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醒来发现是个陌生地方，不要害怕，我一定在你身边。”
“就算我宿醉睡大街，你也在？”
“那就转过身，我会跟你睡在同一条街。”
颜昱裹着被子翻了个身，盯着脱落的墙皮看了许久。
过了会儿，他将整个身体钻到被子里，蜷成一团嘟囔道：“骗人...”
“醒了？”
星流随着他的清醒解除休眠状态，经过一晚上的调整恢复了不少。
“嗯。”颜昱头闷在被子里，并不打算出来。
这被褥或许是秦景珩的，使他隐约能闻到昨晚的味道。
颜昱也不知怎么，本不喜欢花花草草，现如今却极其贪恋这股苍术味。
只是，感觉有些热。
他将脑袋从里面钻出来，手指仍旧抓着一角被子，放到鼻翼上吸食着气味。
“你们公司代码敲的挺好啊，这世界真实程度都让我有些混淆了。”
“敲代码？我们没这部门。”星流解释道，“只是将真实存在的世界拷贝了而已。”
颜昱没想到，这居然是真实存在的。
“这世界线的一切都是数据？”
星流嗯了声：“他们跟你一样，都有各自的任务。”
颜昱突然感觉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复杂很多。
星流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毫不吝啬的解答：“我们分为很多部门，我隶属构建世界线。而让这个世界真正的运行起来，则需要大量的情感元素，这是我们的数据无法达到的。”
“所以就要靠我们？”
“是的。”星流继续道，“需要依靠契约者所想来创建大体走向，但真正发生什么，并不是能控制的。所以契约方的系统需要时常检测契约者的数值，如果数值超标，则立刻召回琉璃空间。”
颜昱抓住了个新的名词：“琉璃空间？”
“这次任务结束你就能看到。”
颜昱哦了声，继续问：“其他部门呢？”
“那就太多了。”星流像是突然来劲一般，声音高昂，“维护世界线、重组世界线、填补世界线、摧毁世界线等等...”
“哎呦，你不知道！”他的音量又提高了两倍，“我可喜欢去摧毁组了，天天刺激的心率都能到一百八。”
“摧毁？”颜昱皱皱眉，“那里面的人怎么办？”
星流笑了两声：“那种线都是末世，人早就没法生存了。”
颜昱哦了声，刚想继续询问，敲门声打断了他。
他见此只能先应对门外那位大爷，便从床上爬起来去开门。
只是这门估计许久未锁过，无论怎样都打不开。
敲门声越加强烈，每一声都掺杂着不耐烦。
“我...我打不开了...”
颜昱扣着门锁，不知是急得还是怎么，竟然感觉越发燥热。
这让他的耐心耗尽，抬腿就要踹。
但外面的人先他一步。
秦景珩将门踹开后，就看到跌坐在墙根的人，眉间硬生生挤了个川字出来。
“怎么连躲都不会？”
颜昱要是有力气，现在绝对站起来指着他鼻子骂。但不知怎么，腿软的不像话，手戳地都站不起来。
他仔细感受着身上的征兆，心里翻江滚水的吐槽着。
燥热、腿软、想要靠近那股苍术味....
这不就是昨天晚上的感觉吗？！
“小Ai，怎么办！”
星流不知道在吃什么，含含糊糊的说：“你要不直接上了他，说不定到时任务都完成了。”
“上你个大脑袋！”颜昱在心里咬牙切齿道，“你们不是绿色系统吗？！”
星流遗憾道：“那就爱莫能助了。”
他合理怀疑这个系统就是想看现场版！
颜昱一边吐槽这个设定，一边吐槽某个黄色系统，死活不肯求助秦景珩。
秦景珩进来后就看出他发情了，也不出声。
他要看看这小少爷什么时候才会开口。
过了大约十分钟，颜昱实在太难受，当即抛掉自己暗暗立下的誓言。
他抬起头，泪眼朦胧的看着站在门口的人：“秦哥...帮帮我...”
这一声带着哭腔的秦哥把人叫的身形微颤，过了十几秒才同手同脚的去拿抑制剂。
颜昱接过后举到后颈，闭着眼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秦景珩看着他顺流下来的硕大泪滴，眉毛拧的更深。
“行了。”秦景珩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我来吧。”
颜昱二话不说的塞到他手里，整个人下意识的贴近。
“好舒服...”
