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象是属性和方法的封装体。
按照这个理论,创造傅祝山的应该是个半疯癫的抽象天才神经病。
霍祁琛拿手掌捧住脸颊的一侧,侧着脑袋看窗边的傅祝山。
他实在有一张过于优越的脸。从额头到眉弓到鼻梁、从人中到下巴的线条雕塑似的深邃和精细,皮肤平素如雪片,如刀锋似的白。眼眸下垂时,睫毛根根分明。
如果不是他的目光过于散漫无羁,傅祝山眼睑的红,微微泛粉的健康气色都会让这张浓颜系的脸染上艳色。不过想来还是这样的眼神好,雪原里的头狼一般幽幽,完全压住眼尾线条挑出的多情。
这张脸不是没有瑕疵,但傅祝山确实把他的脸发挥到了极致。哪怕他本人没有意识,某种魔性的魅力因此具象化,涌动到他的身边。连发丝都透露出不同于常人的柔顺光泽。
黄昏了。
夕阳倾斜着,挂在远处高山绿影的树尖,像是被针戳破的流心蛋黄,橘黄橙红的颜色一点点溢了出来,被天空稀释,绵延出千里的颜色。好像都能闻得到奶香煎蛋的香。
光打在少年身上,他凌厉的眉眼皱起。
眼神是那样深邃,以致于似乎能看见深海的漩涡。诡谲,寂静地吸附人的灵魂。霍祁琛情不自禁地放下手,朝对方靠近——
——“好饿。”
他听到傅祝山抱怨。
霍祁琛:……
“你有考虑过除了吃以外的东西吗?”
他麻木地说。
从桌肚里拿出了饼干。
傅祝山极其自然地接过,拆开包装盒。“不饿的时候就不会想。”
霍祁琛:“……”
他揉了揉眉心。
“你昨天去哪了?”
“逃课!”提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傅祝山很明显来劲头了,兴致勃勃地要和他分享。“我会成为世界第一的不良少年。这是我的第一步。记录吧!允许你!”
霍祁琛在这一点和傅家呈现统一价值观念。左右傅祝山有一张好脸,脑袋有病就有病吧。挺可爱的,放着听他胡乱说话有时候挺有意思的。于是拿出手机嗯嗯嗯的敷衍,冷不丁听到一个关键词,翻看消息的手就顿住了。
“常哲?”
他保持微笑。
“你怎么提到这么一个名字?”
“他的寿司很好吃。”
傅祝山的回答总有他自己的重点。
“紫米的。量大。”
“我不是在问这个,”霍祁琛深呼吸一口气,心里泛起一种自家精雕细养的猫一时不察被流浪汉用脏手摸过的烦闷和狂躁,“他只是位优势生。他怎么突然就找上你了?”
“因为寿司。”
傅祝山目光坚毅。
霍祁琛和他对视两秒,心里立刻就明白得不到什么事情的完整经过了。于是转变语气,更温和,像亲密的好友闲谈一般,手里转着笔劝他。
“不要总跟这些贱、平民相处。好不好?档次是不一样的,他们只会盯着我们的钱,想方设法利用我们。”
“哦…”
傅祝山的眼神开始飘忽。
霍祁琛知道这表示他听进去了,听进去多少不确定,但好歹听进去了。不动声色松口气,又问道。
“这周末你没有别的事情吧?”
不等傅祝山回答。
他自然地就敲定。
“马术和弓道是下周的,Mary老师这周末去英国参加展会,你来我家吧。我从日本请来了一位很有名气的料理师。”
他的手指在消息界面上飞速敲打。
强行把要去参加美食大赛的日本料理师扣了下来。
……
傅祝山吃完寿司就极其自然地往他床上窝,用几个枕头堆在腰后,拿起他的游戏手柄打单机。
霍祁琛从头到脚给他看上一圈,从衣柜里拿出几件新的衣服。一字排开,都是清一色的地雷系黑白灰。
“先别玩了,起来试试合不合适。”
他捏捏傅祝山的脚踝。
因为怕痒,傅祝山很不自然地往后缩,又被他强行以更大的力气拽回去。挣扎几次之后,黑白挑染的少年掀掀眼皮,懒洋洋地挪了点位置,换了更舒服的躺着不动了。
“换完再玩。”
他用指腹在小腿内侧勾了一下表示催促。傅祝山立刻抖得很激烈,放下手柄,不情不愿地起来。
“我觉得我们要民主。”
他一本正经地说。
“你要尊重我的意见。”
霍祁琛要气笑了,都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来的底气和他喊民主。
“你以为每次逃课都那么幸运不会被逮住是吗?还是每次你的作业都是笔自己就写完交上去了?上次的限量面包,我排三小时的时候有些人跑到哪里去了?”
傅祝山:……
他有点心虚。
鲤鱼打挺坐起来捂住霍祁琛嘴巴,拿起一套就往试衣间跑。
“师傅别念了。”
霍祁琛难得如此鲜明对比地赢得胜利。慢步跟在傅祝山身后走,笑得更灿烂了。“说话呀?怎么不说话啦?”
傅祝山衣服都脱一半了,没想到霍祁琛今天还杵在门口不打算走。嘴叭叭叭的不带停歇。他被念叨得实在郁闷,干脆根本不等霍祁琛过完瘾给他留空间,直接把内衬一扒,裤子也跟着脱了。
没声了。
真好。
傅祝山转头去看,他以为霍祁琛应该是不好意思走远了。对方却直愣愣地站在原地,傻掉了一样两眼发直。
“霍祁琛。”
没动静。
“霍祁琛?”
