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着公交车赶去工地,干上一上午的活儿,之后吃午饭休息一会,然后继续抡着膀子搬砖推小车和水泥。
盛渊下了班就去夜店,穿梭在众多客人之间,搬酒水撤酒杯清理垃圾,还要应付醉酒的客人,累的快要麻木了,有一点空闲就发呆,呆着呆着就闭着眼假寐。
每天都是只能趁着这一点时间睡一睡,盛渊觉得自己迟早要英年早逝——就是过劳而死的。
忽的肩膀被拍了拍,盛渊就没稳住差点一头栽了下去,一个激灵就醒了,下意识的反手把身后的人拧住手臂给踢跪下了。
“啊呀疼疼疼——是我……”
江涟呲牙咧嘴的哀嚎着喊疼,盛渊嘴角抽抽着,松开了他,没好气的说着,“谁让你在我睡觉的时候碰我的,活该。”
还碰的是靠近脖颈的地方,他没有应激的一个过肩摔直接把人摔过去躺个七天半个月的就不错了。
江涟艰难的扶着桌台站起来,幽怨的看他,“小驰,你这身手从哪学的,还使这么大劲……”
盛渊睁着眼说瞎话,“和村里的小孩打架练出来的,多干点活儿力气就大了。”
江涟笑笑,“行叭,虽然有点不真但我信了。”
盛渊瘫着脸转过身去,又转回来,“你这几天没来做什么去了,我一个人值班忙的和个陀螺似的,你去哪潇洒快活了?”
“你不是给我房东电话了吗,今天商量好了,我忙着搬东西呢,一直没顾得上这边,怎么样,以后就一起住了啊室友——”江涟拐了拐他的手肘,笑嘻嘻的看他,“小驰,你刚才那语气问的——嗯……好像一个怨妇在嗔怪几天没回家的丈夫。”
呵,还嗔怪,文绉绉酸了吧唧的。
盛渊冷笑一声,狠狠地翻了个白眼,拿着托盘就离开了。
“哎——”江涟在身后喊着,“你等等我啊……”
夜店里进进出出的客人大多都是附近的上班族,过来放松放松心情,或者发泄发泄郁闷不满的情绪。
盛渊搬着一箱啤酒进去一个包厢,里面放着劲爆的歌曲,台上唱歌的男男女女吼声震天,下面躺着的坐着的还有一个劲喝酒的,都是又是笑又是闹。
在夜店里盛渊听这些嘈杂的声音听了这么一段时间,生生给听出免疫来了,面不改色的抽出来酒瓶拿着起子就打开酒盖子,把酒放在酒桌上,那些个酒瓶盖就落在箱子里,没一个跑到外面的。
一旁的一个男生看了一会,见盛渊动作利落麻利,感觉很酷炫,问道,“哥们儿,怎么练的,也教教我呗。”
盛渊回话,“你在这里干个十天半个月的也能成。”
那个男生惊讶的看他,“那个你家哪的,我感觉你口音和我们那里好像啊!”
盛渊嘴角抽抽着,他有口音吗,他怎么不知道?盛渊继续开酒并不搭理他这话。
男生追着他问,“你在这里干活都是多少钱一个小时?”
盛渊开好了酒,收了开酒器,淡淡的回话,“这个我回答不了,这是规定。”
男生“哦”了一声,看盛渊站起来要走了,连忙伸手拉住他,“那个,我这里有个活,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做?”
盛渊头一次见来夜店找人干活的,问了一句,“什么活儿?”
男生笑笑,“我们学校要举办表演会,学生会里找不到人了,就派我派出来找人演杂技的,我叫齐文博,叫我名字就好。我看你动作挺利索的,练练就行要求也不高。”
盛渊心思活络了起来,“你详细说说。”
齐文博一看有戏连忙说着,“杂技不是一个人,要和其他人配合着,大概半个小时,只是经费有限,大概半个小时五十……”
声音弱了弱,齐文博见盛渊转身要走,连忙拦住他,狠了狠心说道,“你要多少?”
盛渊伸出两根手指,“这个数。”
齐文博惊讶的看着他,“这可是四个人的价格了,你太黑了吧!”
