方才目视的方向看去,没发现什么特别,于是收回目光,疑惑地问:“安室先生,你刚刚在发呆吗?”
金发店员摇摇头,脸上重新扬起笑容。
“没什么。怎么了,小梓小姐?”
“窗户边好像有桌客人要点餐了,我正在做奶昔,走不开,能麻烦你过去招待下吗?”
“好,我这就过去。”他拿上了一份菜单,抬脚向落座窗边的客人走。
叮铃铃铃~
被风铃声吸引目光的人停下脚步。
“毛利老师?”
“噢,安室啊,你在店里,那太好了,还有柠檬派吗?”
“刚做好了一些,正在冰箱里冷却。大约要等二十分钟,可以吗老师?不如等会儿我帮您送上去。”
“哦,不必,你帮我留一份,算了,留两份,我等下来取。我现在还要去找柯南那小鬼。让他买个酱油,一直都没回来,鬼知道又跑哪儿玩去了,真是……”
叮铃铃铃~
表情不耐、嘴里碎碎念抱怨着的名侦探进来不到一分钟,便雷厉风行地又走了,再度关上的店门隔绝许多好奇打量的眼光。
店员继续自己的工作。
这时,放在围裙兜里的手机振动。
似乎是来电,一直振动不停,隔着围裙将那头的急促传递给他。他对已经注意到他走近动向的客人歉意地笑笑,比了个稍等的手势,然后背过身拿出手机。
“zero,你人在哪?”
电话接通,认出来电人身份的第一时间,公安本能警惕地环顾四周排除可疑人。
他压低声音回复:“我在波洛。怎么?”
“枝和可能出事了!”
吧台后的榎本梓见人这么快返回,于是边装杯奶昔,边问道:“安室先生,那桌客人点单了吗?”
降谷零一手拿手机,一手解围裙。
“不好意思,小梓小姐。”
他丢下句话,菜单跟围裙都放在了吧台上。榎本梓还没反应过来,门铃便作响,等她再定定神,店里已然没了金发店员的人影。
“他方才打来电话,响铃两声后断了,再拨回去没人接。我已经定位到他手机,仍在移动,追过去还要二十分钟,前面居然堵车——该死!藤桥到底是怎么管制东京交通,他们交通部每天都在吃白饭吗!”
金发公安已经坐进了车里发动车,一手在变速杆,一手在方向盘,坚定的目光目视前方,冷静说:“定位共享给我,我现在出发。”
“拜托你了zero!”
随着声引擎响彻的轰鸣,白色马自达转瞬在路口消失不见。
另一边,伴随车流的龟速挪移,逐渐变得焦灼躁动起来的人,抓方向盘的手紧了又松。数次反复,手背上的青筋在脆弱的表皮下暴突。
在一处没安置围栏的地方,车里的人放下车窗,往车顶放落个闪烁的警笛灯,然后一脚油门压线换道,逆流而行。
副驾上的巧克力随惯性滑落到椅底,飞驰的黑车像杀入黄昏的暴徒,只留红色尾灯的残影。
——
被琴酒找上门是意料之中。
根本拖不了多久。不出所料的话,已经在苏格兰逃跑后把一切彻查干净的人,第一件想做的事情,恐怕就是拿你祭枪泄愤。因此,陷入现在这种困境里,也算预料之中。
现在的你,手无寸铁,被一把□□指着脑门。看似面对着一个人和十五发子弹,实则是一个移动的军火库。在这偏僻地方,无论闹出多大的动静,都不会有人发现。
可因为一切都在预想之内,所以,就算被枪指着,你依旧能从容地抹掉嘴角的血,不慌不忙地从地上爬起,拍拍肩膀上蹭到的灰尘,有些许惋惜地看了眼地上被踩碎屏幕的手机。
“你真令人失望,金麦。”琴酒冷笑一声,嘶嘶地说,“我最大的错误,就是没有在T3实验室被你毁掉时,坚持把你弄死。”
他说得悔不当初,像恨不得穿回过去将你彻底了解。你对此回以不屑的嗤笑。
“当时不弄死,以为现在就可以?”
砰!砰!