傅祝山挥挥手。
霍祁琛猛然往后退,把门关上了。徒留脑袋上冒出问号的傅祝山。
……
操。
霍祁琛拿手背盖住嘴。
大脑混乱。
各种想法如夏雨一般骤降,接连不断。他想,幸好他关门的早,不然傅祝山看见他脸红成这样就算是脑子不好使也能悟出不对。又可惜,要是傅祝山回头的晚一点,或许还能看到更多。惊诧自己为什么会突然之间对为数不多能够看中的朋友感兴趣,不知为何又自我满意,本来就是,除了他以外是没有谁能够配得上傅祝山的。
好白。
他觉得头都有点晕。
像看了网络上专注力测试的动态小球,眨眼闭眼,傅祝山线条漂亮的躯体只会在眼前越来越清晰。霍祁琛甚至能够回忆起大腿内侧的嫩肉处有颗痣,和肚脐旁边的黑痣一样小小的,看起来很好吃。把作为映照品的肌肤凸显得更白了。
好白。
霍祁琛晃神。
是室内光线太过温暖柔和了吗?所以才会有那样甜润的奶白?
霍祁琛莫名回忆起他儿时的曾吃了一口的牛奶冰淇淋,很可惜,只尝了一口就不幸被撞翻在地。后来有人说要再买,他拒绝,那份总不会是原来的。舌头骤然生出爽滑可口的错觉,他想象着自己一口咬在了对方线条流畅的肌肉上。有一个洞在这样的想象里被填满了。
“我换好了。”
傅祝山向来是不会看气氛的,他脑袋里缺少那么点神经。地雷系的头箍在他脑袋上挂着,蕾丝边卷出玫瑰,人就极其自然地要重新窝回床上。
霍祁琛给他拦下来:“吃了就睡,睡了就吃,你是小猪吗?”
傅祝山觉得很不满。
就算他吃了就睡,睡了就吃,男主的体质也是非常人可质疑的强大。他是天选的绝赞男主打工人,霍祁琛不懂。退一万步,假如他是一只猪,也至少是猪王。得比八戒强。
不过他是男主,男主有气度。傅祝山要当集真善美于一身的不良少年。重点是今天的寿司师傅做饭分量不够,傅祝山吃一半才发现把霍祁琛的晚餐也干完了。看在给人饿了一小时才有饭吃的份上,祝山同志决定当做没听见。
“我卡关了。”
他举着手柄给霍祁琛看屏幕。
洋文。
是洋文。
学习不好的未来世界第一不良少年看不懂。与此同时他严肃地思考,党员可以当不良少年吗?虽然是演绎模拟世界没错,但不良少年肯定是要有暴力战斗场面的,这会算斗殴吗?
霍祁琛接过来给他翻译。
“银伯爵那几年总以为自己避开了尘世。他戒掉欲,戒掉痴,戒掉贪,苦心修炼。到头来,不过是瞧了一眼,塑造的城墙自摇摇欲坠的根溃烂,倒往四面八方。”
“自始至终,他到底是走不出。”
说完瞧了眼傅祝山的表情,从他的迷茫里看出背后空空如也的大脑。看上去无法欣赏霍大少如此流畅而高水平的洋译文,默默贴心地给加了提示:“这是个爱而不得的故事,重点在于提到了城墙,和走不出对应。在那边的围棋或者《细胞学说》里找找线索。”
傅祝山根本不问结果和过程之间的联系,把围棋的残局转一圈,看见了反转的密码。
解开了。
他心情不错,立刻把刚才的担忧扔掉,继续下一关。
霍祁琛在他旁边思考。
自己到底为什么看上了这么一个笨蛋。难道是压力大,还是眼睛出了问题?
傅祝山靠自己的努力捣鼓出了下一关洋文的第一句,勾唇和他炫耀,熟悉的人能看出那半露不露小虎牙下的兴高采烈。
“APPLE是苹果。”
“BIG是大。”
“The Big Apple,大苹果。”
太为弱智。
霍祁琛大惊失色。
他仔细看了又看,那张脸从侧方看,自不必说拥有着多么优越的线条。形状优美的唇边带着微不可查的笑,绝不说得浓烈或有感染力,但确实有魅力。细碎短发此刻有些凌乱地散在额前,霍祁琛能够想象得出他在卫生间对着镜子胡乱把发箍一带的模样,骨节分明的手指能被黑凸显得像发光。
眉弓与挺直的鼻梁所组成的深邃轮廓优美迷人到不可思议,仿佛雕塑师倾注毕生的杰作。眼皮诗意的弧度和眼上带红的泪痣是画龙点睛。
他听过眼上有痣是桃花运的表现,因为这个念头在傅祝山的眼皮上又描摹了一遍。而后顺着英挺的五官移动到微微上翘的柔软唇角,唇瓣看起来如此润,像碎碎念着勾人去亲。
高等定做的亚文化上衣比较厚实,傅祝山敞开领口,清晰的锁骨往下是白的一小片胸肌。他往枕头堆里一躺,像一碟等待人品尝的巧克力夹心丝绒白巧蛋糕。
见色起意。
霍祁琛看得心痒痒。同时暗自松口气。
不错,那么他只能说是好色,脑子和眼睛还是很好使的。
“傅祝山。”
他喊了声傅的名字。
语气郑重得好似在教堂交代自己的后事。
傅祝山:“嗯?”
霍祁琛:“你有给自己的脸投保险吗?”
傅祝山:“?”
霍祁琛:“现在报一个吧。”
傅祝山:“?”
Mary老师:啊米诺斯
The Big Apple 纽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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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男主的脸是他最需要保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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