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骷髅是有认真看好格瑞尔的安危，但是没能看住。
格瑞尔对其他人的安危造成了伤害。
理解到这一点的盛渊心情一波三折，真忍不住想打人，小骷髅抱头求饶的一副可怜相，又是叫盛渊放弃，他快速去追上前面要去找艾欧里亚即主上大人的两人。
这不能怪小骷髅，综合比较武力值，史塔尼克学院长老位置，守卫者身份，连艾利斯特亲王都不会正面起冲突，只有卑鄙下三滥的引诱下血蛊控制，都足以说明，格瑞尔导师的实力非常人能及，如果格瑞尔导师想做点什么，根本没有人拦得住。
小骷髅看不住，也是因为格瑞尔导师是一下就发疯了，他都吓傻了。
“他杀了谁？”
路上盛渊尽可能从小骷髅那里探听到更多讯息。
一开始他真的觉得白骨骷髅带他走的时刻很正确，脱离了巫大人与格瑞尔导师抢夺战，还逃离了无休止的弟子与主上的纷争，以及他隐隐约约猜及，格瑞尔导师深沉而起的**……是对他的弟子。
如果是那样，他在那里，是十分不合适。
但在小骷髅磕磕绊绊描述的场景，却不是盛渊想的那样。
因为在白骨骷髅带走他之后，他的身体也倒下了，失去了呼吸。
格瑞尔导师察觉到弟子的异常死亡特征，就变了个样子，当时正好有艾利斯特亲王带人来，上门威胁，格瑞尔导师当场暴起伤人。
“好可怕。”
小骷髅似是有点恐惧，对当时的场面还印象深刻，手指放到嘴巴里咬着发出磕磕声，战战兢兢。
一剑穿透身体，划破脖子，干脆利索不废话，不停逼问艾利斯特亲王，他的弟子在哪里。艾利斯特亲王没有带多少人，都被格瑞尔导师杀了个干净，还断了亲王一只手臂。
小骷髅不敢多待，快速寻着特殊能量感应找到他。
盛渊听完，罕见心悸紧张起来。
为什么他脱离躯体，而身主倒下，死亡……这种情况是盛渊之前从未遇到过的，他有些搞不清楚，只想到某种状况，盛渊脑子里嗡鸣一声。
难道艾欧里亚，主上大人，两者争夺，却没有一个存活下来？
盛渊脑子里乱糟糟的，又是看到小骷髅害怕的样子，心里发沉。
那样暴虐无道的模样……真的是格瑞尔吗，难道不是巫大人吗？
但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格瑞尔导师确乎不可能再叫巫大人上身了。
在这里多纠结无用，还是要去亲眼目睹。
一直咯吱咯吱咬自己骨头的小骷髅像要吓傻了，盛渊抱起他来，在施展的符咒作用下，几个呼吸间来到了事发地。
在妥曼斯城内，小骷髅安置格瑞尔的地方远离那些大古堡，只在一间幽静小门户里，靠近小巷，小骷髅就拉着盛渊不要他往里面去了。
“气息，都不在了。”小骷髅磕磕绊绊解释。
盛渊站在巷口，看着沿街流入下水道的污水混合了血液，他冷静迈步踩过那些污糟糟的砖石，进到那门内。
里面横七竖八躺了十多具尸体，都没有靠近过内门，统一的致命伤。
小骷髅紧紧挨着他，拽着他的手臂，脸埋在他手心里，又是紧张害怕的想咬东西，看到近距离的灵体态的宿主，忍不住扒上去吃了一口。
恍然被眼前场景迷住心神不自觉去想当时场景的盛渊猛然一痛，低下头来，看到咬他手指的小骷髅。
盛渊扭开他的脑袋，从旁边散乱的木柴堆里抽出一根木头芯，卡进小骷髅的牙齿里，小骷髅就咬住木头，捂着嘴巴羞愧低下头去，只发出一点颤抖的轻微咯哒咯哒声了。
这里没有其他人，仅有死人。
盛渊转过身背对那些尸体，缓和心中震荡的情绪，他很难想象，格瑞尔导师那样暴虐无常的模样。
在他印象里，波洛·格瑞尔再生气的时候，都只是冷笑一声，嘲讽一句，或者冷冷注视着你，连困住普雷斯顿家族驭灵师，也都用的此消彼长的驭灵阵法，只有防御，防卫。
从没有杀过人。
但是在他离开后——不，应该说是艾欧里亚失去了呼吸的缘故，格瑞尔导师异常愤怒。
盛渊很快带着小骷髅离开了这里，既然是牵扯到艾利斯特亲王，艾德公爵也一定会与格瑞尔导师见到。
…
…
只是事情不顺，盛渊在城内还未找到公爵府的人，就先遇到了其他翼龙族。
是那些霍伍德家族里他见到巫大人调集来的翼龙族，派遣了任务出去，骚扰普雷斯顿家族追捕他的视线，看样子也没有很成功，理查德公爵费尽心思也要抓住他，和艾利斯特亲王都有联络了。