盛渊微微笑了笑,放下托盘,走到一张桌子前,拿起来三个空酒瓶。
齐文博还在疑惑着,就看到盛渊把三个酒瓶朝着空中扔去,顺序不同,酒瓶掉落下来的速度不同,然后又被接二连三的接住,又丢了上去,就这么反复几次后,速度越来越快,眼花缭乱的让他惊讶的张大了嘴。
这一杂耍一早吸引了包厢里的其他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周围隐隐安静了下来,只有音乐声还在震天响。
到最后三个空酒瓶被一一扔在桌子上,晃悠了几下就稳稳当当的立着了。
啪啪啪的热烈的鼓掌声就响了起来,人群里爆发出一阵阵的叫好声,“再来一个——”
看热闹绝对是人类一大本性,凑热闹更是。
盛渊摆了摆手,“打扰大家了,献丑了,大家玩儿吧。”
众人有些遗憾,但也没追着要继续了。
盛渊走回来,看向那个目瞪口呆的男生,“我这个水平这个价位不过分吧?”
齐文博咽了咽口水,惊喜的看着他,“不过分不过分,二百我都嫌少了——”
“那就再加点……”盛渊也不嫌钱多,开玩笑道。
男生连忙摆手,“这个我说了不算的,还要和他们协商的。”
“行了,我开玩笑的,你们商量好了,通知我一声行。”盛渊知道学生大都手头不宽裕,能举办个表演会挺不容易,也不打算薅他们羊毛。
男生感动的看着他,“好人啊!”
盛渊嘴角抽抽着,他怎么老是被夸是好人,“留个联系方式,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哪个学校的?”
齐文博拿出手机来和他加了个电话,回话道,“燕京大学的,离着这里不远……”
哦,燕京大学……燕京大学!
盛渊念叨了一遍,忽的想起来,身主的姐姐不就是在这个大学的吗!当时身主听到姐姐考上了这个大学高兴了好一阵子,专门跑去给还在工地的父亲看了录取通知书,一家子都开心坏了。
滴娘嘞——
身主和他姐姐一奶同胞还是龙凤胎,从小一起长大,会不会有什么特殊心灵感应,察觉到这壳子里的人不是她亲弟弟了吧!
“等等,那个……”盛渊有点慌,磕巴的问道,“你们这个表演会是全校范围的……所有学生都到场吗?”
齐文博理所当然的点头,“那是,一年一次的大表演呢,能不都来看吗!”
盛渊一听更是慌兮兮的。他能不慌吗?!之前好歹是周围没几个认识熟悉身主的,盛渊有时“超常发挥”了也没什么,都没几个认识的,那还怀疑什么。
但是这次是亲的不能再亲的老姐啊!谁知道会不会一眼就察觉出来了。而且身主记忆里表现出来的,对他这个一样大的姐姐还是很亲近的,什么都和她说,当初离家出走后都是第一个给她打的电话。
身主姐姐还是个女生,女生心思可是最敏感了,她什么都不说,不见得不知道啊。他一个外来者,一开口哪句话语气不对了,立马就能露馅,到时候怎么收场!
见齐文博加好了联系方式就要走了,盛渊连忙抢过来他的手机,“那个,我想了想,还是算了吧,我不想去了……”
齐文博惊讶的看他一眼,想了想说道,“你要是觉得价钱不合适,可以改改,这都好商量,我可是找不到其他人了,况且你表演的这么好,要是不去我都可惜了——”
“不是,”盛渊边说边把电话删了,“我有其他事不去了……”
齐文博被学生会里下了死命令,一定要找到合适的人,不然“提头来见”,高压高威之下,他不想拼都不行。
眼看着事情就要成了,说不干就不干了,让谁不生气想要骂人,就算不骂人,也是微愠的。齐文博一看到手的杂耍高手就这么飞了,自然是不肯,过去就要抢回来手机,“不行,都答应好了,你不能言而无信啊……”
盛渊都要急死了,就是找个赚钱的活儿,要是把自己赔进去了,那可是得不偿失了,说什么都不能冒这个险!
