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客厅灯光大开。
站在玄关门口弯腰准备提着拖鞋光脚上楼的人身形顿了顿。
“去哪了，半夜才回来。”
站在厨房门口的魏思辰一双眼目如火炬，盯着晚回家的人，声音里压着火气。
在看到男孩提着一包东西不准备搭理他直接上楼，魏思辰眼里几欲喷火。
“魏星星——”
一个东西砸到了脑门上，魏思辰声音被迫截停，看到站在楼梯上的男孩垂眼俯视来的冷酷眼神。
“再说一句废话，下一次砸过去的可不是李子了。”
卧室门哐当一声关死，楼下的魏思辰揉着额头包，弯下腰捡起掉落的李子，往身上蹭了蹭，一口咬了下去，酸得脸都皱起来。
“你找的不好吃，下次带我去，我知道哪种李子最好。”
魏思辰消息弹了出来，盛渊回了个“吃屎”的死亡微笑表情，将他屏蔽了，返回刚才消息页面。
收到礼物后，向来是唐宴山来找魏星星，这次隔了挺长时间也没来找，盛渊没有拖着，先给他发了消息，问他，“那影碟，哪来的。”
消息隔了两分钟才回，且答非所问。
“星星，你回去之后没有被魏思辰发现吧。”
盛渊知道唐宴山在装，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他要给自己那视频，但从这句话，他推断唐宴山知道魏星星的遭遇，而替魏星星隐瞒，是有其他企图。
盛渊实实在在晾了他一会。
唐宴山又是忍不住发来消息，“你放心，那影碟没有复印版，他们谁也不会说出去。”
他是知道影碟里有魏星星了。
盛渊想到这一点，忽然觉得自己的猜想似是有些矛盾。
此前他以为唐宴山知道这一切，陷害了魏星星，却还装作无私付出的关怀模样，麻痹魏星星。而现在，唐宴山却是说自己替他出头，谁也不会知道这件事。
盛渊沉下心来，如果按照唐宴山所说来复盘当时的情形，是魏星星去找LINXIN团，遭遇视频里的困境，唐宴山为他解围。
公交站等待时刻，唐宴山是回去一趟重新拿回来那些物证，而不巧遇见了前来捉人的魏思辰，没想到魏思辰会来，唐宴山就将那些影碟当做礼物送给魏星星。
不存在唐宴山故意一手策划这件事。
他是个实实在在的大好人，只是一时凑巧遇见了魏星星，慷慨解围，事后处理工作到位，解决了魏星星的困境——
真的这么巧吗？
盛渊面色冷寂。
他不信。
魏星星或许心智不成熟，被吓怕了来不及回想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巧合，只心里一团乱麻，他不敢告诉魏思辰，这时候出现的唐宴山，就给予了魏星星极大助力。
这对唐宴山来说，是想看到的局面吧。
唐宴山还在安慰魏星星，那些事情都过去了，要往前看，魏思辰肯定也不会想看到他这样意志消沉。
盛渊不知道自己在唐宴山那里是个什么形象，直接问他，“你打算怎么解决那几个人。”
唐宴山很快回复，“我这里有些人脉，如果星星你想报复回去，我可以找人教训他们一顿。”
像是上次那样，威逼恐吓那造谣的外校学生。
盛渊觉得教训不够，“我要他们都死。”
此言一出，唐宴山好半晌没有动静。
盛渊不在意，无论唐宴山帮不帮他，那七个人是逃不掉他的报复了。
今晚只是一个试水，一个徐炫玙，一个乔恩。
盛渊回想起来，今晚唯一出现在东峰路的徐炫玙，在身临其境下的巨大冲击下竟是没有死掉。
他用钢钉鞋去踩踏徐炫玙的身体，也没有踩死。
