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烟裹挟着铁锈味在废墟间游荡，东京湾的潮声裹挟着血腥气漫过断裂的混凝土。降谷零能感受到后背嵌着三块弹片，右侧第三根肋骨传来的剧痛提醒着穿透伤的存在。他躺在一片扭曲的钢筋丛林里，被爆炸冲击波掀翻的集装箱像被孩童撕碎的锡纸玩具，在月色下泛着冷光。
"咔嚓。"
军靴碾过玻璃碎片的声响由远及近，黑色风衣下摆掠过满地弹壳。降谷零透过被血模糊的右眼，看见那抹标志性的银发在硝烟中若隐若现。他艰难地转动脖颈，金发间凝结的血块簌簌掉落，露出耳后那道二十年前的旧疤——那是他第一次在警校格斗训练中留下的勋章。
"波本。"琴酒的声音像是从冰层下传来，□□92F的枪管抵住他太阳穴的瞬间，降谷零闻到了枪油与硝烟混合的独特气息，"苏格兰威士忌的子弹味道如何？"
剧痛突然从腹部炸开，琴酒的皮鞋碾过尚未愈合的枪伤。降谷零咬碎舌尖才咽下闷哼，咸腥在口腔漫开时，眼前突然闪过诸伏景光倒在血泊中的模样。那天也是这样的月夜，天台的风卷走了挚友最后的气息。
"比起三年前你打在莱伊左肩的那发□□..."降谷零扯出讥讽的笑，染血的虎牙在月光下泛着寒光，"苏格兰酿的酒，确实更烈些。"
琴酒的瞳孔骤然收缩，这个代号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降谷零敏锐捕捉到对方持枪的手腕出现0.3秒的僵直——这是公安王牌苦练七年的观察力，此刻却用来计算同归于尽的最佳角度。
突然，记忆碎片如利刃刺入脑海。
…
三小时前，米花町2丁目22番地。
"你真的要赌命？"工藤新一攥着引爆遥控器的手指关节发白，镜片后的蓝眼睛映着电脑屏幕的荧光，"贝尔摩德提供的组织据点坐标，误差率可能超过40%。"
降谷零将最后一块C4炸药塞进战术背心，黑暗中传来金属扣环清脆的碰撞声。"记得三年前杯户商场的天台吗？"他忽然转身，月光透过仓库顶棚的破洞勾勒出侧脸轮廓，"当卧底就像走钢丝，有时候..."□□在空中划出银弧，精准钉中墙面的飞蛾，"需要主动割断安全绳。"
少年侦探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们都知道那场导致赤井秀一"死亡"的爆炸案，知道这个代号"零"的男人如何在钢丝上跳了七年的死亡之舞。
…
"砰！"
第一发子弹穿透右肩时，降谷零借着冲击力撞向身后的承重柱。混凝土碎屑雨中，他看见琴酒风衣内侧闪过金属冷光——那是他等待已久的信号。三小时前让风见裕也混入琴酒座驾的微型定位器，此刻正在对方第二层暗袋里持续发送坐标。
"你的先生知道最忠诚的猎犬在给警方当信鸽吗？"降谷零抹去嘴角血沫，左手指尖悄悄摸向腰间。那里藏着经过特殊改装的警用配枪，弹匣里只剩两发子弹——一发留给琴酒，一发留给自己。
琴酒突然露出狰狞的笑容，□□接连吐出火舌。第二枪击中左膝时，降谷零听见自己胫骨断裂的脆响；第三发子弹擦过颈动脉的灼痛唤醒了他警校时期的肌肉记忆，就势翻滚的瞬间，第四颗子弹在耳畔炸开的气浪掀飞了半缕金发。
…
第五发子弹撕裂空气的瞬间，降谷零终于摸到了腰间的□□43X。改装过的击锤发出毒蛇吐信般的轻响，7.5毫米□□擦着琴酒耳际飞过，在后方油罐上擦出耀眼的火花。这个刻意打偏的警告让银发杀手首次后退半步，月光照亮他颈侧暴起的青筋。
"还记得三年前的摩天轮吗？"降谷零背靠断墙喘息，血液在作战服上晕开暗红的花，"你也是这样用枪指着库拉索。"
琴酒瞳孔骤然收缩，这个被组织抹杀的名字如同开启潘多拉魔盒的钥匙。降谷零感到左手指尖传来黏腻触感——方才翻滚时藏在掌心的微型接收器，此刻正显示着某个红点突破半径三公里的封锁线。
是公安的救援？还是贝尔摩德的陷阱？
剧痛突然从右腿炸开，琴酒的第六枪精准命中大腿动脉。降谷零踉跄跪地的刹那，记忆如老式放映机般闪现：警校毕业典礼上松田阵平拆弹时的银质剪刀，萩原千速递来的樱花汽水，还有伊达航永远别在胸前的口琴。
"你的眼神让我恶心。"琴酒扯开风衣领口，露出缠绕胸口的绷带——那是两周前码头爆炸案的纪念品，"像极了四年前苏格兰临死前的样子。"
降谷零的呼吸停滞了半拍。
…
当琴酒胸口的倒计时跳到00:01:00时，降谷零突然笑了。他松开□□的扳机，任由鲜血从嘴角滴落在引爆器上。"知道为什么选东京湾12号仓库吗？"他踉跄着扯开破碎的衬衫，露出缠绕腰间的超导炸药，"这是景光第一次卧底任务的地点。"
琴酒的瞳孔剧烈收缩，他认出了那些淡蓝色晶体——组织三年前失窃的"海妖之歌"，接触海水就会引发链式反应。这个认知让他第一次真正扣动□□胶囊的保险栓。
"你疯了！这会让半个东京湾..."