两人争执着,也不知道都倔得什么非要抢手机,非要抢过对方了才觉得是自己赢了,对方就不能再拒绝自己的要求了。
盛渊力气大,一使劲就把手机从他手里夺过来了,不想这个齐文博也是个倔的,不肯撒手。盛渊这么大的力气就连人带手机给拽了过来,齐文博就没有稳住,两个人就齐齐摔在地上了。
“必须去,说好了——”
“我没答应这事,就不行——”
两人都摔地上了,还是跟个小孩扭架一样,谁都不肯松手,算是都不要脸了。
包厢里环境昏暗,灯光模糊视线不清楚,两人又是在角落里商量的这事,周围的人也没发现他们的争执,都还在喝酒的喝酒,唱歌的唱歌。
一直没见人回来,把一个醉酒的客人打发了,江涟就过来包厢找,推开这个包厢门,扫视了一眼,没看到人,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握着门把手准备出去,余光一瞥就看到对面角落里两个压在一起的。
盛渊不知道这个齐文博到底哪来的执着非要让他去表演,早知道会有这个麻烦,他就不装那个逼了,坑死他姥姥个腿了!
他还在奋力争执着抢手机,忽的就感觉到身上一轻,还没有反应就听到齐文博发出来的痛喊声。
“我靠疼死了,快松开……谁啊!”
盛渊翻身坐起来,就看到江涟拧着那个齐文博的胳膊让他跪倒在地上了。
灯光昏暗,乐声震耳欲聋,眼前七彩斑斓的光影明明灭灭的,低着头的人额前的齐刘海垂下稍稍离开额前,露出来的完整的清俊眉眼,凌厉的下颚线。紧绷的面部线条和紧抿着的薄唇,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冷厉的样子,让盛渊有点恍惚,这个人还是江涟吗?
——「你有点反常了,那个人正在看你,要是不想被发现,就松开他,恢复你的温软良善的样子。」
脑海里冷冰冰的男音如此说着,却是让他更加烦躁,「我想杀了他!」
——「只是两个人之间的玩闹,你当什么真?」冰冷的声音带着点疑惑。
——「玩闹?有把人按在地上玩的吗!还一直不起来,蹭什么蹭!被我碰一下就直接把我按地上了,被这个人碰就没有一点反应……也没见他和我玩闹一次啊!」说话声是阴沉狠厉而压抑。
男音罕见的沉默了一会,像是被这酸不溜秋的话搞得不知道该怎么回了。半晌才道。
——「我已经屏蔽了那个系统,暂时他不会知道什么,你小心点,被发现了,他一定会弄死你。」
——「呵,弄死我……这倒是像他能做出来的,看似有情实则无情无义。」
“江涟,那个,你先松开吧……”
听到身后人的说话声,江涟垂眸,勉强恢复理智,松开人往后退了几退。
盛渊看到江涟低着头默不作声的,稍稍整了整工服,过去扶起跪在地上还起不来的人。
“不好意思啊,他不是故意的,以为我受欺负了才动手的,那个擒拿手也是我教给他的,不好意思……”
齐文博忍痛捂着发麻发胀的手臂,他感觉自己手臂都要断了,看盛渊歉疚的样子,想着还要表演的事,说道,“算了,只要你答应来学校表演,这都不算什么。”
盛渊一听还是这个事,迟疑着,看他这么执着也是找不到其他人了,还是点头应了下来,“好吧……”
齐文博找到了人原本来低郁的情绪瞬间就好了,说着他先回去和学校的人商量,拿了手机和背包就先离开了。
包厢外面的走廊安排的七拐八绕,个个包厢之间分隔着相互不影响,盛渊第一次来的时候转悠着走了好几圈,才给绕明白了。
盛渊拿着酒单在前面走着,身后就跟着江涟,两人都默不作声的,周围包厢里摇滚振动的音乐声倒是被屏蔽了不少隔音效果较好,走廊上也没有其他人,两人哒哒,登登的脚步声一致地回荡在走廊里。
“小驰……你生气了吗?”身后的人开口问道。
谈不上生气,只是有些惊讶,盛渊被这小子忽然露了一手惊到了而已,没想到这个长的白白净净,看着就软萌好欺负的娃娃脸青年,哪想到学习能力这么强,他前脚刚对他用了这一招,后脚他就实践上了。
哎,这年头,小孩都这么厉害了吗。
盛渊在前面想着,想到李嘉瑜那个娃,也是一阵感慨,果然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浪死在沙滩上,他就搁那沙滩上躺了。
盛渊回了一句,“没有。”
话音刚落,手腕就被抓住了。
盛渊回过头来看他,视线转到他脸上忽的就语噎了。
这小孩咋还哭上了?!