秦景珩低头瞥了一眼，快狠准的将针剂戳进他的腺体，嘴上不受控制的嘲讽道：“就这么想被标记？”
刺痛感让他清醒了几分，连忙想要往后退去，却被一只大手摁住动弹不得。
颜昱有些尴尬，偏头打量着肩上的手。
秦景珩应该是天生皮肤偏白，这让他即使每天干着室外的体力活，也比常人要白一点。
只是这疤痕也比常人明显许多。
颜昱看着布满细小伤痕的手，皱皱眉：“你是做什么的？”
“摊上什么做什么。”秦景珩站起后将他也拉了起来，“吃饭。”
颜昱看着说完转身就离开的的人，撇撇嘴：“好吊哦~”
一直没出声的星流附和道：“是哦~”
“你们契约方挺自大啊。”颜昱把地上的针剂捡起来，“哪找的？”
“自己撞上来的。”
自己撞上来？
这说法还挺让颜昱好奇的，他顿时来了兴趣，张嘴就要继续问下去，却被一道冷冽的声音打断。
秦景珩站在门口处，望着他：“吃不吃？”
见此他只好连忙将脑中思绪收起，紧捯两步跟了上去。
“哦，来了。”
他照常蹲在昨晚的位置，边埋头喝着皮蛋瘦肉粥，边在脑中和星流对话。
“怎么撞上来的？”
星流打了个哈欠，他觉得这次的协助者有些话痨。
见他没出声，颜昱又问了遍：“小Ai快告诉我，怎么撞上来的？”
仅仅是这么一会儿，星流便已经能察觉到这个人自行脑补的内容，什么核弹爆发、火箭发射、陨石撞击等等，一律过了个遍。
这地动山摇的场面，让星流瞬间妥协，连忙出声打断：“他的意识流窜到琉璃空间，经过条件筛选后捕捉到的。”
“哦。”
颜昱顿时没了兴趣。
“你是准备把碗也嚼了吗？”
“啊？”秦景珩冷不丁出声，颜昱没回过神来，“你要喝吗？”
说完他把碗往前一推，这才发现里面的粥早被自己喝的一个米粒都不剩。
他干笑两声：“我...我买给你？”
“嘶...”秦景珩皱着眉，上身微微前倾盯着他，“你怎么一会儿浑身心眼子，一会儿脑干被挖了呢？”
颜昱盯着他抿抿唇，看起来毫无波澜，好似这番话并没对他起到什么作用。
但只有星流知道，这个人内心火山爆发的有多汹涌。
秦景珩那句话一出，颜昱就咬牙切齿的跟星流说了句：“别哔我。”
星流咬着从总部带来的苹果，一副准备听戏的样子点点头。
“老子是真他妈服了这傻逼，我脑干被挖了？他脑干直接被老子涮火锅了好不！”
“操！”
“拽你妈呢拽，哪来的沙雕优越感，时不时在这整两句崩人心态的话，他认为自己很酷吗？！”
“跟个窜天猴似的，一点火星子都能原地蹦老高，这给他厉害的！”
“...”
星流听着他不带喘气的输出，边啃苹果边点头，时不时还附和句“骂得好。”
颜昱就这样盯着秦景珩的眼睛，心里一顿排解，这才好受些。
秦景珩笑道：“在骂我？”
他怎么知道？
星流哼哼唧唧：“面部表情出卖了你。”
颜昱连忙坐直，扬起笑脸：“哪有...哈哈...我就发现你也挺帅的而已。”
星流：“？？？”
“想骂可以出声。”秦景珩将碗筷收起来，站起身去清洗，“别回来救你的人还没来，先憋坏了。”
颜昱听他这样说也不管星流对自己的嘲讽，连忙跟过去：“你绑我不是想要钱吧？”
秦景珩停下手里的动作回头看他，嘴角微弯轻笑出声。
颜昱跟现实世界的秦景珩只在一起两个星期左右，后来发现没意思就开始玩失踪，所以他对秦景珩是没什么感觉的。
要不是刚分开，估计早就忘一边去了。
但不知怎么，这个无论言行举止还是形象气质，都跟他的要求完全相反的虚拟秦景珩，却有种惊艳的感觉。
就像他内心一直期待许久了一般。
秦景珩看他又走神，忍不住开腔：“刚要夸你心眼子回来了，结果脑干又没了。”
期待他妈了个比！
颜昱暗自在心里给自己俩嘴巴子，没好气道：“你想要什么？”
这话一出，秦景珩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过头继续洗碗。
见他不回话，颜昱脾气瞬间上来了。
他最烦有事憋着不说，还总透露出一点线索，让你解谜的人了。
秦景珩这下子算是踩到了致命点，颜昱有些不悦，语气也没了嬉笑的意味：“你想要什么。”
秦景珩肩膀微微颤抖，脖颈青筋爆出，手上的动作也停住了。
