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修记事起就在孤儿院里了,比起各种调皮蛋、爱哭鬼,他成为一个讨人喜欢的小孩简直轻而易举。
他有俩小跟班,虹虹和半梦,虹虹是孤儿院里最漂亮的小女孩,半梦是个臭屁小孩儿,他喜欢扯虹虹辫子,被白修给教训了,自此,虹虹缠着他,半梦缠着虹虹。
白修最崇拜的人是院长先生,他博学、聪明,喜欢给小朋友们讲故事。院长先生的房间里有很多书,他最喜欢去院长先生的房间里看书了。
有时候看入迷了,院长先生也不生气,把书给他,让他看完以后再还给他。
“虹虹,院长叫你过去。”白修又拿了本书回来。
看见白修跟自己说话的虹虹本来挺高兴的,听了具体的内容后嘴角耷拉了下去,慢慢地往院长房间走。
这丫头,最近奇奇怪怪的,以前每次院长找她都是最积极的。
“啊啊,那老头怎么又找虹虹啊,烦死了!”半梦踢着腿抱怨,他俩刚刚正在看绘本。
白修往他头上来了一下“不许不尊重院长先生。”
“痛啊!”半梦捂着头“你不能轻点打吗,会变傻的!”
“啊,我笔忘拿了。”白修突然说道,那是院长先生送他的,他一直都随身带着。
“诶,你等等,不就一破笔吗?”半梦也跟着他一块走。
两个人一块儿来到院长先生的房门口。
半梦小声嘟囔“怎么还关门啊?”说完准备拿脚去踹,因为一般院长先生是不会锁门的。
“等下,”白修制止了他的动作,小声说道“你有听到什么声音吗?”从院长先生房间里传来的。
“什么啊……”听了他的话半梦也把脚收回去了,耳朵贴在门上听房间里面的动静。
犹如小兽呜咽般的声音。
两人对视一眼,第一次如此默契。
“你说老东西不会在欺负虹虹吧?”其实他也不讨厌院长,不过因为无论是白修还是虹虹都表现得很很喜欢院长,小孩子变扭心里作祟。
“……不会的。”白修小声说着,因为院长先生很好。
他们绕到了院长房间的外面,窗帘拉上了,不过那上面有一扇小窗户,一般没什么人去看。
“唉凭什么是你踩着我啊?”半梦抱怨道。
“小点声。”
白修看到的画面让他一辈子都难以忘记。再博学、和蔼的院长先生也掩盖不了他是一个中年发福甚至有些秃顶的男人,一坨丑陋又恶心的肉在虹虹身上蠕动着。
虹虹就像一个破布娃娃。
“喂,你看到什么了?”半梦也好奇,忍不住垫脚。
“谁?”院长突然回头,但碍于自己正在做的事情,只走到窗边微微拉开一点缝隙,左右打量了一下。
白修紧紧的捂住半梦的嘴,两个人蹲着,紧贴着墙。
半梦静下来了,他还是第一次看见白修这个表情。该怎么去形容呢,以他贫瘠的词汇量,他不知道。
不过很快,半梦想他大概知道白修是什么心情了。天不怕地不怕胆子最大的半梦某次竟然躲到了院长先生的床下,老东西又叫虹虹了,他想着如果老东西欺负虹虹,他就跳出来吓他一跳。
嗯?不止老东西一个人。
陌生男人坐到了床上,他穿着一双看上去很贵的皮鞋,半梦想要是有一天他也穿上这种鞋子应该很帅吧,虹虹肯定很喜欢。
“啊,来了。”是院长的声音。
是虹虹,今天孤儿院的老师给她打扮得很漂亮,那双红色的小皮鞋,粉色的蓬蓬裙,半梦不太喜欢粉色啦,但是虹虹穿着很好看,像他的新娘。
“来,过来虹虹,这位先生,是以后要和你成为家人的,他会成为你的父亲。”
半梦躲在床下悄悄打了个哈欠,无聊。
他们都知道这样子是要被领养。陌生的大人们来看,不过一般是夫妻居多,有些小孩儿会被单独叫走。
啊,虹虹要是被领养了,他们岂不是就要分开了。诶,话说以前那些被领养的小孩后来有再回来过吗?
“来,院长以前教过你的。”
干嘛?半梦来了精神。
虹虹跪在了那个陌生男人的双腿之间,这是在干嘛,虹虹做错什么了吗,为什么要让她跪着?
不过视线受阻,半梦看不见他们到底在干嘛,院长先生还在这儿。
“呃……真不错啊。”陌生男人发出一声满足般的感叹。
直到院长退出去,红色的小皮鞋散落在地,上面传来虹虹痛苦的声音。
如梦初醒。
第二天半梦发了好大的脾气,就很突然。
院长把他喊到了自己的房间,半梦以为他要教训自己,院长只是让他坐在自己旁边,像个真正的长辈一样关心着他。
“是因为虹虹要走了,舍不得自己最好的朋友对吗?”院长摩挲着穿着背心的半梦手臂,那触感仿佛虫在爬一样“……你今年几岁了,9岁?还是10岁?”
