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通常是少眠少梦的那类人。
那天我在床上躺着,很疲惫,却怎么都睡不着,我翻来覆去,最后还是无奈地睁开眼睛,想着趁这个时间看看报告。
你在我身侧躺着,你也没有睡,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你的头发散在枕头上,看起来像一只黑猫。
有时你半夜神采奕奕的,目光炯炯有神,我不知道你怎么了,所以每次我都看着你,看你做什么,看你什么时候睡觉。
你起来了,身上只一条白色裙子,我忘记是不是我给你买的,但是很漂亮,赤着脚的你站在落地窗旁边像月下的精灵一样。
我也跟着你下去,我怕你睡在地上,因为你总是趁我不在的时候这样干,不知道这冰凉的地板有什么好,能比我的怀抱更讨你喜欢……
我想从你身后用胳膊把你圈住,可你娇小的身影一下钻走,逃的那么快,我一回头你已经和我在房间的对角线,我在窗边你在门边。
你打开门,我记得客厅没开灯,但是落进房间里的却是阳光,门外是平静的海面,被你的脚步画出几圈波纹,我寻着你去……
我不知道这片薰衣草是如何在海上生长的,只是眼前的这片景色,让我什么都忘记了,我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你坐在纯白的钢琴前,海风把你的头发梳得漂亮,把你的香味揉进薰衣草的花香里,和那几个海浪,那几个温柔的音符一起,让我我沉没在你的海里……
弹奏音浪的天使,这是外公外婆为我求来的恩赐。
我听你弹了很久的琴,我感觉我沉没在海底,平静淹没了所有情绪,所以那天早上我醒来的时候,我前所未有的精神焕发,感觉自己无所不能。
我呼唤你的名字到家里的每一个角落都听见,可是你听不见。
我才发现,原来我做了你的梦。
悲伤在一瞬间席卷了我身上的每一个地方,我哭不出来,我的眼泪已经流干了,我的大海也干涸了。
我那样跪坐在地上很久,然后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穿好衣服,系好领带,去上班了。
我麻木地工作着,眼睛扫过白纸黑字,脑袋却是放空的。
空白的大脑马上忘记了那些梦境里真实的场景,我不得不马上提笔记录下来脑子里迅速消失的记忆,于是,写了这些乱七八糟的话。
其实我不是什么喜欢工作的人,我只是没有自己的爱好,大多是广而不精,不像你,和自己的天赋一见钟情。
我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意义在哪里,我以前想着是为母亲出一口气,为了不让自己任人宰割,那些蠢货稍微大意点就滚下山去,可是你怎么也松开我手跳下去,留我一个人在山顶,你明知道孤独和寒冷那么轻易就能让我跌下去。
一切都井然有序,树木依旧生长,流水一样翻滚,世界没有因为我的爱人死去而停止运转。
我仍然吃得下饭睡得着觉,什么都不想,就能活的很好。
那天梦醒一种奇怪的感觉涌上,那种空虚感,可分明是空虚,又将我的心填得满满当当。
我到底为什么会爱你……我不知道。
年轻的时候会跟人说你多么漂亮多么有才多么温柔,现在我越发迷茫了……
你的皮肤,你的声音,你的笑容,你的眼泪,因为是你的身体,所以我喜欢,你的敏感,你的神经质,因为是你的特质,所以我喜欢。
因为是你,所以喜欢。
并不是因为你身上的某一个特点,而造就这样的因果关系,而是我的出生,我的经历,我的性格,让我变成了,爱你的我。
你坠落的那一刻我的指尖分明已经触碰你衣角,可是好像隔着整个世界,怎么都抓不住。
你的照片在我床头柜上静静立着,我侧躺着睡觉,这样一睁眼就是你向日葵一样灿烂的笑靥。
工作结束之后,我晚上来见你。
黑色的领带被风带走了,我站在顶楼的边缘已有几时,楼上只我一人,楼下觥筹交错。
这霓虹的深渊确实让人畏惧,所以你背身向它面对我,把这份莫大的痛苦全部,全部,都不负责任地丢到我身上。
我怕了,我从高台上退下来。
我怕这是我一个人的执念,怕等我纵身跃下高楼你却腾上天空。
“老大,您一个人出来醒酒啊?”
我颔首,跟随他下去。
我还滴酒未进。
我在每年的新年都把自己的愿望留给你了。
所以,你能不能实现我一个愿望。
今天晚上,进入我清醒的梦里……
好久不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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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番外(傅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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