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盛渊吃完晚饭,赛蒙还待在病房里不离开。
他拿着电脑啪啪啪敲打键盘,眉头紧锁着,有时冷笑一声,拿一旁高脚酒杯喝了一口红酒,张嘴就是骂了一句脏话。
盛渊认为,喝酒的赛蒙把本性暴露得极致。平时油里油气,情子暴躁还容易上火。
这会喝着酒,好像要把电脑砸了一样的气势,脸上喝的发红,就显得他有些野性的不羁长相更加锋利张扬。
盛渊收拾了餐桌,吃了药然后去浴室洗澡,隔着门他都听到赛蒙的骂话。
考虑到护士姐姐会找上来提醒他们安静,盛渊还是觉得他们自觉一点比较好,而且赛蒙很不喜欢被说教,到时候会起冲突,护士会被暴躁的赛蒙吓哭。
在特训组的训练基地,教官给他的指令,他都是超额完成,然后告诉教官,不要对他指手画脚,特别不要手指头对着他。不然他会撅了他的手指。
教官管不住这个野性的赛蒙,大概也是因为麦瑟尔先生的原因,他们知道赛蒙的情况。
盛渊洗完澡出来,喝了点水,看桌子上已经空了一瓶酒,赛蒙又是开了一瓶,坐在床上沉思着想了想,盛渊觉得自己也劝不了。
不要招惹醉鬼,特别是那种半清醒半醉的酒鬼,因为他会狡辩,纠缠不休的说自己没醉,进而为证明自己做出些很可笑也很危险的事。
盛渊保命为上,把门关好,确保不会让屋里的吵闹声响传到走廊还有其他病房。幸好病房的隔音效果很好,护士在傍晚查完房,也一直没有过来。
盛渊准备躺床上睡觉了,只要赛蒙不把这里砸了,他可以睡得很好。
药效上来,瞌睡虫来到他的身上,盛渊只是躺了一会,就犯困的闭上眼。
嘎吱——
在快要睡着的时候,盛渊听到一点动静,他微微睁开眼,就和一双棕黑色眼眸对上了。
他碧绿色眼眸转了转,看到赛蒙手臂撑在他的身侧,一腿压在床上,幽幽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自己。
盛渊闻到他身上浓烈的酒气,问他一句,“喝够了?”
赛蒙不说话,就只是看着他,发红的脸朝着他靠近。
盛渊伸手抵住他的肩膀,手上就被抓住按在了两侧,灼热的气息笼罩他,夹带着浓烈的酒气。
赛蒙也不让他躲,像是狼崽子一样的又亲又咬,热烘烘的拱着他的脸和颈侧,一边手上急切的脱他的病号服。
趁他松手,盛渊揪住了他的头发,摸出来枕头下面的针管一下扎到他的颈侧。
微微的刺痛感,让醉糊涂的人有了点清明。
赛蒙垂眼看他,脸上是冷静淡漠的神情,对他道一句,“赛蒙,你想耍酒疯可以找其他人。”
赛蒙微微俯身,针管的尖锐就向肌肤微微逼入,马上就要触及血管。
“我只要你……”他幽幽的棕黑色眼眸盯着他,镇定的眼神,碧绿色眼眸没有一点晃动,“我想要你。”
盛渊淡漠的看他,没有遮掩的道出自己的想法,“你只是不甘心罢了,你很优秀也很卓越,我只是一个低级任务者,你对我只是一时的兴趣。而且我很确信,你接近我有其他目的,我一直相信我的直觉。”
赛蒙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会,手上抓着颈侧的针管离开自己的命脉,手上微微用力,径直把针管别断。
盛渊被翻了个身,赛蒙就在他身侧躺下了,大手扣着他的腰不让他动。
盛渊和他贴的很近,很清晰的感知到他的变化。
知道他在做什么,盛渊忍不住挣了一下。
赛蒙让他不要乱动,他只要一会就好,这是他的让步。
不是一会就好,盛渊浑身紧绷着,几乎是要把牙咬碎了。
赛蒙完事的时候,感觉到他哆嗦了一下,喘了喘气探了探头看他,对方误以为他要得寸进尺,他的脸上就被扇了一巴掌。