此时盛渊看到他们敢公然在人类城堡内行走，一时间诧异停下脚步。
在这个恶鬼横行的北境，为了预防恶鬼侵犯，处处放置了法术以及防御阵，陌生气息触发城堡的防御屏障，引得城内巡逻士兵闻声赶来。
而这里的翼龙族明显未察觉到，他们身形有些迟滞感，红眼睛绿眼睛里没有多少神采，被触发的法阵波及他们，他们也没有多余反应，只是行动缓慢的往前走。
“主上……”
不属于人类正常声音的嘶哑声，从他们各自张开的嘴巴里低低传出，盛渊离得近了，还看到他们藏不住的尾巴甩了出来。
城内巡逻士兵很快赶到，阻拦他们去处。
翼龙族看到人类，瞬间眼神变得凶狠起来，对于他们来说，这些人类是阻碍他们族类生存的最大威胁，而的主上大人就是受到了人类伤害，才会造成他们这种受困境地！
盛渊看到翼龙族二话没说，直接冲上去和人类士兵撕打，人类士兵显然也是惊愕于他们露出来的与人类不同的种族特征，却也没有退缩，挑起长枪，拔出刀剑挥舞上去。
双方交战，本该是处于绝对种族优势的翼龙族，却显得有些气力不足，少了攻击气焰，更多了一些抵挡。
人类士兵秉承着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的准则，也因为那些翼龙族身上还穿着贵族服饰，只是一枪戳进他们诡异的尾巴上。也就这一下，翼龙族们就栽倒在地，呼哧呼哧力竭，嘶声吼叫的声音，叫人类士兵又是抬起一枪扎了进去。
盛渊在旁边看着，翼龙族挣扎太厉害，尾巴几乎要扯断，连接的躯体在剧烈抖颤着。
他们嗓子里模糊不清吐出几个字音。
人类士兵取来绳索将他们捆束在一起，流血的尾巴自长枪拔出后，随意一动就断掉了一截。
三个翼龙族，断了两条尾巴，还有一个少年模样的翼龙族在那些人类士兵不注意时，奋力挣脱开去，钻进了一辆飞驰而过的马车车轮之下。
马车无人驾驶却飞快朝着城门而去，被迫让开道路的士兵大喊停下，马车也不从曾慢下速度，最终在人类士兵的视野里飞快消失不见。
“呼……呼呼……”
此时，倒在马车里随着行进而颠簸的翼龙族浑身蜷缩在一角，见到面前的一个怪异骷髅骨架正在蹲着看自己，立刻凶恶无比的呲牙咧嘴向他低吼威胁。
小骷髅看向了另一边，灵体态的盛渊向他传达指示，小骷髅转回头来，有点不情愿的动用能量源的力量将翼龙族身上的伤口修复。
这些能量源原本都是他给宿主准备的，因为始终不能接触到盛渊，所以一直暂存着，结果宿主就白白给了一只臭臭的鸟人。
翼龙族，现在还是人的样子，可不就是鸟人嘛。
小骷髅隔空没有碰到翼龙族，却身上的伤势在缓慢愈合，这少年模样的翼龙族警惕的盯着小骷髅，背在身后的双手还缠着人类的绳索，上面附着的驭灵灼烧的痛。
盛渊看到了，对小骷髅提醒了一下。
其实小骷髅察觉到了，就是故意叫这个对着他吼的鸟人吃点苦头，此时被指出来，小骷髅磨磨蹭蹭过去解开了绳索。
这名翼龙族获救，意识到小骷髅并不是对他有威胁的存在，但在那空洞洞的眼窝对准他的诡异情形下，翼龙族还是选择远离。
小骷髅瞪着眼，看这个臭臭的鸟人靠在了他香香的宿主身上，刚想把他揪起来，就见着盛渊抬手阻拦。
“叫他歇一会吧。”
翼龙族疲累不堪，即使恢复了伤势也很虚弱，倒在那里，勉力支撑形体，眼睛半睁，无神而麻木的眼神望着虚空一点。
盛渊大概知道为什么翼龙族会来乔伊家族领地，还冒险进入妥曼斯城。
翼龙族对主上大人有着异常的追寻与执着，巫大人已经明确告诉过他，没有主上大人，翼龙族也将失去生的希望，翼龙族也将不复存在。
他当时以为这是巫大人哄骗他威胁他的话。
盛渊慢慢收紧了掌心，所以主上大人是真的出事了，导致翼龙族这样虚弱，为什么会这样……
然而也等不及他忧思多虑，紧要关头是尽快去找到艾欧里亚，找到格瑞尔导师。
安顿好翼龙族设了防御阵以防止被其他人类发现，小骷髅就继续带着他前往乔伊公爵府。
…
兰斯洛特只身一人前来乔伊家族的领地，艾德公爵并没有出面，是萨莉亚接待了他。
当盛渊追赶上来时，堪堪撞上同样隐匿在暗处的小理查德。
前后脚的功夫，小理查德看到兰斯洛特的马匹，指挥守护骑士快速跟了进去。