靠着走廊墙壁的娃娃脸男生垂着眼,白白净净的小脸上就滚下来几颗大滴的泪珠,直直掉下来砸在地上。盛渊个子矮点一眼就看到了,哭的眼周都红了。
盛渊麻爪子了,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别人,从来也没有人让他安慰过,要么和他打一架要么就是哥俩好的练练拳,安慰人就不是他这个老爷们儿会的!
也不是嚎啕大哭和个小孩一样,就只是默默的掉眼泪。要是和个小孩样还好,盛渊直接冷着脸训一顿就完事了,这个样子他真的搞不来啊靠!
“那个……”盛渊还在纠结着,试探性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真没生气……”
话没说完盛渊忽的被一把抱住,都还没反应过来,眼前就是一片黑漆漆的了。江涟直接搂着他的脖子就靠在了墙壁。
走廊的灯光昏暗不算清晰,眼前的人抱着他紧紧的,视线里只有一小点露出来的白皙肌肤和锁骨。
靠,他怎么这么矮啊!
盛渊脸黑了黑,刚想伸手推开他,就听到头顶闷闷的沙哑嗓音,“小驰,对不起,你别动我就是想靠靠,好累啊……”
你累?他还累着呢都没说什么!
听着他可怜巴巴委屈的话,盛渊也只好先放了手,没好气的说着,“这么大的人了还学小孩那套……”
“小驰是不是害羞了?”抱着他的人像是笑了笑,从胸腔里发出来的声音不知道是不是环境衬托的缘故而有些低沉,“这里没别人,不如我们做点刺激的事……”
盛渊大囧,他怎么变脸变得这么快?!上一秒还哭着让他不要生气,下一秒就说这些话。
这个面上乖巧的男生怎么和他越是熟了,越是荤话一堆,完全不是看起来的这么乖?!瞧瞧这都是说的什么!
“你赶紧给我……”
盛渊一句话还没有说完,最后一个“滚”字还没有出来,那边就响起一个娇俏的女人笑声。
“哎呦喂,这是做什么呢?黑灯瞎火的在这打情骂俏呢……”咯咯咯的笑声转了转,又说道,“老板过来探班了,你们两个快过来——”
听到雪娘的话,盛渊见他还不动,使劲推了推他,“快点走了,还玩呢?”
江涟被打扰了好兴致很不高兴,不情愿的松开他。
盛渊推着他往前走,“行了,别颓废了,雪娘让我们抓紧过去——”
两人来到后面的办公室,雪娘正在门口站着等他们,见到两人过来,连忙说道,“老板今天过来检查工作,你们可要好好表现,等会一个一个进,老板问你们一些话,好好回答就行。别被撤下来了啊,我可保不住你们——”
盛渊头一次见到雪娘这么紧张的样子,倒是有些好奇这个老板了,难不成是个很凶神恶煞的怪老头吗?
两人等了一会就有另外一个服务生出来了,哭丧着脸说道,“雪娘,为什么你不是老板啊,他也太严肃了吧,我都要傻掉了什么也没说出来……”
雪娘“哎呦”一声,“你以为这么大个夜店就我一个女人能撑得住啊,背后不得有个靠山……这样你先去干活,等会我去和老板说说啊。”
那个服务生点点头先离开了,江涟夜店的时间比他早,就先进去了,盛渊就在外面等着,房门紧闭着也听不到里面说了些什么。
盛渊瞥了一眼踱步走来走去的女人,问道,“雪娘,你不是老板情人么,怎么也怕他?”
雪娘摆了摆手,“这只是对外这么说,情人什么的都给那些好事者听的,老板可是洁身自好。”
说着话,里面的江涟就出来了,神情很放松的样子,盛渊忍不住问道,“他问了什么问题?”
江涟笑眯眯的回道,“没什么,就是问我对这个薪资待遇还满意吗,有没有对店里有用的提议,我说挺满意,没有提议,他就让我出来了。”
盛渊放心了,就这些客套话他也能说,不就是回答个问题,还能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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