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做下了决定，下一步就是启程。
即使李朝阳十分急切，但张明月还是让她好好休息一段时间。李朝阳也理解张明月的好心，听从对方的建议在这个位面养精蓄锐。
没有了系统的控制，张明月就是自由的，她可以选择一切自己想选择的方向——比如此刻，她重新报考了硕士研究生的考试。
这一次，或许前方仍有荆棘，但都不足为惧。
为了两人更好地沟通，李朝阳暂住在张明月的家里。
李朝阳看着张明月每一天按着自己的计划推进学习任务的时候，都会感慨张明月强大的能力。
面对系统二十多年的层层阻挠，张明月不仅没有自暴自弃，反而尽一切可能去夺取原本属于自己的人生。
正如她的名字，她就是黑夜中的皎洁明月。
既然这样，那她也不能干等着天上掉馅饼。
“我觉得我已经准备好了。”李朝阳趁张明月的休息时间拉住了张明月，再一次开口。
同样的话语她已经说过好几次，但每一次都被张明月驳回。或许是张明月曾经有过这样的经历，知道这条道路的坎坷艰辛，故意留了一段给李朝阳反悔的时间。
张明月将手中水杯里的温水一饮而下，看向面前的李朝阳，忍不住柔和了目光：“我跟你一样，当年。”
当时的张明月也是这样围着王曜魄打转，无数次强调自己的状况已经好转。
只是现在她已经自由，但王曜魄却因为她的原因被系统带走。其实张明月心里的担忧与害怕并不比李朝阳少，那些朝夕相对的日子里，王曜魄已经成为张明月认定的家人。
因为当时李朝阳的状态很不对，她不能将这份情绪表达得太过明显，毕竟她们两个人都不能全部垮下。张明月只能逼迫自己保持清醒、理智地分析状况，商量举措。
她们的反击也该到时候了。
张明月看到李朝阳这些天因为休息而红润了些许的脸，视线下扫到她已经愈合的伤口。沉默了很久，最终冷了脸，严肃地开口：“我最后问你一次，真的做好准备了吗？”
“我最好准备了。”
听到李朝阳意料之中的答案，张明月叹了口气，却也觉得这样才是李朝阳的风格。
张明月把李朝阳带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将自己多次穿梭的经验掰开了揉碎了教给李朝阳，每当李朝阳有疑问的地方，她都会不厌其烦地解释。
张明月不知道还能怎么办帮助李朝阳，或许她多讲一点，多把自己的经验分享出来，对于李朝阳来说就会更安全几分。
因为她曾经这样做过，所以她知道这条路上所遇到的艰难险阻和痛苦。当她全部讲完，也确认李朝阳听进去了之后，还是给李朝阳留下了退路：“如果你觉得这条路真的很辛苦，那就通过能量链接回来，换我去找王姐，也是一样的。”
“明月。”李朝阳笑着喊出她的名字，调侃她：“在你心里，我就是这么一个不能扛事的人吗？”
“是啊。”张明月知道李朝阳是在打趣自己，也笑着回应。
张明月从脖子扯出一条随身带了很久、大概只有两个指甲盖大小的的玉如意吊坠，不给李朝阳拒绝的机会，直接挂上了对方的脖子一边说着：“这是从小带到现在的玉，希望它能庇护你，也帮你抵挡危险。”
“好哦。”李朝阳没有拒绝张明月的好意，低头将这个不算特别精致的吊坠塞入自己的衣服里面，带着张明月的心意细心地放好。
当一切准备就绪，李朝阳听着张明月的指令，根据张明月刚才告诉她的经验，闭上眼感受着能量的流动。
同时作为位面核心的张明月也闭上了双眼，以她的能力解除了这个位面对于系统的单方面屏蔽。不管有没有被系统控制，这都是每一个控制位面的核心都可以做到的事情，不过如果在系统的干涉之下，很容易被干扰甚至中断。
李朝阳手腕上的系统即使休眠期，依旧自动检索着信号。当它检测到微弱的信号之后，李朝阳马上捕捉住那点微弱的部分，穿梭到下一个位面。
当张明月再睁眼的时候，室内已经空无一人。她现在就在当时和王曜魄相处的房子里，四周无一不是王曜魄和她相处的痕迹。
她甚至记得自己无数次醒来时，总有一杯温热的水能送到嘴边。在她最疯狂的那段时间里，是王曜魄一直陪在她的身边，关注着她的每一个状态。如果不是王曜魄，她当时消耗自己精神的力度只会更大。
不得不承认，在那么多年的折磨中，其实张明月感觉自己的精神状态就像是在半空中行走在钢丝之上，甚至脚下的那根绷紧的钢丝已经磨损，随时都有断裂的可能。
如果可以，她恨不得马上去找王曜魄的痕迹——但正如李朝阳所说的，她们不能没有回归的锚点。
张明月叹了一口气，只恨自己的力量还是太微弱，什么都做不到，只能在原地等一个未知的结果。
果然是风水轮流转啊。张明月在心里感慨。
她好像有些理解了当年守在她身边的王曜魄的感觉，不知道当年的她是不是比现在的自己还要着急。