小骷髅也藏匿了盛渊气息，拉着宿主找了一条偏僻路径，绕到了公爵府防御范围比较薄弱的地方。
落地悄无声息，盛渊听到了兰斯洛特与萨莉亚的低语交谈。
关于格瑞尔导师下达指令，要求学院导师即可来乔伊公爵府，现在里面围满了人。
“导师要做什么？”
兰斯洛特有些紧张的先问了萨莉亚，而萨莉亚的表情有些古怪，脸颊两边升起不自然的酡红，眼神还有些发飘，呼吸不稳。
这是受到惊吓的表现，盛渊见到过，萨莉亚第一次见到死人场景，面无人色，还是他造成的。
“你去看……就知道了。”
史塔尼克学院的利斯戈等几位长老都在会议大厅内。
沉重大门没有关严，外面守卫的士兵围满了这里，却隔着几步远里面传出来争执声，无人回头去查看情况。
兰斯洛特在门口深呼吸几次，才是推门进去。
格瑞尔导师就站在正中央，手里攥着银霜剑，注视着围困他的众人，目光不能称得上是没有温度，极尽冰冷。
艾德公爵就站在不远处，凝视这堪称混乱的场面，脸色青白，他的手臂侧内缠绕着白色绷带，抬臂高呼间，就有血迹缓缓洇出。
“格瑞尔，这里没有谁会想过要害艾欧里亚，你冷静点，我们可以协商解决。”
兰斯洛特的到来，并没有化解多少这死寂冷凝的气氛。
利斯戈导师说了一句“同样都是弟子”，格瑞尔导师忽然对准来的兰斯洛特，将他拖到了众人面前。
跟随兰斯洛特进来的盛渊下意识往后退了好几步，靠在高大房梁柱后。
兰斯洛特被扯着提到前面，凌霜寒冰气息略过他而去，盛渊慢半拍才反应过来，他这副模样，除了那些幽灵和白骨骷髅，谁也看不到他。
包括格瑞尔导师。
被强大威势的镇压下，被拖到众人包围圈内的兰斯洛特堪堪半跪下来，仰头就是看到格瑞尔导师提剑，将自己手心里划开一道口子。
那苍白面孔，极薄嘴唇吐出几个字，“破，誓，言。”
血液滴落下来，砸到脸上。
兰斯洛特怔怔看着破除师徒誓约的人，声音抖颤着想说什么，格瑞尔导师已经抓起他一只手，同样割破了他的掌心。
随着血液出涌，格瑞尔的低哑声音也响起。
“再与我牵扯任何师徒情，我会先杀了你父亲，再杀了你。”
脸上鲜红的血迹顺着他缓慢垂下的脸滑落，兰斯洛特抬起手，碰了下脸，看到颤抖的掌心里的血迹，脸上僵硬神情浮出迷茫之色。
“我只是，为什么，你就这么容不下我吗……”
格瑞尔导师甩掉剑上血珠，方才冰冷透骨的声音忽然轻了下来，在空寂大厅里如雪花旋转飘落各地。
“因为艾欧里亚只想我有他一个弟子，多余的，他不喜欢。”
冷冽气息，落到角落里只露出眼睛窥探处，盛渊颤抖了眼睫，扶稳了高高石柱子。即使这个模样无人可知，他还是不敢暴露人前。
明白这是断绝师徒关系的兰斯洛特脸色有一瞬间的发白。
利斯戈导师伤势恢复了，却和其他导师一样无能为力，也抵挡不了格瑞尔，他脸色铁青，声音压制着些许恨意。
“格瑞尔，难不成你要与学院所有人作对，仅仅只是为了一个艾欧里亚？！”
格瑞尔导师甩出银霜剑，面向众人，那冰雪般的眼眸里，翻涌着火焰的颜色，令他眼瞳里漫出血色红光。
冰冷目光一寸寸扫过，犹如银霜剑凌迟割破皮肤般刺痛。
“我再问最后一遍，他去哪里了？”
“格瑞尔！艾欧里亚走了，他去找你，你是他师父，他不会想看到你变成这样的——”艾德公爵惊惧劝阻，他被众人拦着，无法靠近。
“你不仅要我们为他这个罪人赔罪，还要为他的失踪行为负责吗！”
“不，我的弟子，艾欧里亚，他不是失踪，他不是出走，是他的灵魂——”
格瑞尔导师声音森冷而恐怖，如空旷深洞下传出的恶鬼哭嚎。
“不见了，他的灵魂丢失了——”
天边轰隆一声惊雷落下，映亮高窗之外天幕，也照亮了一张惨白无血色的脸。
一双黑珍珠似的的眼瞳在推开的窗口内露出，慢慢转动着，从狭窄缝隙里对望而来，与那恐愕的目光对视一刻。
耳边轰鸣一声，上次遭遇雷击的感触再次降临己身。
天真烂漫的小恶魔裂开一个大大的笑弧，欣喜异常。
“找到你了！伯格利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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