等到这时候，那个扎着娃娃冲天辫的怪物小孩出现，气呼呼大吵大闹，说他抢了他的地盘。
盛渊揪住那怪物小孩的辫子，一把甩了出去，怪物小孩摔坐在地上愣了一会，认出盛渊是那个一开始傻里傻气的怪物，要叫出来的骂话在看到盛渊浑身杀气后吓得不敢吱声。
接着盛渊见到忽然出现的霍扉，
那个鬼怪从噩梦满屋的副本不告而别后就再也没见过了。
怪物小孩一看到他就躲到他身后。
霍扉原本是看个热闹，一出现见盛渊这个高级鬼怪在杀人，而且手段还挺残忍，很想知道这高级鬼怪最近去做什么了，那任务结束后就没见着了。
在看到倒地昏迷过去的徐炫玙遭受盛渊暴力践踏，霍扉冷不丁出声，“他是现实中人，你要这样杀死他吗？”
盛渊停了停。
经由霍扉提醒，结合之前苏颜出现又是消失，魏思辰认定他是魏星星后，盛渊知道，这是一个逐渐融合现实与虚幻的世界了。
徐炫玙还属于现实中人，他不能完全被虚幻的身临其境的车祸现场杀死，只能感受到那些巨大痛苦。
他也看到了徐炫玙身上除了那些钢钉鞋穿透的伤势，其他的部位是完好的。
而这种情况，并没有挫败盛渊，反而给了盛渊灵感。
一个可以叫人生不如死，却不会立刻就痛快死掉的好注意。
霍扉看到盛渊阴沉沉的脸色忽然笑起来，还过来拍了拍自己，明艳脸上眉宇间黑气翻腾，说着莫名其妙感谢话。
霍扉一个鬼怪都觉得慎得慌，忍不住想提着怪物小孩跑掉。
盛渊用徐炫玙的指纹从他手机里搜寻到了今晚LINXIN团的位置与信息，丢下那昏迷的人，喊霍扉打120来。
“他可不能这么轻易死了。”
霍扉只是看热闹的，被人使唤特别不情愿，但盛渊冷冷盯了他一眼的威慑力，叫霍扉只得跑了几里地的路。
他找到一个落单行人，将人吓晕过去拖到现场，拿了手机拨打120急救电话，伪造成路人遇见昏迷徐炫玙的事故。
霍扉办完了活还不能走，盛渊在追问怪物小孩，那种车祸现场的身临其境如何做到的。
“既然是你的地盘，你应该知道。”
盛渊语气太阴狠，怪物小孩吓得直哭。
霍扉只得上前，告知这个揪着怪物小孩辫子一脸阴郁的高级鬼怪什么情况。
这种身临其境其实属于造梦的一种能力。
造梦人需要选择一个固定场合，造出数以千计次的体验，累计叠加起来，以产生足够的幻境漩涡。
外来者每踏入那固定地点，陷入幻境之中，被迫遭受那种体验，提供了一次梦境体验，同时幻境漩涡会吸收那些踏入情景者的力量。
这场身临其境会如同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厉害，算是怪物小孩的能力，霍扉护着他，也是觉得这是一种可以圈定地盘的能力，鬼怪大军里不可或缺。
盛渊抓着怪物小孩，看他哭得眼泪鼻子糊一脸，勉强用他胸前红肚兜给他擦了擦脸，知道自己吓到小孩了，盛渊放缓声音努力做个温柔大哥哥。
“你可以帮我做一个梦境漩涡吗，我会给你报酬，你想要什么？”
怪物小孩哭着打了个嗝，看向旁边霍扉，霍扉攥着拳头，点点头勉强表示可以。这高级鬼怪连他的能力都破了，他还能说个什么不字吗！
怪物小孩答应了请求，至于回报，之后想到再说。
于是盛渊带着怪物小孩，以及声称做怪物小孩看管的霍扉，一起去到了LINXIN男团的酒局现场。
盛渊要报复排名不分先后，最先撞上来的乔恩成了他的第一血。
在乔恩追着盛渊的走廊里，怪物小孩设好了梦境漩涡，踏进去之后，乔恩就完全迷失了，放大了心中的恶欲，说出许多不会在现实中说出来藏起来的心里话，而他本人还完全不知道。