赛蒙摸了摸酸麻的脸,感觉到自己的火又起来了,当然帮他的人也感受到了,气的浑身发抖,坐起来就一下把他推下了床。
没有从刚才的飘忽状态缓过劲来,赛蒙仰面躺在地上,侧头看收拾床铺的男孩,把整张床单撤下去,把自己的衣服脱了就是去了浴室。
赛蒙躺了一会,坐起来揉了揉酒醉发疼的头,站起来也去了浴室,他打开上锁的门,迎面就是一击。
碰——
把手里的玻璃烟灰缸放到一边,盛渊踢开躺在地上昏迷的家伙,出来浴室把床铺收拾好,重新躺了回去。
病房里很快恢复了寂静,两道绵长均匀的呼吸微微起伏,都是在睡梦中。
第二天一早,盛渊就见到肿着脸在洗手间洗脸的人。
“你下手也太狠了……”
赛蒙拿着冰块揉着脸上和头上肿起来的包,一边含糊不清的说话。
盛渊面不改色的绕过他。
一早上赛蒙没有再闹,也没有折腾,因为他很快就发现了。一旦他伸手搂着盛渊的腰或者要亲一亲,他就难以言喻的停了下来。
吃着早饭,盛渊看了一眼坐在桌子对面的赛蒙,不仅脸上挂彩,脸色也很菜。眼神幽怨的,活像是他盛渊做了什么恶事。
一点也不同情这个煞笔狗东西,盛渊通知他,去找麦瑟尔先生,他阿里瑟要闹着回家,不肯待在医院。他赛蒙管不住,劝不动。
赛蒙出去打电话了,盛渊看着整洁干净的病房,叹口气,开始把病床的被子枕头全部扔地上,把桌上的饭菜全都掀翻。
一会功夫病房里就满是狼藉,盛渊看到进来查房的护士满脸呆滞的模样,心里默默道了一声歉。
麦瑟尔先生没有来,是凯恩林助理来了医院,他看到站在门外的赛蒙。对方给他示意,做了嘴型,意思是管不了。
凯恩林助理进去病房,地上一片狼藉凌乱,那个男孩坐在扔地上的被褥,直愣愣的盯着手上的旧相片,脸上满是泪痕。
凯恩林助理和护士沟通了一会,给他办理出院手续,又是收拾了他的一些个人用品,告诉男孩麦瑟尔先生吩咐带他回家。
终于从医院里出来,盛渊就提出要求,他要去麦瑟尔先生的公司。
凯恩林助理要给麦瑟尔先生打电话,盛渊抽走就夺走了他的手机,自己走到一边拨打电话。
一旁的赛蒙按住要过去的凯恩林助理,拍了拍他的肩膀,劝慰道,“雇主的家事,我们外人不好插手,看着不出事就好,其余的随他吧。”
凯恩林助理站住不动了,赛蒙抽出烟来问他要抽吗,凯恩林接了一根,赛蒙给他点上。
两个人就站在这边抽烟,等着那边的雇主家的小少爷打完电话。
嘟嘟嘟的忙音十来秒,对方就接通了电话,但是声音不是麦瑟尔先生,而是一名女性的声音。
“你找谁?”
盛渊仔细辨认着电话那头的女性声音,问她,“我父亲在哪里?”
对方停顿了一会,才是回答道,“麦瑟尔先生正在忙,阿里瑟,你可以稍等再打来。”
盛渊听出来了,对方的声音,就是爱瑞亚。
盛渊转了转头去看那边等着的两人,赛蒙正在和凯恩林谈话,两个人谈的很融洽。
赛蒙情商高,很知道凯恩林这种人喜欢好听话,虽然身为助理不苟言笑很严谨,但是也容易吐露自己积攒的不满,还有滔滔不绝的天马行空,升入更高社会阶层。
赛蒙听他谦逊而上进的规划,边是点头配合,边是注意盛渊那边的情况。抬了抬头就见到盛渊正在盯着自己,恶狠狠的样子,让他摸不到头脑。
盛渊记得,赛蒙说,他故意让爱瑞亚跑。赛蒙一副尽在掌握之中的样子,他以为可以暂时放心。
可是赛蒙没告诉他,爱瑞亚跑去了麦瑟尔先生那里!这会他就好像是傻子一样,不知道该怎么和对方说话!
“阿里瑟,还在听吗?”
盛渊缓了缓受惊吓的心脏,回应对方,“我在……”
电话里,爱瑞亚好像轻笑了一声,柔美的嗓音让盛渊忍不住打了个颤。
“阿里瑟,你来公司等着,麦瑟尔先生开完会我会告诉他。我现在手头有事,晚些再聊好吗?”