你捂着肩膀后退。
“我们来瞧瞧看。”
被挑衅到的人大步上前,用发烫的枪口顶住你脑门,把你逼到墙边。
琴酒死死地盯着你的眼睛,表情阴冷地说道:“是我大意。当年波特的事,被你当猴耍了一通。后面甚至信任了苏格兰,放任那只老鼠,在我眼皮底下搞小动作。而我居然到现在才发现,你和他,有不少交集啊。”
你感觉额头被烙出了个洞,肩膀的血在从指缝里溢出。
你面不改色,视线不移分毫。
“如果你的情报够全面,就该知道,那房子是贝尔摩德的。谁能住进去,全由她拿主意。”
“那女人为讨Boss欢心,必须要看住你,所以什么都迁就你,哄着你,满足你——愚蠢至极。”
他看你的眼神,像在看地上垂死挣扎的蝼蚁。
“要我说,你永远都是条丧家野犬,只配被铁链拴着。自由?呵,天真。你以为,你会有吗?”
你默默把手从已经不再流血的伤口上拿开,撑住墙壁站直。表情波澜不惊,平静地面对**裸刺向你的恶意。
伯/莱塔狠狠顶压你的面门。
“那蠢女人让Boss给了你些仁慈,可最终的事实证明了你不配拥有。你就该被关在笼里,抑或是当年那个玻璃缸,一个你该待的地方。”
你把手上的血往衣服上抹,讥笑,再度不怕死地挑衅起:“呵呵,这还是你能决定的?”
然而这次,对方没被你轻易地激怒。刚才的两枪和一通讽刺与贬低,似乎让他从熊熊燃烧的怒火中抽离出,冷静下来,收起溢出胸腔的怒意,恢复为一个冷酷且无情的顶尖杀手。
他退后两步,隔着些距离,居高临下地打量起你。
被一双毒蛇般的眼睛盯住,你的太阳穴疯跳。冰冷的空气结出冰渣,扎进你裸露的皮肤与正在愈合的伤口。像针、像刺、像刀片,刮开刚结好的血痂,你险些站不住脚。
“他们计算过了时间,在你苏醒前,把你带回去安置,并且已经腾出地方,是精心为你打造的,量身定做……而我认为,不能这么轻易让你回去。需要给叛徒一些合情合理的教训,否则,杀不死那些不该有的心思。
“我建议了他们,给你注射些有趣的小玩意。是不是只有变成个睁眼吃饭、闭眼睡觉的傻子,你才能安分点。”
琴酒不紧不慢地问道,
“脑子坏了,不影响什么。你说呢,金麦?”
你没有表情地看他一脸的玩味。
见你没任何反应,得不到反馈的人也不欲再和个哑巴废话。琴酒垂眼,用皮手套擦拭枪上不存在的脏物。动作慢条斯理,根本不担心你会反击。
“既然你的脑袋迟早都要坏掉,那不如我们省事一点,就从——这里,开始。”
他的枪口再次对准你的面门。
知道这轮躲不过的你低头闭眼,开始在心中默数。
三。
二。
一……
“没人会为你收尸。”
“晋川——!”
砰!
砰!砰!
降谷零迅速开枪击退刚回神要锁定自己位置的人,迫使对方离开原地。对方退后躲闪子弹,而他则顾不上那么多地飞奔向已经滑坐到墙根处的友人。
“晋川,晋川!”
墙上炸开的血花与一顺而下粗长的血迹,好似朵吸食血液和生命,从人身体里长出的曼陀罗花。降谷零的胸膛里鼓动着浓稠辛辣的惊慌和惧意,从喉咙里翻涌而出。他冲上前滑跪在地,接住快要像断线木偶般歪倒在地的好友,让对方靠在自己怀里。
然而经验丰富的一线公安此刻竟不知道该如何止住从伤口里流淌出的血。怀中的人阖着眼睛,表情平静,像只是睡着,额前却有死神的索命符。他甚至不敢、畏惧于去看那伤口。可血正从洞里静静且涓涓地流出,他慌张失措地试图堵住,手上很快沾满好友温热的血。
“喔,波本。”
琴酒的心情很好,他站在不远处,欣赏眼前的画面。
“我就知道,你也是。看样子,你和金麦也很熟悉。怎么,贝尔摩德也把房子租给了你吗?”
敌人冷漠看热闹的声音,令两眼通红的公安不得不转移视线,端起自己的枪。
焦急的他想好好处理怀中人伤口,但在强大的敌人面前不能掉以轻心。他手里的枪死死握着,持枪的手抑制不住颤抖。瞬息爆发的愤怒跟憎恨燃烧着理智,金发公安的表情逐渐变得狠戾与狰狞。
琴酒俯视面前的一切,不紧不慢地抬起左臂。
他轻飘飘地说:“我送你下去,与他相会吧。”
降谷零已经做好了准备,要抢先扣下扳机,无外乎是场早已历经数次的殊死一搏。这时,肩膀忽然,被一个很轻的力道推了一推——
与其说是推,不如说是借力。
“你想弄他?”