盛渊示意怪物小孩跟上，引诱着人去了房间，取出刀子一刀刀捅死人，完成了第一遍的情景体验。
三个小时内，在刻意制造梦境下，乔恩被杀了一百零七次，勉强有了一个小型梦境漩涡。
“今天就到这里吧，后面还有几百几千次才能完成我想要的效果……我们互相留个联系方式吧，后续有需要我就找你们。”
盛渊一身血迹斑斑从床上下来，注意到怪物小孩和霍扉都是盯着他，他低头看了一眼身上，乔恩肺管子都捅出来一节沾到了衣服上。
倒是照样的，那些脏污血迹都是成了一个个色块，模糊了变成周围环境的底色。
乔恩跟揉碎花瓣的粉色床单几乎融为一体。
盛渊脱掉宛若用鲜血画成一副梵高星月夜的大衣，抖了抖那残断器官，叫怪物小孩可以把梦境收起来了，这衣服他还要穿着回去。
怪物小孩脸色苍白地收了造梦能力，这不间断的持续消耗过程，他感觉自己看都看吐了。
一百零七次，乔恩从一个完整的人变成一个血肉模糊的一摊烂肉，怪物小孩见过多少血腥场面，都没有今晚这一次性见到的冲击强烈。
而动手捅人的盛渊却面不改色心不跳。
拿刀的手腕都没有抖。
霍扉这时候推了把怪物小孩，提道，“造梦消耗很大，他要吃东西补充体力。”
盛渊看了眼怪物小孩，见他确实脸色不好看，惨白小脸有些透明，就点头应好。
在霍扉面露窃喜前，盛渊又是说，“提前声明我可以抓来怪物，但玩家那边我暂时不能碰，我需要他们的信任。”
霍扉大概也想到了噩梦满屋里他的表现，介于今晚盛渊大杀特杀的凶残样，他之前的怀疑消了大半。
没见到哪个玩家这么杀人，还是现实里的人。
这高级鬼怪太嚣张了。
盛渊给霍扉留了自己的联系方式，听霍扉没有自己的手机，就叫霍扉尽快搞一部来。
“都什么时代了，生活在现实科技社会里，还用腿报信的。”
淡淡的嫌弃以及下命令语气，叫霍扉又是攥紧了拳，深呼吸好几次，咧开嘴一副乖乖样，说自己知道了。
制造乔恩被杀的梦境漩涡消耗时间精力，盛渊同两个怪物告别后，也尽快调整状态，回到了副本任务的虚幻世界里。
…
……
唐宴山还没有给回复。
盛渊也不再纠缠，站起来舒展下身体，扣过手机，去洗漱。
洗澡的间隙，他听到外面有动静，裹了件浴袍出去，果然看到进来卧室的人。
魏思辰被抓了个正着，四目相对，盛渊脸色格外阴沉。
魏思辰目光迅速从他整体一身白色浴袍扫过，细微看到他还滴着水的头发，马上找到了借口。
“半夜洗头，也不擦干，会偏头痛知道吗。”魏思辰边说边到柜子前拿出吹风机，要给他吹头发。
盛渊面无表情看着他靠近，本想一拳砸过去叫魏思辰长记性，却听到魏思辰忽然指着晾衣架上的衣服道，“魏星星，你又偷穿我衣服出去了。”
盛渊拳头停了停，发觉自己要穿这件衣服给报复对象留下深刻阴影的举动，在魏思辰这个什么也不知道的抖哥眼里，似乎含义有些歪曲。
魏思辰像是抓住了他什么把柄似的，快速说教了一番，并且将自己擅自偷摸进来的一篇翻了过去。
盛渊被他按坐在书桌前开始吹头发，扣在桌面的手机嗡嗡发出一声。
“怎么不看消息？”魏思辰的声音在头顶混合吹风机的声音响起。
盛渊却是转移话题。
“明天我想去上学了。”
魏思辰顿了下，才是猛然低下头看他。
“真的？”又惊又喜，不敢置信。
盛渊推开他的大脸，整理桌上铺的课本和作业，“是。明早我五点就走。”
“没问题！”魏思辰一口应下来，停了吹风机，高兴到直接伸手揉了把盛渊的头顶，顺势又捏了捏他的冷酷小脸，“等着明天哥做好吃的！”