“明天领养虹虹的人就要过来了,我们准备离开这儿。”半梦说道,三个孩子挤在一张床上。
“……去哪儿?”白修问他。
“不知道,总有能够容纳我们的地方。”半梦说道。
“修哥哥,你要和我们一起吗?”虹虹问道,她看上去有些期待。
“……不知道。”白修有些迷茫。
白修没有和他们一起,但是两个小孩儿的计划又能多缜密呢?第一次逃跑计划失败,院长特别生气,把半梦关进了禁闭室,虹虹也被领养走了,领养虹虹的是一对看上去很有钱的夫妇。
半梦被关了好几天,出来的时候他知道了虹虹被领养走的消息也没有大吵大闹,安静得不像话。
很平常的一天,半梦他又逃跑了,这次他成功了。
白修不知道他逃去了哪里,或许是去找虹虹了吧。从此,白修再也没有见过他们两个人。
在孤儿院的日子变得很无聊,又来了一批小孩儿,是从其他孤儿院过来的,院长忙着对付新来的孩子们,甚至都没有注意到白修已经很久没有去他房间看过书了。
孤儿院办了一场派对,白修听老师们说是一场慈善派对,每个小孩儿都被好好地打扮了一番,接着来了很多打扮得光鲜亮丽的大人,他们戴着面具。
不知道为什么,白修好像明白了,这是一场盛大的交易。
小朋友们拿着自己的作品走上台,明明只是小孩子拙劣的作品,出价却有些夸张。卖的真的是画吗?
后来陆续有人出入孤儿院。
每个大人的脸在白修看来都有些扭曲。
白修蹲在后面院子里的某处,他们三个人以前经常在这,白修要看书,另外两个一直让他和他们一块儿玩,被缠得受不了,白修会放下书和他们一块玩。
嘴上说着幼稚,其实,他很开心。
“喂,那小孩儿。”好像是在叫他。
白修转头看过去,是个高大的男人,穿着西装,双手插兜。
因为逆着光,有些看不太清楚男人的脸,依稀能看出来是黑色头发。
“要不要跟我走?”没有任何前摇,男人直接问他。
以前有人来的时候,白修会想些办法让自己不被选上,看他们需要哪种的小孩,往相反的方向表演就好了。
“离开吧!”半梦是这样说的。
如果已经没有留在这里的意义,那就离开吧。
“好。”
白修不知道那个男人和院长怎么说的,甚至没有等到第二天,很快男人就过来和他说可以走了。
穿着西装的男人头发往后梳着,皮肤有些偏白,深红的眸子。
“你有什么东西想要带走的吗?”男人问他。
“……没有。”白修摇头。
白修第一次坐汽车,还是忍不住左右打量了一下,轻轻发出了“哇”的一声感叹。
男人看了他一眼,笑道:“现在才有点小孩样子了嘛。”
白修立刻又安静下来,脸还有些红。
“害羞啦。”男人嘻嘻地笑着“对了,我叫奈月,你名字呢,小孩儿?”
“……白修。”
奈月在车上和他说了很多话,白修放松下来,总觉得,不像是个坏人。
聊着聊着白修睡着了,再醒来发现已经不在汽车上了,自己被奈月单手托抱着,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他的步伐很稳。
“呀,小孩儿你醒了。”哪怕知道他名字了,奈月还是叫他小孩儿“口水全流我衣服上了。”他幽幽地说了句,脸上却带着笑。
“……对不起。”这衣服很贵吧,白修想要帮他擦干净。
“哈哈哈,没事儿,逗你呢!”奈月的真实性格一点点暴露。
白修趴在他肩上,小声地叫道:“奈月先生。”
“干嘛?”哦哟这小孩儿居然叫他先生,白修看不见的地方奈月有些臭屁地勾起嘴角。
“您以后会成为我的父亲吗?”
“……”
“……”白修感觉到他的身体僵硬了一瞬。
奈月:“哈?”
他说错什么了吗?白修有些忐忑不安。
“那什么,小孩儿你能自己走吧。”奈月把他放了下来。白修这才看清,城堡?
他从来没有在现实生活中看过,城堡对他而言只存在于书上。
突然被放下来的白修更觉得是自己说错话,不过奈月马上又牵起他的手“别多想啊,抱你太久抱累了。”
“嗯!”又开心了。
奈月想小孩儿真好哄,嘿嘿。
他们进到了城堡的内部,装修华丽得不行,一些东西白修更是从未见过。
不过一个人都没有。
走了有一会儿,奈月带着他来到了一扇华丽的大门前。奈月一脚踢开门“老太婆,我回来了!”
老太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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