爱瑞亚温柔的问他,盛渊呐吶的应了一声好,爱瑞亚说一句,再见亲爱的。
挂电话往回走,盛渊感觉腿上有点发软,狠狠地搓了一把脸,回去把手机还给凯恩林助理,然后瘫着脸告诉他,要回家去。
凯恩林助理没去管他这变来变去的主意是怎么一回事,吩咐了司机去普罗区赫尔佑别墅。
等到达目的地,凯恩林助理嘱咐了几句脾气变大的雇主小少爷,告诉他,会有保镖在别墅附近看守,一定要注意安全,出门一定要有人跟随。
赛蒙多加几句,如果有人叫你出去,一定要问清楚再开门。
盛渊听他一副教育幼稚孩子的口吻,真的是很想狠狠地白他一眼,鉴于还有其他人在,盛渊自觉当一个有格调的小少爷,不和他计较。
等到两个人都是离开了,盛渊提着自己的背包上楼,打量着周围已经收拾打理好的舒适整洁环境,心里的抵触也小了一些。
晚间十点左右,盛渊洗完澡出来浴室,就听到楼下开门的动静。
鞋子和地板撞击的声响很清晰,很明显,是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声响。
盛渊来到房门口,贴着房门板,仔细听外面的动静。
外面隐隐约约的一点说话的动静,和上楼的声响,动静不小。
“麦瑟尔先生……在哪边?”
听到靠近这边的走廊的声响,盛渊脚步很轻的抽身回去,揪着被子想要进去睡觉。想了想,他又是放下被子。
边朝着外面喊“父亲——”,盛渊边朝着门口趿着拖鞋过去,装作听到动静出来迎接父亲回家的乖孩子。
盛渊走到房门口,打开门左右看了看,脑袋朝右,迷蒙的眼神在看到那边的两人时倏然放大。
那边的两人,麦瑟尔先生没有发觉到他的存在,因为他喝醉了,他只看得见眼前的存在。
空气里都是弥散着酒气,他抱着身前的人一直在呢喃着,亲吻对方,而被他唤作希恩的女人爱瑞亚,则是应声附和他。
她温柔的眉眼抬了抬,看向站在门口神情呆呆愣愣的男孩,朝着做了个手势,意思是让他回去。
盛渊站在房门口,看着她和麦瑟尔先生进去房里,那深红色房门又是合上,半晌才是从呆滞里反应过来一样,往回走关上自己的房门,重新回去床上。
「宿主——」
「嘘——安静点,我需要酝酿情绪,不要打扰我。」
系统不说话了,保持安静的旁观者状态。看自家宿主躺回去床上,眼神呆愣发怔了一会,放在胸口的手慢慢的攥紧。
碧绿色眼瞳轻轻的晃动,额角的青筋慢慢的绷紧凸起,眼眶里晃晃的水意被他憋回去,眼睛周围就红了一圈,声音哽咽着啜泣了。
一副受惊吓而又异常受伤难过的幼稚孩子模样,情绪起伏却是很小。冷静漠然而又无辜脆弱,堪称人格分裂的表现。
系统默默咽回去劝告自家宿主不要被一个无耻女人给勾住的说辞,现在不仅不担心,甚至是想默默拿个小板凳。
睁着眼一动不动的侧躺着,盛渊听到门把手微微往下按的轻轻的声响,开始闭眼装睡。
从房门口到他的床边,赤着脚过来的女孩,在他床前站了一会,慢慢的坐到床边。
感觉到一点轻柔的滑腻触感碰到他的手臂,盛渊霍然睁开眼,甩开她的手就是往床的内侧过去。
但是没等他动作,身后的人就拉住了他,“阿里瑟——”
男孩很是厌烦的要挣开她,但是爱瑞亚的手臂像是铁钳一样,牢牢地抓着他不许他走,他压抑着怒气,不敢大声喊她走,“不要碰我,我讨厌你!”
声音闷闷的是哭过了,此时也是呼吸没有调整好。爱瑞亚搂住他的脖子。
男孩顿了顿,推拒她的动作就停滞了。
“阿里瑟,你刚才生气了吗?”
“没有……”
爱瑞亚抬了抬他的脸,看他脸上抗拒但是很迷蒙的困惑纠结神情,慢慢的搂着他。
在男孩伸手要推她的时候,爱瑞亚凑到他的耳边轻声道一句,“阿里瑟,不要依靠自己的眼睛,要用心去感受。”
“麦瑟尔先生睡着了,他喝的很醉。”
“阿里瑟,你喜欢我是吗?”爱瑞亚问他,“我是不是很漂亮……”
“我……我讨厌你……”男孩说了一句,很是倔脾气,耍小性子。
爱瑞亚笑一声,缠绵的吻完她往后远离一点,男孩就搂着她的腰凑了上来。
爱瑞亚顺着他的力道按着他躺下去。
仅仅只是一瞬间,没有任何预兆,男孩咬住了她的脖子。
爱瑞亚顿了顿,紧接着男孩猛地打了个哆嗦,咬着她的力道也松开,深深地呼吸着,在他灼热的喘息声里,有一句质问的话。
“你之前想要杀我,对吗……”
“不,”爱瑞亚否认,男孩不信,紧接着问她,“你下毒害我,还用卑劣的手段,你还,现在,对我……对其他人一样——”
男孩声音断断续续的,有些说不下去,推开她往一旁去。
借着窗外朦胧的光亮,爱瑞亚看到他脸上的泪水,漂亮的碧绿色眼眸,如同一汪清澈的湖水,因为落泪,晶莹剔透而美丽脆弱。
爱瑞亚静静的看着眼前这个好像是精灵一样的漂亮男孩,听他声音哽咽茫然的诉说着。
说他对周围一切的怀疑,不信任任何人,除了这个满目疮痍的家,他哪里也无法藏身。所有人都想要他死,而他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是他,一定是他遭受这些不公,痛苦和折磨。
脆弱又可怜,无能为力。好像误入危险幽暗森林的小鹿,茫然不知所措的打量着周围,窥视满是恶意的眼睛,无处不在,他无法藏身也无法躲避。
爱瑞亚躺在床上,棕黑色眼瞳看着他,轻声问他一句,“阿里瑟,如果给你一个机会,穿越时空回到过去,你想改变什么?”
