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车窗，她又看见了那座高大的雕塑，通身雪白，依稀看出是穿着长袍的外表。
“A城拥有全世界最高大的神像！”
司机满脸骄傲，语调奇异：“那可是最神圣……”
林依点头，注意到路上的行人很少，高层住宅也很少住人。
她不经意打探：“叔叔，我刚到A城，有哪里人多好玩的地方吗？”
司机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解释道：“临近神降日大家都住在教所祈祷，娱乐场所都关门了。”
他抱怨：“要不是钱都用光了，我才不会在这时候出门。”
“你怎么一幅不知道的样子？”
对上司机看怪物的眼神，林依飞速想了个借口正要解释，但好在就在这时候车停了。
面对几乎空无一人的街道，她只觉得荒谬。
林依推开门进去的时候，白青青面前的咖啡只剩下一半，显然是已经等了一会儿。
白青青放下手里的文件，给服务员打了个手势。
“你找我做什么？”
林依拿起咖啡，不急不徐抬眼看向她，修长白皙的指节轻抵杯壁。
“我还以为你会想问我怎么知道你的地址。”
白青青看着她，与自己不同，这位上流社会的小姐身材高挑，海藻般的长发散落在肩头，被她指尖挑起的一摞跳动着令自己羡慕的朝气。
“知道的办法太多了。”
她的眼睛剔透似玲珑，干净地仿佛能清晰映照出自己心底的污泥。
白青青凭空生出几分好感，她露出善意的笑容。
“我是来让你离开慕天辰的。”
林依张嘴吃惊地放下咖啡，小白花女主也能这么硬气？
好在白青青也意识到自己的话有歧义，她补充：“他对你不怀好意，等到你们结婚他就会软禁你，你的父母也都知道这件事。”
她从未对同性亲近过，但不知为什么，她不愿伤害面前的少女，如果能劝她主动离开，那些人就不会出手。
此时的白青青，全心全意认为自己是为女孩好。
林依伸手搭上女人的胳膊，突如其来的举动让白青青精雕细琢的表情出现裂痕。
“你背后的人也知道这件事吗？”
早在走进咖啡店前她就发现了不对劲，周围的人全都以一种若有若无的视线打量着她，咖啡店里也没有其他的客人。
她这是进了谁的局？
“你说什么？”
白青青不解：“这些都是慕天辰告诉我的。”
她叹息：“他们需要让林家放松警惕，才有了所谓的联姻。”
林依单手支额：“如果我说不呢？”
白青青含笑：“那就只好请你消失一段时间了。”
“放心，不会对你本人有任何影响。”
箭在弦上，就算是有些好感，白青青也不能退步。
“先等等。”
林依抬手示意玻璃墙外接近的人退开，手下惊疑不定看着白青青，她虽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点头。
“你想说什么？”
“可以把手上的戒指给我看看吗？”
白青青没想到她会提起一个不相关的问题，但这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所以她爽快地伸出手，摘下戒指递给她。
拿到手上的瞬间，一股令人心悸的力量瞬间传入她的感知，林依仔细感受一番，确认是里面蕴含着正统神灵的力量。
她归还：“谢谢。”
白青青惊奇：“你知道？”
林依坦然摇头：“我不知道。”
“但我可以帮你。”
“助你摆脱他人控制，帮你达成你的心愿。”
女主不仅对男主毫无感情，还在为敌对势力工作，林依才不相信她会是自愿的，这其中一定有她不知道的内幕。
坠着余晖的夕阳落在她身上，四目相对间，年幼时被刻意遗忘的画面回到她的脑海。
她终于想起那股熟悉感是从何而来。
“你想要自由，对吗？”
昔年旧人，终得重逢。
“我想起来了，我曾经见过你。”
林依避开白青青泛着泪光的眼睛，没有理会她突如其来的情绪。
“我虽然没有见过你，但是我可以帮你。”
她直入主题：“你想和慕天辰结婚是为了什么？”
“你背后的人就是叛离慕家的族人？”
白青青抹去眼角无意中滑落的泪珠，声音沾染几丝哑意。
“慕夫人的身份可以进入慕家核心地带，他们自信娶进来的都是花瓶，从不会在意蝼蚁的行踪，所以我可以凭此潜入偷走那样东西。”
“我背后的人……我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当年我逃出方城后就被他们收养，这些年他们一直把我往慕天辰喜欢的方向培养，我的目的就是和他结婚。”
风起，穿过窗户缝隙发出呜咽声。
“起风了啊。”
林依看向白青青看着窗外的眼睛，她想她一定不知道此刻她的眼中满是羡慕，羡慕自由自在的清风。
林依想她果真是个心狠的人，这一刻她想的居然是，她一定不会拒绝她的帮助。