接着在盛渊抽出课本要砸他一脸前，魏思辰快速后撤，离开卧室，关门前道了一声晚安，扔来的课本迎面袭来，魏思辰及时关门，远离了破相。
…
弟弟愿意出门上学了。
这对哥哥来说是个绝对的好消息。
头天晚上知道这件事，魏思辰连夜出门去了二十四小时大型购物商超，买了一堆魏星星爱吃的，一早就起来做了一餐营养丰盛色香味俱全的早餐。
卧室里，盛渊换好一身熨烫服帖的干净校服，看着全身镜子里男孩虽然面色苍白，眼周泛红，但精气神状态还不错的模样。
“这就满意了吗？”
盛渊自言自语，对着镜子里的男孩微微抿唇，露出个笑弧，“还不够，你会更满意。”
魏思辰将传呼机修好了，声音传来。
“魏星星，快下来要迟到了——”
盛渊咬着鸡蛋培根肉卷，咀嚼下咽，听着魏思辰对他嘱咐上学的注意事项，点头应好。
“吃饭就别看手机了。”
魏思辰倒了杯牛奶，放到看手机的人面前，一手想去挪开手机。
盛渊抬眼盯他，魏思辰马上松开，双手作势投降，“行行，不碰你**，我长记性。”
魏思辰今天反常的激动，开车带着人去学校路上都时不时扭头看副座望着窗外景色的人。
“去上学了那估计要忙起来了，直播账号不如停了吧。”看似漫不经心却走得极其小心谨慎的提议。
“魏思辰，别管太多了。”
清清淡淡一句，魏思辰将脸扭过来，看着人那冷冷淡淡的侧颜，憋了又憋，脸色才是缓和一些。
到了学校，魏思辰领着人去教室，新班主任一早得了消息，见主任亲自过来，后面还跟着神情冷淡的男孩，忙是迎上来。
“主任还亲自跑一趟，我过去接星星不就好了。”
魏思辰在家里和魏星星干架各种暴怒破防接着挫败样，在外面端的是一本正经的德育主任架子，浅灰行政夹克在一米九高的身上穿出西装质感。
魏思辰和新班主任客套了两句，刚要再回头嘱咐人两句，盛渊已经提着书包进去了教室。
那冷淡的一瞥，好似他和周围其他人并无两样，魏思辰要捏着手里钥匙，生生忍住了不进去教室把人揪出来，重新正眼再看自己一遍的冲动。
只要有了肯上学这个进步，以后慢慢教就是了。
站在教室里的盛渊看到外面的魏思辰离开了，放下书包，走到那进门的新班主任面前，挡住了她。
“老师。”
“星星啊，有什么事吗？”
女班主任年纪轻，黑色长发整齐地梳在背后，面带笑意看着人，教师模样好极了，只是——
盛渊伸手指了指班主任领口冒出来的一根长须，“你那里漏出来了。”
女班主任笑意盈盈的神情一僵，接着意识到他在说什么，霎时变了脸色。
盛渊释放出自己身上的杀气，朝着那踉跄后退的女教师迫近，自上而下俯视而来的眼睛里投射出一抹幽幽冷光。
“你是自己来，还是我亲自动手？”
盛渊：怪物杀起来毫无压力，现实中的渣滓杀起来也毫无压力，遇到玩家考虑考虑，遇到熟人手下留情。
苏颜 苏言：熟人
迎面刀头 魏思辰：【欲言又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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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8章 虚拟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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