颜昱时刻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自然能感受到空气中肆虐的苍术味。
不像被子上沾染的那样温和好闻，反而带着侵略的意味。
颜昱感觉后颈有些疼，像是什么东西争夺着要挤出来一样。他抬起手去抚摸越来越刺痛的腺体，紧盯着那道几乎僵住的背影。
过了不知多久，空气中的苍术味越来越浓郁，甚至失去了本身的味道。
最终颜昱先败下阵来。
他咬牙强撑也没抵过先天自带的压制。
秦景珩在听到身后微微的喘息声时，转过身。
他捏着颜昱的下巴，细碎的刘海遮的一双眼睛看不出神情：“Omega随意在Alpha前释放信息素会发生什么，你家里人没教过你吗？”
颜昱现在后颈已经疼得说不话了，精致的五官拧成一团。
他接受不了这种想要求着被/操的感觉，只能咬紧牙关不出声。
“啧...”秦景珩食指微微用力，撬开他的牙关，“小少爷可金贵得很，怎么能咬自己呢？”
语毕，食指立刻钻进他的口腔，绞着温软的舌尖来回拨弄。
颜昱抵不住生理上的控制，一声声嘤咛溢了出来。
“你问我想要什么...”秦景珩边在他口中搅弄，边说道，“先前是要你们文家全都死光，但现在...”
他用沾满水渍的手指描绘着颜昱的唇，微微前倾目光扫视着他后颈粉嫩的腺体，随后在上面不轻不重的咬上一口。
“就让他们死吧，你我得留着。”
.
颜昱被秦景珩丢回房间后，二话不说抓起那杯不知隔了多少夜的水一顿猛漱。
星流看他哪还有刚刚那副被压制的样子，好似全然并未受到影响。
“你没事？”
“也不能说没事。”颜昱连着呸了好几次，口腔中没了咸味才回话，“他的信息素对我影响很大。”
星流看他躺在床上，双手枕着脑后二郎腿一翘，着实不像受了什么影响。
颜昱只是在没有感情基础的情况下，无法突破心理防线与人过度亲密而已。
所以无论是现实世界的秦景珩，还是这个世界的，他都能保持一丝清醒。
但这些他也懒得解释，当即挑选了个比较合适的说法：“你就当我性冷淡吧。”
“性冷淡？！”
星流惊呼出口后连忙摇头：“不可能，数据显示你平均每天会进行将近三次的那什么，而且将近百分之六十左右都是你主动。”
“呵呵...”颜昱是真的无语了，“你们他妈确定是绿色系统？这都调查？”
星流一本正经道：“注入情感需要全方位。”
颜昱现在只想立刻跳开这个话题，连忙道：“我能看秦景珩的事情吗？”
“可以啊。”
“那你为什么不给我？”
“你又没问。”
星流说完后便将数据传给他。
颜昱是真的服了这个系统了，完全就是个混子。
没多会儿，毫无美感的数据梳理好了，颜昱强忍着吐槽看完。
秦景珩，24岁Alpha。
家里公司破产后，父亲因外债压力自杀，母亲在刺激中身体一天不如一天。
秦景珩17岁就开始每日打着杂工，还债、母亲医药费、还有日常开销，全靠他一人撑着。
一连串的变故把这个智商超群，信息素浓郁程度早已跻身顶端的Alpha前途尽毁。
当他的意气风发被诸多重负消磨殆尽后，母亲成了唯一前进的动力。
直到有一天，这动力也同样被掠夺，他完全没了方向。
在经过一段时间的颓靡后，找到凶手并亲手了结，成了他新的推动剂。
他开始用Alpha敏锐的感知力去调查此事，发现和文氏集团有关。
秦景珩的父亲曾经和文氏有不少合作，公司出问题时他的父亲不知道哪里搞来的文氏核心机密文件，并且用高价卖给了他们的对家。
调查清后，他心中有瞬间的茫然。但没过多久，他便说服自己，无论如何也不应该牵扯上一无所知的母亲。
于是他调查清文氏的情况后，在文曜住处蹲点一周，把人绑了回来。
颜昱看完后撇撇嘴：“真狗血。”
“是的。”星流点点头，随即一本正经播报，“所有剧情解锁成功，任务期间不能让秦景珩复仇成功，不能违反该世界线的规章制度，不能伤及任何无关之人。”
好家伙，这还有约法三章等着他呢。
颜昱翻了个白眼：“理由。”
星流逐一解释：“第一条是为了防止文曜本体回来后对秦景珩产生怨恨，从而影响以后世界线的运转。第二条则是每次任务的固定规定，而第三条嘛...”
