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次见到黑泽是近一年后,在加利福尼亚的一家麦当劳。人群中我一眼就瞅见了那个扎着马尾的银发婊/子。我们这一年里几乎没干什么正事,任苦任劳的干着卧底的任务,然后就是在全世界跑来跑去的社交,称得上是模范职员。我这边坏消息不断,少有的好消息应该是铃木园子他们成功的进了同一个高中的同一个班,铃木大小姐现在又回到了我的小店做着周末兼职,不枉我免费给他们吃的那么多甜品饮料。
我拉开黑泽对面的椅子,婊/子今天没有穿那套黑色的工作服,而是像个小年轻,深蓝色的短袖外面套着一件黑色的马甲,和褐色的短裤加上一双白色的AJ,活像一个在读大学生,我猜他还贴身一件防/弹背心,以及他脚边的运动包里不知道装着多少把违/法枪/械。
我被他这身装嫩的打扮恶心到了,皱着眉问:“你是在找sugar daddy吗?”
“你是想要死的快一点还是慢一点?”黑泽冲我仰了仰头,说:“去点餐,我要那个有薯条的套餐。”
操,会使唤人的婊/子。我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把背包甩在餐桌上,起身去点餐。等我拿着满满一盘的垃圾食品走回座位,黑泽已经把我包里的文件全部翻了个遍,他见我过来,毫不避讳的把我的文件全部塞进了他脚边的运动包里,然后从里面取出一个黑色的文件盒,我发誓我在那个包里绝对看见了狙击/枪的目镜,这个婊/子又要去夺走某个可怜鬼的性命。
“乐佩公主请用餐。”
我拿开自己的背包,黑泽接过餐盘放在桌子上,毫不在意我的讽刺,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他把文件盒递给我,说:“你今天不用检查有没有窃听器了吗?”
“难道你想把我卖了?”我单手打开文件盒,吃着手里的甜筒查看黑泽收集的资料,漫不经心的说:“你是故意让Bourbon来找我的,你知道他在打听赤井秀一的消息。”我可是个非常记仇的小人,快一年前的事情我也要斤斤计较。
“我只是在交代任务的时候顺口提了一句。”黑泽吃着餐盘上的薯条,敷衍的加上一句:“没想到他会真的去委托你。”
“这不会是你新的情儿吧,对他这么上心。”我连看一眼黑泽都嫌烦,在心里辱骂了这个婊/子一万次,他太聪明了,他知道我肯定会瞒着他偷偷调查赤井秀一的资料,也知道直接问我要,我不会爽快的给他,毕竟我是个爱撒谎的人,但如果是组织里的人问我要,我不得不给,为了保住身份我没办法不把已经掌握的东西全盘交代。我又一次被黑泽控制在手中,他不会把自己秘密交给任何人,黑泽个婊/子,我恨他。
黑泽打开套餐里的汉堡,吃了起来,我虽然不想承认,但我很喜欢看黑泽吃这种东西,因为他有时候会吃得脸颊微鼓,这会让他看上去有些可爱。严格来说,这会让任何人看起来都有点可爱。他说:“我说过我看不惯Bourbon,让他去找你交易也不过是因为他当时就在隔壁病床上躺着,我讨厌麻烦。”
我信你个大头鬼,婊/子的话几分真几分假我心里清楚。我看完了手里的文件,准备取出文件箱里第二份,箱子右下角的一个透明的小盒子引起了我的好奇,里面是几粒胶囊,我拿在手上晃了晃,三颗看起来很正常的药品,我问黑泽:“这又是组织里搞出的那些药物吗?”
“嗯,新一批的试验药物,你去测试一下把结果告诉我。”黑泽看着我手上的药,厌恶的皱眉,说:“我还是拿不到这些药物的具体资料,那群科研人员无聊的像群机械人,但保密工作做得令人叹服。”
“这药是什么用途?”
黑泽沉默了一阵,像是在回忆科研人员交给他药物时所说的话,我知道他又忘了。从我俩认识起黑泽的记忆力就处于一个量子状态,他能记住我前天穿的衣服的颜色,却记不住上课快要一个学期的老师的名字。他拥有着时刻都能制造尴尬的记忆力,而我往往负责帮他应付被遗忘的人或东西,不过随着年岁增长,他也学会了如何用骚/话把一件尴尬的事情说得清新脱俗,譬如现在,他对我说:“我并不相信那些科研人员的话。”
“呵,我看你/他妈/的是又忘记了。”我把药收回文件盒里,吃起芝士牛肉汉堡继续查看着剩余的资料,碍于我实在好奇黑泽为什么穿的这么光鲜亮丽,我问他:“你等会要去干什么吗?”
“有个任务目标在隔壁。”
“就你一个人?”
