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的空调嗡嗡作响，刘雨晴犹豫地举起手，指尖不安地绞着圆珠笔：“那个……我有个疑问。”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如果真是男女朋友关系，手机里怎么会一点痕迹都没有？至少该有几张合照吧……”
她不好意思地补充道，“反正我身边的朋友谈恋爱以后都有很多合照。”
张伟推了推眼镜无奈地说：“这就是最蹊跷的地方——所有即时通讯软件的聊天记录都被刻意删除了，甚至连手机自带的短信箱都清空了。”
会议室里一片哗然。
他的手指重重敲了下键盘，“对吧，这怎么可能？林小雨手机里都没有几个常用的社交软件，我怀疑是凶手清理过她的手机。”
“所以我用她的手机号试着登陆软件，然后才找到你们看到的那些东西。”
顾泽的目光沉了沉：“能恢复吗？”
张伟摇头，“很难，这个品牌的手机主推**性，恢复起来难度太大了。”
会议室里一时陷入沉默。李姐忍不住嘀咕：“这也太谨慎了吧？搞得跟商业机密似的……”
吴哥拍了拍桌子：“不管怎么说，现在重点还是查金禾幼儿园！林小雨在那儿工作过，那个男人八成就是家长！”
顾泽点头：“明天一早，我和江清屿去金禾幼儿园走访。老吴，你和李姐继续排查林小雨的社会关系，尤其是她调职前后的联系人。”
刘雨晴举手：“那……黑色轿车的线索呢？”
“张伟继续追查那辆车的去向，尤其是它最后出现的高档小区。”顾泽看向张伟，“重点排查和林小雨可能有关联的住户。”
“明白！”
散会后，江清屿留在会议室整理资料。顾泽走到他身旁，低声问：“累了吗？”
江清屿摇头：“还好。”他停顿了一下，又提问，“顾队，你觉得林小雨的同事们真的不知道她有男朋友吗？”
“完全不知情是不可能的。”顾泽从口袋里摸出一盒薄荷糖，倒出一粒扔进嘴里，“生活在群体里，就像站在聚光灯下，再小的秘密也会留下影子。”
他转头把糖递给江清屿，江清屿起初表示了自己的婉拒，最后还是扛不住顾泽的眼神默默也往嘴里塞了一颗。
“更何况是从金禾那样的高端幼儿园，突然调到阳光幼儿园——这么明显的人生转折，同事们心里多少都有猜测。”
江清屿明白顾泽为什么要吃薄荷糖了，清凉的味道确实十分刺激大脑。
“只不过成年人的社交法则讲究心照不宣。有些窗户纸，不捅破对大家都好。”
“啊……是这样啊。”
顾泽有些好笑，因为江清屿现在脸上的表情很好玩，眉头先是蹙起，又慢慢舒展开来，嘴角无意识地抿了抿，露出一个介于“原来如此”和“怎么会这样”之间的表情。
“怎么？”顾泽故意逗他，“我们的高材生没听说过这些？”
江清屿有些窘迫地眨了眨眼，纤长的睫毛像一把小扇子，在眼下投下细碎的阴影，“对不起顾队，是我的疏忽，我没考虑到这些……”
“诶！打住打住啊！”
“你要是什么都知道我还怎么当你师父？总得让我有些用处。”
嘴上说说还不够，顾泽甚至伸手轻轻弹了下他的额头。这个突如其来的亲昵动作让江清屿猛地抬头，眼睛瞪得圆圆的，像只受惊的小鹿。
顾泽被他这个表情逗笑了。
江清屿愣了两秒，随即抿着嘴笑了，笑容很浅，还有几分不好意思，却像是阴霾散去的湖面，泛着粼粼波光。
“是，师父。”
“走吧，为师的好徒儿，师父请你喝奶茶。”
江清屿抱着笔记本跟着顾泽，犹豫片刻还是开口：“顾队，今天好像没见到沈副队和白宣？”
顾泽脚步未停，语气十分随意：“我让他们去二组帮忙了。”他侧头看了江清屿一眼，“那边最近有个跨省追逃案特别缺人手。”
“哦。”江清屿应了一声，心里顿时轻松了不少。这下总算能安心工作了，不用整天提防着沈临找茬，也不用看白宣在那儿装模作样。
说是喝奶茶，其实只是去走廊尽头的茶水间掏出局里的高档硬通货——某ABB品牌知名速溶奶茶分粉。
顾泽转头问：“要什么口味？”
“我喝原味就行。”
吸管戳破封口时发出清脆的“啵”声，甜腻的滋味在舌尖漫开，还是熟悉的味道。
顾泽靠着柜子，“专心查案，”他咬着吸管说，“其他都不用管。”
江清屿点点头，小口小口喝着奶茶，觉得顾泽根本就是绝世好领导，没了那两人碍事，工作效率肯定能提高不少。
与此同时，顾泽口中的“二组”所在的办公室里，沈临正暴躁地把文件夹摔在桌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这他妈也叫线索？”他指着电脑屏幕上模糊的监控截图，额角青筋直跳，“连个人影都看不清，让我们怎么追查？”
对面的老刑警慢悠悠地喝了口浓茶，眼皮都没抬一下：“沈副队，咱们二组条件就这样。要高科技设备，您回市局刑侦队去啊。”
白宣缩在角落的工位，小心翼翼地翻着案卷，大气都不敢出。这破办公室连空调都是坏的，他的衬衫后背已经湿透，黏糊糊地贴在身上。更糟的是，从早上到现在，根本没人搭理他们。
“沈队……”他弱弱地开口，“要不我们先整理下这些报告……”
“整理个屁！”沈临一脚踹翻旁边的废纸篓，“顾泽这是故意整我！”
白宣不知道沈临怎么变成了现在这副狂躁发作的癫疯样子，他有些害怕这样的沈临，不仅不想往沈临跟前凑，直接躲得远远的，全然不见前几天的亲昵样子。
走廊上传来几声嗤笑。
“他到底怎么当上副队的？”
“不知道，反正肯定不是正儿八经上去的。”
“啧啧，我觉得也是。”
那道门显然不能阻挡外面阴阳怪气的议论声清晰地传进办公室，白宣尴尬得脚趾抠地。他偷瞄了眼沈临铁青的脸色，默默把椅子往远处挪了挪。
沈临抓起外套就往外冲，却在门口撞上二组组长。对方抱着手臂，似笑非笑：“沈副队，您要的资料还没看完吧？顾队特意交代，您主动来帮我们，我们必须要好好向您学习。”
最后几个字咬得极重。
沈临的拳头捏得咔咔作响，指节都泛着青白色。
“好你个顾泽。”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脖颈上的青筋都凸了出来。
白宣缩在角落，连呼吸都放轻了。他看见沈临的拳头松了又紧，最后猛地砸在墙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沈队……”白宣弱弱地开口，然后被沈临一个眼刀扫过来静音。
“哟，您财大气粗不爱惜这些东西，我们可是穷着呢，还请沈副队可怜可怜我们的老家伙吧。”
“放！心！弄坏我会赔偿的！”
“害，有您这话我们就放心了。”
沈临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回座位，接着继续盯着电脑屏幕，眼神阴鸷。屏幕的冷光映在沈临脸上，衬得他的脸色更加难看。
白宣悄悄摸出手机，在桌子底下给江清屿发了条消息：“江清屿，你们那边进展怎么样啊？”
发完才意识到，自己这个举动像在背叛沈临。
他心虚地抬头，发现沈临正死死盯着自己，顿时吓得手机都掉在了地上。
“说什么呢？怎么不让我也看看，小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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