"所以公安提前疏散了方圆五公里居民。"降谷零打断道，染血的金发在夜风中扬起，"感谢你身上那个精致的倒计时装置，它替我争取了足够时间。"
海风突然变得粘稠，月光被涌来的乌云吞噬。琴酒意识到真相的瞬间，降谷零已经扑上来死死钳住他的手腕。两人缠斗着撞破护栏坠落时，□□92F的子弹贯穿了波本的肺叶，而苏格兰匕首也插进了琴酒的心脏。
"其实根本没有C4..."降谷零在急速下坠中咳出血沫，看着琴酒惊怒交加的脸，"我赌的是你永远改不掉检查弹匣的习惯。"
二十米。
缠斗中扯落的银色长发与金发绞成螺旋，像极了他们初次交锋时打空的弹链。降谷零用最后的力气按下真正的引爆器——藏在臼齿里的压力传感器。
十米。
诸伏景光的口琴声突然在耳边响起，那是二十二岁生日时幼驯染偷偷录的《樱花》。海水漫上视野的刹那，他看见hiro举着樱花站在警校门口，松田和萩原在爆处班更衣室打闹，伊达航把崭新的警官证拍在他胸口。
三米。
琴酒在濒死瞬间咬碎了后槽牙的金属胶囊，特殊频率的电磁脉冲让"海妖之歌"提前激活。这是他为先生准备的最后杀招，却在此刻绽放出猩红的光晕。
"下地狱吧，公安的走狗。"
"荣幸之至，组织的幽灵。"
…
海水最先吞噬的是琴酒的银发。超导炸药遇水的瞬间，以两人为中心爆开直径三十米的真空球体。被电离的空气呈现妖异的蓝紫色，如同苏格兰高地传说中指引亡魂的极光。
降谷零在剧痛中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宁静。他看见自己化作千万片金色光点，与琴酒破碎的银色残影在量子层面纠缠湮灭。这是比物理死亡更彻底的终结——"海妖之歌"的特性会将他们的DNA序列彻底打乱重组。
五百米外的防波堤上，工藤新一捏碎了望远镜。冲击波掀飞他的棒球帽时，他清晰看到两个宿敌最后的姿态：降谷零的手刀仍嵌在琴酒喉间，而琴酒的匕首抵在对方第三根肋骨下方——正是苏格兰当年中弹的位置。
"他们...同归于尽了？"随后赶到的风见裕也跪倒在地，海风卷走他颤抖的声音。
贝尔摩德从阴影中走出，指尖夹着半张烧焦的照片。那是十八岁的降谷零与诸伏景光在警校的合影，此刻正被海风撕成碎片飘向爆炸核心。"威士忌组的保质期..."她对着漫天光尘举起苦艾酒，"果然都是短暂的。"
…
七十二小时后，警视厅秘密档案室。
电子屏幽蓝的光照亮【黑衣组织剿灭报告书】末尾的红章，法医课最新检测报告在自动播放：
「...现场采集的1374份生物样本中，发现两组异常基因碎片。编号A-01呈现罕见的嵌合状态，同时包含金发与银发的色素基因；编号B-09的线粒体DNA显示，该个体应当已于1994年死亡...」
降谷零的警官证静静躺在物证柜最深处，烫金徽章上凝结着细小的海水结晶。当晨曦穿透防弹玻璃时，那些晶体突然折射出奇异的双色光晕——右半侧是波本威士忌的琥珀色，左半侧是琴酒的冷银。
而在东京湾海底，某块扭曲的金属残片上，有人用弹头刻下两行交缠的暗码。潜水员打捞时误以为是爆炸刮痕，唯有灰原哀在检测时突然泪流满面——那是APTX4869核心公式与警察厅暗号交织成的墓志铭：
「此处长眠着撕咬彼此的猎犬
他们终于共享同样的墓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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