默默流泪的男孩静默了一会,声音很轻的说着自己的愿景,“我想要我的爸爸妈妈,我想要完整的家,我想要正常人的生活……”
“正常人的生活……”爱瑞亚重复了一遍,看了看哭的可怜兮兮的男孩,拉着他一起躺下,像是个大姐姐一样,安抚的拍着他。
“阿里瑟,我想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我是从未来世界,回来这里,我可以帮你。”
黑暗里,温柔的女音在他耳边慢慢的响起,但却像是一道惊雷。
男孩惊愣的看她,不敢置信的呆愣神情,爱瑞亚笑了,捏了捏他的脸颊,“不相信吗?”
男孩艰难的摇了摇头,“爱瑞亚,你不要骗我,我不喜欢被骗……”
爱瑞亚点了点头,“阿里瑟,这一点我觉得你和我挺像,我也很不喜欢被欺骗——但是在未来世界,我被骗了无数次,无数次……”
她沉默了一会,看着男孩担忧的碧绿色眼眸,陷入沉思里,眼神有些恍惚迷离,低低的喃喃道,“阿里瑟,不要这么看我……”
“爱瑞亚,告诉我,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复仇……”
“向谁复仇,你是如何来到这里?”
“麦瑟尔……”
盛渊盯着陷入意识混沌状态的爱瑞亚,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看到她棕黑色眼瞳是无聚焦的虚幻。
「系统,她怎么了?」
「机体处于半保护机制,无法和外界取得联系——换句话说,爱瑞亚现在身体处于当前的平行世界,精神领域在另一个空间。」
盛渊静静的道一句,「空间异能者。」
系统轻咳一声,「宿主,你还真信她说的鬼话啊,这个世界虽然科技水平很高,但是也不能够有穿越时空这种高等文明水平的存在,这违反此世界运行规律。」
「周岭将来会成为异能者,未来的科技发展到底如何,人类自身发展到什么程度,你和我都不知道,所以不能武断的否认。」
系统被他怼了回来,嘟囔一句,「果然还是男人,上床了就是态度不一样。」
盛渊听到了他的嘟囔,凉凉的道一句,「如果不是你太没用,各种权限限制,我会亲自上?」
「宿主,你你你,你什么意思?」系统震惊的简直要拍案而起,「你是打算着用星洛来勾引这个坏女人吗?!」
盛渊听他一惊一乍的,一副完全不能接受的抓狂口气,唇角勾了勾,似笑非笑的说道「怎么,你这是要造反?」
迫于宿主的暴力,系统很憋屈的躲在角落里哭唧唧,「我要投诉,你一个暴力男,我要告诉导师,你还勾三搭四的——」
「你还有导师?一个系统!」
系统:……
自家宿主太震惊的语气,让他不知道该如何搭话。
盛渊没忍住笑了,「不好意思,我真的没有想到,你一个球还有导师。那你应该有名字或者编码号码啊,我怎么一直没听你谈及?」
系统无比幽怨的骂他,「你特么除了做任务就是勾搭男人睡女人,一直都不稀得搭理我,到现在为止,你这是第一次问我的情况!」
盛渊瘫着脸,毫不客气的给他骂回去,「再敢诽谤我,回去了我要设一个投球框,把你当球踢了!」
系统憋屈的不吱声了,盛渊又是问他一句,「不然你给我说说你叫什么,我了解了解你?」
系统很生气的,但看他真诚发问,还是回答一句,「我是导师手下出来的第一百零六代系统,编码是E106A8901。」
盛渊嘴角抽抽两下,「算了,这么麻烦,我还是喊你系统吧。」
系统:……他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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