沙哑的声音在咫尺响起。
神经紧绷的公安浑身一震。手中的枪差点儿没能拿稳。
满脸是血的你撑着降谷零的肩膀,站起来。站稳后,你抬手用袖子抹把被血糊住的眼睛,然后仰起头,走到了前面。
琴酒看你,眯了眯眼,有些意外。
“比他们说的用时要少。看来,你进步了。”
你扯动嘴角,带出一个极其不屑的冷笑。你无所畏惧地向前一步,将身后的人完全挡住。
你说:“想弄他?来呀,从我这儿跨过去。在此之前,还真是不长记性啊。难道你的破风衣里有足够弄死我的剂量吗?还是说,想给我陪葬吗,蠢货,那你成功恶心到我了。”
被你嚣张的话成功刺激到的人二话不说地开枪。
降谷零从后边扑上来,把你罩进怀里,带着你躲避飞射的子弹。子弹擦过你手臂,那些痛感很快便和耳边呼呼吹过的风以及此起彼伏的枪声混在一起。
你被带着跑,晃得有些头晕,视线也开始模糊。恍惚之中,好像听到远处的警笛。
“大哥!不好!条子来了!”
降谷零带你躲到了一个掩体后。终于能停下的你靠着掩体闭眼喘气,而他贴着掩体边缘,警备下一次攻击。
那声你以为是幻听的警笛愈来愈近。
伏特加紧张地又催了两声,琴酒咬牙切齿地骂了句“真是能躲的耗子”,泄愤般朝你们的掩体连开三枪。之后,见局势不利的二人迅速撤离。
降谷零没去追。等敌人一走,他立马收起枪,转身接住腿软倒下的你。
“晋川!晋川,你还好吗,你身上怎么这么凉?”降谷零紧张不已地问。
你软绵绵地靠着他肩膀,看他因你而露出的着急与关心的神情,居然还有闲心,嗅出金发公安身上淡淡的咖啡与奶油香。
……喔,原来是从咖啡厅里赶来。
“晋川,你感觉怎么样?”
“不,不怎么样。”你扣住他一只手,笑了笑,安慰,“诶,别紧张,不会死的。”
公安在听到某个词时,脸色一白。
“你,你还是别说话了……”
你问他:“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hiro联系上我,他发现不对劲,但车堵在路上……晋川你别说话了,你一直在流血!”他又开始手忙脚乱地要帮你堵伤口。
“没事哒,不用这么紧张。”你拉下他的手,反手扣住。
你的视线下移,看见了自己的血把他身上弄得乱七八糟。你感到些许抱歉,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唇。
“零零酱,如果待会儿,见到景光,你跟他说……”
降谷零粗暴打断:“我不说,你自己说!”
“我——”
你还想说什么,然而巧的是,上一秒出现在你口中的人,下一秒便出现在你面前。
“枝和!”
你看到好久没见的脸时,又恍惚了,以为还在回档的梦里。
降谷零语速飞快地问来人:“救护车叫了吗!”
“五分钟!”
诸伏景光跪在一旁,伸手执起了你的手。
你听他轻轻呼唤你,像要挽留你开始变涣散的思绪。
血流了多少你不知道,你也不在乎。只是可惜,伤口很快会凝血并愈合,衣服上的血却不能悄无声息地就此消失。他们看着,定会很难受。
“不会……不会有事的。”
你眨了眨眼,试着让视野变清晰。
“我只是,有点困。可能是因为……刚才,没休息好吧……”
“不会死的。”你最后说。
一个头颅被子弹贯穿的人,说“我没事”、“我不会死”,随后又逐渐阖上眼。降谷零的表情有几秒空白,他眼前浮现几分钟前,自己刚躲过伏特加放哨,摸索进来时看见的场景;当时的自己甚至忘记拔枪,不管不顾暴露出自己,大喊了在枪口下,像是认命般闭上眼睛等死的人名字,为了把他留下。现在,虚弱的呼吸是一挥就散的水雾,甚至不敢再轻易碰他伤口,只能小心将人搂着,死命捂不断冒血的前额跟后脑勺。
旁边的幼驯染一遍又一遍,害怕地呼唤名字。
“枝和”
“枝和”
“枝和,拜托你醒一醒枝和,枝和不要睡……”
幼驯染从他的手中接过了自己的爱人。
“没事的,没事的,枝和。”
诸伏景光搂着爱人肩膀,捧着他的脑袋,脸颊与脸颊紧紧相贴,嘴里念着“没事”。
“没事,没事……”
“枝和,你不会有事的,你会没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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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1章 日光(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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