“嗯？”
“违反第三条我会被投诉。”
这下颜昱是真搞不懂了：“谁投诉你？”
“我同事。”星流懒懒道，“先前跟你说过，大部分人都正在执行任务。”
颜昱顿时感觉，他们这公司屁事是真的不少。
就在这时颜昱听见关门声，立刻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眯着眼等了许久才出房间。
他先是蹑手蹑脚的走到门前，将耳朵贴上去仔细听了会儿动静，确定人走远后才往秦景珩母亲的房间走去。
星流见他轻车熟路的找到藏在枕芯里的钥匙，啧了声：“我以为你看完就忘了呢。”
“别废话。”颜昱打开衣柜，把所有衣服扒到一边，“帮我望个风...”
“好。”
颜昱被这声音吓得一激灵，手中的钥匙掉落到堆放在底层的衣服中。
他缓缓转身，心中咬牙切齿的咒骂。
这破系统又没声了。
颜昱嘿嘿笑了两声，三步并两步，朝着站在门口的人蹦过去。
“回来了啊...”
秦景珩瞥了他一眼，径直走到衣柜处，拿起那枚钥匙，声音愈加冷冽：“你怎么知道它在哪？”
颜昱笑着看他，脑中却转起来没完。
“破系统，现在立刻马上给我编个正当理由，我饶你不死。”
星流学着他笑起来：“不好意思，爱莫能助。”
知道指望不上这摆设都不如的系统后，颜昱只好自行想办法。
他闭上眼睛，一副赴死的样子走到秦景珩面前，支吾道：“我...说我..梦见的，你...信吗？”
秦景珩即将倾泻而出的怒火，瞬间熄了大半。
这小少爷脑子真的没毛病吗？
他将捏在手里的钥匙递给颜昱：“想看就看吧。”
颜昱猛地睁开眼睛，不敢置信。
秦景珩脑子别是有点啥毛病吧。
“你俩真默契。”星流看着刚刚契约方系统传来的消息，“你们几乎同时怀疑彼此脑子有毛病。”
颜昱：“...”
秦景珩见他握着钥匙迟迟不动弹，下巴一扬：“打开。”
“哦。”
颜昱见此也不再说什么，直接走过去把钥匙插入，将隔板下小木抽屉的锁打开。
他拽着把手微微用力往外拉，结果却是纹丝不动。
秦景珩看着他干净细长的手指，将人扯到一旁，伸手向木抽屉下方轻轻托动，瞬间打开了个缝隙。
颜昱看他神情中充满嘲讽的意味，心里立刻开启输出模式。
“别骂了。”秦景珩将里面的盒子取出来，拿着往外走，“把柜子关上。”
颜昱看着他的背影，皱眉道：“怎么每次都知道我骂他。”
星流暗自翻了个白眼，就你那副表情，不知道才怪。
见星流不回应，颜昱只好将柜子收拾好，走出去看看那盒子里面的是什么。
他刚出房间，便闻到一股浓郁的玫瑰味道，极为甜腻。
颜昱将手指放到鼻子下方，向坐在沙发上的人走去。
听到动静，秦景珩开口说道：“我妈的腺体。”
他手里现在正把玩着一个透明玻璃管，里面被药水浸泡着一根类似血线的东西。
颜昱下意识的摸了摸后颈，顿时感觉有些发凉。
滴——
这时他脑中想起信息接受的声音，一共三声。
“该世界线所需完成的任务已接收。”星流不同于闲聊时的声音接连响起，“一、阻止秦景珩杀文朔的计划。二、帮助秦景珩找出杀害母亲的真凶。三、被秦景珩临时标记，但不能完全标记。”
颜昱是真没想到居然还有附加任务，他想罢工。
星流自然能知道他所想，声音恢复了正常：“罢工就回不去了。”
太无耻了！
秦景珩见他迟迟没动静，转过头看着。
他感觉这小少爷跟调查到的信息完全不同，全然没看出哪里骄纵。
颜昱也知道一时半会儿弄不清这些奇奇怪怪的事，当即选择暂时不管。
他绕到秦景珩身边坐下，偏头看着那玻璃管：“玫瑰？”
“嗯。”秦景珩应完后凑近闻了闻，“她还有一口气时，被我剜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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