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暴动 （三）
兰斯·安德烈一路跟着那鬼魅的身影来到了天台。
出于学生安全的考虑，学校天台的大门向来都是锁着的，只有校工及其相关人员才有钥匙打开。
可是今天天台的大门却是打开状态。
推开虚掩的铁门，刺目而又耀眼的阳光直面而来，兰斯微眯着眼眸，花了些时间才看清面前的事物。那个黑色的身影背对着他站在天台的护栏边上，怪异的黑色连帽长袍将他从头盖到脚，从身形大概可以判断是个成年男性。
铁门没有任何暴力撬开的痕迹，那么只有一个可能…这个男人拥有钥匙。
他心中隐隐已有猜测，但还是问道：
“你是谁？”
面前的人沉默片刻后摘下了肥大的帽子，露出黑色的卷发以及巧克力色的脖颈，他转过身来，熟悉脸庞上是一片平静与坦然。
他似乎患上了某种肌肉失调症，努力地操控着自己脸部的肌肉，挤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兰斯，好久不见。”
可不就是很久不见嘛…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从一年前便离开密大消失在所有人视线中的马洛。
面对久别重逢的挚友，兰斯的表情就显得冷淡多了，他盯着那张怪异的脸一会，然后不动声色地撇开自己的视线，顺手将身后的铁门关上。
“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兰，你的表情看上去可并不欢迎我的样子，怎么一段时间不见，我们似乎生疏了不少？”
马洛向前走了几步，他伸开手臂，像个僵硬的机器人般滑稽想要拥抱对方。但兰斯显然并不领情，而是冷漠地往右边迈了几步，故意避开了马洛。
“别顶着他的皮做出这么恶心的举动，你这是在挑战我的底线。”
马洛的脸庞爬上了淡淡的困惑与受伤，阳光照耀在他那巧克力光滑的皮肤上闪耀着前所未有的人性的光辉。
“我以为自从…那次之后，我们就是朋友了。”他这样说道。
兰斯却对此嗤之以鼻。他脸色发沉，似乎不愿再提起对方口中的‘那件事’，一脸不耐地盯着马洛，又重复了一边自己的问题：
“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对于再次出现的‘马洛’，兰斯心中隐隐有不详的预感。
“或者我只是想故地重游罢了，毕竟这也是‘我’工作了三年的地方不是吗？‘他’对我的影响越来越淡了，可能是因为那些记忆与情感真的不是属于我的东西，”说着，他伸出自己的手，虚虚地合拢张鑫想要抓住些什么，“我越是想要抓住它们，流逝的速度就越快…”
“够了！”兰斯打断他的自说自话，“我并不想听你说这些无聊的废话，如果你再不离开这个地方，我会请他们来驱逐你。你来的很是时候，正好他们也有人在这里，要知道一年前你大难不死，这次可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近乎威胁的话语并没有让马洛露出半点怯意，嘴角反而还勾起了一点弧度。
“如果你执意要我的性命，一年前你就不会选择帮我。”
“别自作多情了，我一年前并不是在帮你。我只是…”他脸上露出了罕见的颓败之意，“算了，除了你所谓的‘叙旧’，恐怕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吧。”
“兰，你还是一如既往地聪明。”马洛脸上充满了凝重之意，“我是来告诉你，你得快点离开这个地方，这里不安全。”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些老家伙们，被我们一族所背叛的愤怒的古老者们，我能察觉到，他们在地球的某处已经悄然苏醒，而这一切的契机都发生在这个地方…这里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他们…不！不仅是他们，我能感觉到那些蛰伏在这个星球隐秘行事的‘家伙’们，正因为某种尚不明确的原因骚动叫嚣着…这一切的中心就在这个地方！”
他深麦色的脸上难掩的惧意和深沉的语调表明，他所说的一切绝非危言耸听。
可是——
“调查委员会看上去似乎没有任何的异动。”他冷静地反驳道。
“这不是小打小闹的聚集，那些老怪物们悄无声息地蛰伏在这个星球的角落，千万年来从未有过任何动静，只要祂们想，人类几乎可以在一夜之内悄无声息迈向疯狂和死亡的深渊。”
马洛的话绝非耸人听闻，越是接触神秘事件，他越是能够明白人类与这些超越时间空间的物种之间的巨大鸿沟，可是哪怕在这样的生存窘境之下，人类仍旧顽强的延续至今，这本身就是项了不起的成就。
“或许你说的没错，但如果祂们真的可以轻易做到这一点，人类的文明就不会延续至今。”
这是稍加推理便能得出来的信息，看来哪怕是那些无所不能的‘怪物’也不能在这里为所欲为。
“你想的没有错，曾经的确是那样的…宇宙之间有明确的规则，祂们和人类之间存在巨大的、无法跨越的深渊。没有人知道这些规则是何时确立、是由谁确立，甚至是那些非常古老的星眠者也不大清楚这些隐秘古老的宇宙往事。”