我抬眼看黑泽,他冲我一笑,是那种我熟悉的自大恶劣的笑容,婊/子说:“不。”
你猜得到一个好人假扮成坏人有多么容易吗?或者说是真的成为一个坏人。看看这个婊/子就明白了。我无语的举着可乐和黑泽走在大学里,怪不得他穿的这么年轻,原来是要在满是年轻人的学校里动手。
“你觉得还是日本比较好吗?”我继续着在麦当劳的话题,他给我的资料有一半都是日本人。
黑泽拽了拽肩上的运动包,淡淡的说:“很难说,但目前来看是的。”
“也对,老家还是有主场优势。”我又想了想我这一年的收获,有点沮丧的开口:“说是主场,教练们都入了土,这怎么比赛。”
“你收集到的东西都是废纸吗?”黑泽嫌弃的瞥了一眼我,说:“教练不难找。”
难的是找到一个好教练。
我跟着黑泽趴在了图书馆的天台上,拿望远镜观察楼下广场上的学生和老师们,我和黑泽以前也有过一起上课的日子,只是没享受多久就被上头招了做卧底,也不知道上头当时挑人的标准是什么。我和黑泽是在一辆黑色的SUV里见到了那个现在已经死在车祸里的老头,他很符合传统高级长官的样子,一头银发不苟言笑,连鼓舞的话都没多说,只是告诉我们这趟任务可能有去无回,要做好心理准备,完全没有问过我们的意愿,我和黑泽那时候连拒绝的权利都没有,直接迎面就是毫无准备的十多年卧底生涯。
“目标出现。”
黑泽低沉的声音打断了我对年轻时银发婊/子的追忆,我顺着枪/口的方向看去,那是一个和蔼的白人老先生,年纪大概在五十的样子,微胖身材,穿着格子衬衫和卡其色的长裤,手里拎着一个棕色的公文包,看上去是这个大学里的某个普通教授。
我问身旁的人:“要我做你的观察手吗?”
“不需要。”
“他是个教授吗?”
“嗯,研究西班牙文学的。”
“他做了什么?”
“我不知道。”
“是个好人吗?”
“闭嘴。”
那个教授突然在一棵大树后停下了脚步,是发现狙/击手了吗?我揉了揉眼睛才看见了站在教授对面的一位女学生的发尾,应该是在请教问题。我嘲笑黑泽运气不佳,婊/子冷哼了一声没再理会我。
我放下了手里的望远镜,翻身躺在地上,望向蓝色刺眼的天空,无奈眯着眼叹了口气,居然要在这种好天气杀人。可能是我单纯的想要干扰身边的人,我又张开了嘴:“如果一直以来是我们自作多情了呢?万一那三个老头有我们不知道的秘密,说不准他们还负责某一个比组织更恐怖庞大的任务,他们是为了那个任务而赴死也说不准。”
黑泽回复的快,语调平缓:“现在这些问题还重要吗?”
这句话惹怒了我。为什么黑泽总能这么冷静,我没有办法像他一样做一个无情的婊/子,我胆小怕死,还有着渴望脱离黑暗的愚蠢念头,结束他人生命的时候会在内心默念祈祷,试图让我从没信仰过的神灵保佑他们,我没有一刻不在为自己所做的一切而感到后悔和恐惧,我只是一个懦弱无用的杀人犯。但黑泽不一样,如果我是他,我会把所有都推脱给那个属于组织的Gin,这样我就还是一个普通的记不住教授名字的警校学生,可他没有,他就是Gin,也是黑泽,他从不把自己分裂,正义在他的身上模糊,善恶不明,导致产生了一种冷漠感,他仿佛以第三视角在观看自己所做的一切,不带偏见与执着,喧闹的情感不过一闪而过,剩余的只有无所谓,我厌恶他的无所谓,因为这使我无法信任他,但他是我仅有的可以去相信的对象。长期缺乏亲密关系和正常的人际交往,让我不由自主的依赖着黑泽,反之我也希望黑泽对我抱有相同的情感,而不是让我像个哀求主人抚摸的可怜家狗,可他一次次的无所谓都在告诉我,他并没有像我一样在浓厚的黑暗中垂死挣扎,可能在黑暗中生存与在光明中死亡对他没有区别。他的无所谓显得我更加软弱无能,我嫉妒他,也怨恨他,又无法离开他,这让我只能一次次的诅咒后又在哭泣中祈祷他的平安。
不知道是被气晕了脑子,还是一时心中的自私,我向黑泽恶意的询问:“你会梦见他们吗?你杀死的那些同事。”
黑泽沉默了,他深呼吸着慢慢摩擦扳/机,就像他一贯擅长的把所有情绪隐瞒,瞄准从大树后走出的教授,随着子/弹射出的火/药炸裂的声音和人群的尖叫,他终于回答了我的问题,好像自言自语般:“每一天。”
哦,操,我后悔了,我怎么那么混蛋,我不该问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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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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