成功离开位面的李朝阳并不知道张明月这些情绪。
与寻常由系统主导的、有目的的穿梭不同，现在的李朝阳需要自己寻找落脚的位面。她深处一片漆黑之中，面前的景象有些像以前看到的关于银河的图片，周围是数不清的光点一圈圈环绕着，又像是夜空中所能看到的群星一样或明或暗。
要不是现在情况不允许也没有手机，李朝阳真的很想拍一张照片作为留念。
但她没有时间了。
正当她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该怎么选择的时候，突然一颗很明亮的光点给她很熟悉的感觉，她下意识地选择了这个的光点作为目的地。
即使她犹豫了一段时间，但那段时间似乎是静止的，当她做下决定之后，时间才重新流淌起来。
降临位面的时候，她因为失重导致腿软、下意识往前扑去，模糊的目光中自己好像被一双白皙的手扶住，这才没有摔倒在地面上。
李朝阳因为空间穿梭导致的眩晕依旧无法缓解，眼前的景色是模糊的。
搀扶她的人以为她是因为低血糖导致的晕倒，一边将她拉到旁边阴凉的地方一边喊身边的朋友：“她好像是低血糖了，你有带糖吗？”
那道声音有些耳熟，李朝阳笃定自己一定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声音，但是她现在脑子嗡嗡的，什么都联系不起来。
很快她听到有包装袋拆开的声音，另一个人将某样东西强硬地塞进她的口中，李朝阳张嘴含住——是一颗玫瑰味的硬糖。
李朝阳没有认出身边的人，倒是身边的人先认出了李朝阳。
“嗯？！”另一道熟悉的女声带着惊喜的口吻喊道：“朝阳？！你怎么回来了？这些年去哪里了，怎么也不给我们发个消息，也太不是朋友了吧？”
“你好些了吗？”搀扶着她的人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比起其他，她更关心李朝阳的情况是否还好。
“……温柔。”李朝阳喊出了她的名字，脑海中褪色的画面再一次变得鲜活。
“嗯，是我。”
李朝阳感觉自己的情况好了些，扶着身边的温柔慢慢地睁眼。温柔已经将她扶到了附近的树荫之下，绿叶遮挡了毒辣的太阳。
李朝阳低着头慢慢睁眼，面前一切已经变的清晰，眼睛并没有因为室外的阳光格外剧烈而产生不适。赵婷婷半蹲在她的面前，看到她睁眼之后还兴奋地招了招手，跟以前一样的活泼。身边的温柔察觉到她的情况好转之后，也没有松开了搀扶的手，对上李朝阳视线的那一刻，她微笑道：“欢迎回来。”
温柔的笑容带着重逢的喜悦，比刚遇到的时候脸上的情绪更外露了几分。
“怎么又低血糖了？下次记得兜里放点吃的，我可不一定每次都那么凑巧可以扶住你。”温柔记起当年的初遇，调侃着经年之后又因为同样场景相逢的她们。
不过现在的温柔身边已经多了可以交心的朋友。
李朝阳伸手朝温柔扑过去，温柔一时没有防备，后退了几步才稳住了身形，轻拍她的后背低声安抚：“怎么了？在国外过得不好吗？”
在她们得知的信息里，李朝阳在学期末因为家庭的关系，联系好了国外的学校提前出国学习去了。李朝阳过得离开格外仓促，仓促到都没来得及见上一面，最后一起吃一顿。出国之后的李朝阳就像完全消失了一样，不管发多少消息都石沉大海，打多少电话都无人接听。
甚至她们以为李朝阳是发生了什么意外，故意用出国的借口去隐瞒真相——但骗得了她们，却骗不过学校。不过这个猜想在学校的佐证下被打消了，于是她们又在期待着李朝阳的回复。
一直到她们毕业的时候，她们都没收到任何一条关于李朝阳的消息，更别说一起穿学士服合影了。
李朝阳没有将关于系统的部分说出，默认了自己出国游学的事实。她将头埋在温柔的肩膀处，温柔比起当年肩膀更健硕了些，应该是有保持健身的习惯。她轻微地摇了摇头，轻声说：“……想你了。”
不知道是不是时空穿梭的副作用，其实李朝阳对时间的感知格外迟钝，她经常分不清现在的时刻；但是她对每一个人的情绪又格外敏感，在这只有她一个人的旅途中，她不得不咬紧牙关往前走。
再加上因为张明月和王曜魄突如其来发生的事情，她虽然自告奋勇去穿梭位面寻找王曜魄，但她的心里依旧十分忐忑的。即使张明月将一切都说得很仔细，李朝阳还是会担心自己一着不慎走入什么绝境，白白浪费了机会。
所以当她一睁眼看到的是熟悉的人的时候，她才终于有了落地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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