覆灭神明的愿望，首先要的是一步步接近神。
她从没忘记过自己要做的事情。
“他们要你偷走什么？”
白青青摇头：“他们没有告诉我。”
她复述他们当时的话语：“只有不知情的人才能拿到它。”
联想到傅铭说过的话，林依明白，那是承载愿力的容器。
系统惊叹：“真是难得，小世界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
林依借着低头思考的间隙和系统说话：“统宝，你没事吧？”
“宿主放心，我能有什么事，我已经对代码做了全方面的检查，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它不解：“宿主，你怎么和女主在一起？”
林依简单和它解释刚刚发生的事情。
系统点头：“宿主我们可以帮她的。”
林依：“你要我离开慕天辰？剧情上没问题吗？”
“这可不是你主动的，是被女主感化的！”
系统抑扬顿挫：“男女主有着世界意识的绝对偏爱，借助他们，我们可以偷偷做自己的事情！”
它显然没有忘记宿主接下的属于原主的心愿，当然它也有属于自己的小心思。
“借助这个世界本身的因果之力，或许可以遮蔽神明的眼线，完成原主的心愿。”
林依迅速浏览系统打开的文件，看到其中的几个字后瞳孔紧缩。
她喃喃道：“神明失心，不得听音。”
系统解释道：“神的力量拥有一个核心点，如果这个核心点被人拿走，祂就会失去聆听万物的能力，自然也就追不到凶手了。”
“宿主不管了，我们拼一把。”
小小光团竟然有大大的决心，林依好奇是什么突然刺激了它。
“统宝……你是被什么刺激了？”
系统再也憋不住：“宿主你不知道，主系统它根本没安好心，要不是我事先留了一手我们恐怕早就玩完了。”
“刚进小世界我就发现这个世界特别完整，根本就不是高危世界残缺不全的样子，不仅如此世界还步入了不可逆转的异化度，就在刚刚我接收到讯息，世界异化度达到50%！说明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完全正常的人类！”
它哀嚎：“更可怕的是因为小世界的完整性，就算我想偷偷动用主系统的能量带宿主你走，我们也走不了。”
“我们放手一搏，趁着屠神世界动荡的间隙快点离开，找一个正常的世界做任务攒能量！”
林依大为感动：“统宝你怎么对我这么好……要不你还是自己先走吧，是我拖累了你。”
系统没好意思说自己的版本太老旧，缺失很多对宿主的限制，根本没有解绑功能。
“嘿嘿嘿，应该的宿主！”
和系统的交谈只是一瞬间的事，林依睁开眼：“我会离开慕天辰，同时我也会帮你，帮你获得自由。”
“准确来说，是我们联手。”
她用手指了指那枚戒指：“可以告诉我这是用来做什么的吗？”
白青青眼中闪过一丝厌恶：“这是进入地下会所的身份凭借，A城有一家不为人知的建筑，只有拥有媒介的人才能找到那里，慕天辰只带我去过，却从没说过它的名称，我只知道会穿过一条长长的地道。”
她有些不愿回想：“在那里有很多……很多怪物……他们在一个充满畸形生物的环境寻欢作乐，不过我只去过外围，最深处他们不让我进去，应当还有其他用途。”
“你经常去吗？”
白青青摇头：“只去过一次，那里对我的任务没有帮助，他们也不欢迎我。”
林依仔细看着这枚戒指，非常普通，和慕天辰手上的完全不同，应该是量产货。
“这样的戒指你还有吗？”
白青青毫不在意递给她：“慕天辰办公室有很多，我有机会再去拿就行。”
她知道林依的言下之意，担忧道：“那里不好混进去，你要小心。”
林依朝她点头。
“我会注意。”
咖啡厅外，一道爆破声打断她们的交谈，两人不约而同朝外面看去。
一个男人被撑开到极限，像气球般飞上天空，陡然炸开，没有想象中的血肉模糊，天空中洒落黄澄澄的金币。
是载她来咖啡店的司机。
“他是向神许愿了吗？”
白青青怅然若失：“许下超出承受的愿望，无疑是自取灭亡。”
林依不解：“你没有许愿过？”
白青青苦笑：“怎么可能？”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可以抗拒神投下的揽枝。”
她有些疑惑地看着林依，像是在看一个怪物：“你不信奉神吗？”
此刻的她与这个世界有着如出一辙的怪诞，林依终于明白，就算是争斗反抗，她们的对象也不是神。
对神的信奉，早已成为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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