兰斯听着他的话，陷入了沉思。他虽然接触神秘事件也有一段时间了，却从未从任何一个调查员口中听过这些事，或许连调查委员会也对这些神秘往事知之甚少，比起这些怪物漫长的生命，人类的一生不过沧海一粟。
这无疑是个大好时机去打听这一切。
可是他怎么会知道那么多？
似乎是看透了兰斯的疑惑，马洛又接着解释道，“我们一族本来世代都是那班古老者的奴隶，大约两万多年前，我的祖先们就跟着祂们降临在了这个星球上，后来，我的祖先逐渐衍生出自我与智慧，只有未开智的兽类才会甘心成为奴仆…于是我的祖先们掀起了浩浩荡荡的反叛，后来气候剧变的缘故，古老者们衰落了，剩下为数不多苟延残喘的长老们也长眠在隐秘的冰川之中，我的祖先也因此而蛰伏起来，这些记忆是世代传承的，这是我们在绝境中衍生出来的趋利避害的本能。”
“我很抱歉占据了你朋友的身体，但这就是我们的生存方式。”
它们本来就是一种不定形的生物体，可以通过模仿、变形成为它们想要成为的任何生物，为了种族的繁衍，后来甚至还进化成为可以依附在人类身体上，悄无声息地替代原来的人类从而不被发现地隐秘活在这个世界上。
生存面前从来没有对错之分。
兰斯·安德烈研究生物的习性多年，自然也明白这一点。无论是何物种，唯一最基本的、刻在生物基因中的本能便是生存繁衍，若是换成任何一个与他无关的人，他都能冷眼任凭这一切的发生，但偏偏是马洛！
但他不愿意接着对方的话讲下去，因为他压根不打算接受对方如同声明般的道歉。
“你说的那些苏醒的家伙，祂们到底想干什么？”他问道。
马洛摇了摇头，“我不知道。目前唯一清楚的是，这里存在着某种吸引祂们的注意力的东西，我甚至能够感觉到，深渊中潜伏的那些大家伙们也在蠢蠢欲动，‘规则’因为某种尚不明确的原因出现了松动…”
“所以你才善心大发来劝我离开这里？”他嘴角处仍旧是一如既往的嘲讽的弧度，也不知道是嘲笑对方的多管闲事，还是嘲笑自己的无能为力。
“兰斯，不管你信不信，我是真的把你当做朋友。”
兰斯嗤笑一声，然后整理了一下自己因为跑步而有些凌乱的衣领，开口道，“谢谢你的好心提醒，我会考虑你的建议的，现在就请你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马洛张开嘴还想说些什么，兰斯却是一脸冷漠地转身。
‘咿呀’一声，天台的铁门应声打开，金发男人稍稍俯下身子迈进铁门，高大的身影瞬间融入到门后青色的阴影当中。
“麻烦你，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
兰斯·安德烈回到办公室门口的时候，正好里面的人也结束了谈话内容。新生谢澜早已离开，艾斯特·卡特抱着黑西装找回来的黑猫坐在他的位置上，神色高傲不可一世。
“你去了哪里？”见到兰斯，她抿了抿嘴唇，似乎很是不满，“我在这里等了你十分钟。”
他从上衣口袋中掏出自己的平光眼镜戴上，“我去哪里似乎没有必要跟您报备吧，卡特女士。”
镜片透露出的冷光将他眼底多余的情绪掩盖，整个人透露出锐利与锋芒，冷漠地盯着对方。
艾斯特虚伪的笑脸出现了裂缝，她冷哼一声，然后漫不经心地抚摸着怀里失而复得的黑猫，黑猫发出低沉的咕噜声，“不愧是兰斯·安德烈，现在的你跟一年前那只丧家之犬简直就是判若两人啊…”
“如果委员会没有别的需要，可以请你离开我的办公室吗？我安排了保洁人员十分钟后过来打扫…”说着，他还低头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现在还剩九分钟。”
女人的表情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这个家伙是在嘲讽她的到来把他的办公室弄脏了吗？！
“我会在阿卡姆逗留一周的时间，那么这一周就拜托校董先生你给我打点一切了。”
见兰斯的脸色越发沉着，女人却扬起了一个得意的笑容，仿佛只要从兰斯那张不可一世的脸上看见半点挫败的神色就是她的胜利一般。
她从座位上起身，越过兰斯身侧的时候稍稍停顿，轻声道：
“希望你不会让我们失望。”
艾斯特·卡特要在这里逗留一周的原因会和马洛口中的事情有所关联吗？
不对，如果委员会真的察觉出那样的苗头，绝无可能只是派遣艾斯特·卡特这种中看不中用的草包过来，一定是还有别的什么原因…
到底是什么原因？
*应该能看出来被替换的马洛是哪一族的了吧...关于古老者还有马洛那一族的背景我大部分都是参考爱手艺的《疯狂山脉》，如果对此有不一样或者有所自我衍生的部分属于本文的私设。比如修格斯可以依附在人类身上并且悄无声息替代原人类的部分，是二创，当然这个梗也是被科幻电影有用过了。
Anyway，疯狂山脉真的很好看，但是也是真的很长（小说），文字看的不耐烦的朋友我推荐你们去b站看up主“努力的Lorre”，他有做全集，强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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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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