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未亮,纪清风和颜昱便出发返回京城。
他们返京这件事做得极为隐蔽,昨日经营帐内商讨后定的是辰时,待两人回去纪弘远在夜间派副将传话,让他们在寅时末便出发。
颜昱清楚这是顾忌他们二人安危,便连夜收拾,和纪清风悄声离开。
颜昱伤势未愈,在纪清风再三坚持下,只能将所有可能用到的伤药都带上。
颜昱看着沉甸甸的两大包瓶罐随着马匹的狂奔叮啷作响,感觉刚清醒没多久的脑袋又开始晕乎,喊道:“兄长,这东西能不能扔掉!”
夜间静谧,他们走的又是山间小路,这一嗓子回声传了两三遍。
纪清风听他中气十足的声音,心中的担忧化了些许,掌间用力拉住缰绳叫停马匹,笑道:“给我。”
颜昱等他这话好久了,闻言长臂一挥把装有药瓶的包裹扔给他,骑马掠过将人反超。
纪清风见他速度越来越快,连忙追上,劝阻道:“兰雪,慢些。”
颜昱虽说身上还浑身疼,但有着纪兰雪的底子,抗下这些伤痛倒也不算困难。他本就喜欢刺激项目,以前总背着井忱蹦个极跳个伞什么的,如今在这荒山策马狂奔,正是合了他的意。
颜昱看纪清风紧张样子,笑道:“趁天未亮,兄长可愿与我比试一番?”
纪清风盯着前方一袭黑衣劲瘦的身影,眸中均是痴迷,心中那点顾虑消散干净后,立即加快速度追赶上和他并肩。
“怎么比?”
颜昱见人追上,连忙再次提速,稍拉开些后大声道:“天亮前看谁先到芫镇!”
纪清风应道:“好。”
纪清风温和低沉的嗓音和风卷来,激的颜昱后脊发麻,偏偏那人又不自知,一声声低笑更是撩的颜昱缰绳差点脱手。
耳根逐渐烧红,颜昱连忙再次提速将两人距离拉得更远些,生怕那点羞红入了身后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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芫镇是南黎边界的一个小镇子,风俗和方言都结合了两所城池的特点。两人赶到时天蒙蒙亮,雾气渐散潮湿稍缓,许多早起的商贩在挑着担子寻找摊位,街上稀稀散散的两三行人往早点摊子走去。
这场攀比明面上以颜昱快五十步取胜,实际却是纪清风赢了。从颜昱说要比试开始,纪清风便一直落后他五十步,任由颜昱或快或慢,纪清风的距离始终都掌握的毫厘不差。
颜昱赢得憋屈,自进了镇子就没和纪清风说过一句话。
纪清风看着牵马兀自往里走的人,脚下紧跟了几步,哄道:“兰雪饿不饿?”
“不饿。”
颜昱眼神都没给一个,自尊心极度受打击。
纪清风感觉这人是越发难哄,但又实在喜欢的不得了,只好再次凑近将人虚揽住,笑道:“等你伤好了兄长陪你去懿王的马场,到时痛痛快快的比上一番,好不好?”
纪清风尾音低柔撩人,再加上颜昱心中猜测他和井忱有关,无论如何也吃不消贴的这么近,修长的脖子瞬间染上红意,直爬双颊。
颜昱心中暗骂自己没出息,十年了都改不了,一碰到井忱就像加了什么乖巧buff,随意一撩拨便开始全身酥软。
颜昱肘臂不动声色的挣了下,瞥到一旁的包子铺说道:“吃饭,赶路。”
纪清风伸手接过他手中的缰绳,应了声。
颜昱跟老板要了六个大个肉包,又要了两碗热汤,随意挑了张桌子坐下。
这个时辰早点铺子正忙,老板和一位伙计里里外外的端饭吆喝,没多会儿周围的木桌上便已坐满了人。一位老伯带着孩子询问颜昱能否坐在他的对面,颜昱笑着点点头便把纪清风的位置让了出去。
纪清风将马匹系好后看到这一幕并未犹豫,直接到他身旁坐下,肩宽腿长显得这张长椅有些挤。
纪清风把在隔壁摊位买的糖糕递给他,说道:“别气了。”
纪清风这话满是柔溺,低沉的嗓音软而富有磁性,因并未刻意压制的缘故,桌上另外两人也听的一清二楚。
颜昱顶着大伯和小女孩的目光,全然不知该不该接。
纪清风这时才好似想起有另外两人,当即拿出一块递给女孩,说道:“这位哥哥生我的气了,你可以帮我劝劝他吗?”
颜昱敢说活了二十八年,从未有过如此既羞耻又尴尬的经历,后槽牙咬的稀碎强忍着不去暴打这个人。
井忱从来都是有礼有距,哪怕只有他们两个人时也规矩的不行,这下子让颜昱动摇了不久前的猜测。
“大哥哥做了什么惹得小哥哥生气了?”小女孩边啃着糖糕边说道,“母亲说要先弄清楚...来...什么...脉,才能帮助好的人。”
颜昱被女孩小大人的言辞逗得噗嗤一声,随即将纪清风手里的糖糕尽数给她,逗道:“哥哥给你这么多糖糕,算不算好人?”
大伯在纪清风给小女孩一块的时候,便已连连道谢,现在见到颜昱给了更多,连忙推拒:“多谢两位哥儿,这一块儿就够了,不能再给她了。”
颜昱问道:“听口音您是京城人?”
大伯点点头:“我儿子在这镇上做教书先生,我那婆娘想孙女的紧,这两年便也搬来了这里。”
纪清风将糖糕在黄纸中包好,放到女孩手边,笑道,“我们也是京城的,到也算是缘分。”
女孩看着手边的糕点,眼珠盯了好一会儿,衡量着要不要听从母亲的教诲,最后还是败给了软糯香甜的糕点。
更何况她也喜欢这两位好看哥哥,遂即抿起嘴角笑道:“谢谢大哥哥和小哥哥。”
两人在和一老一小的闲聊中吃完饭后,便马不停蹄启程。
虽说南黎现在有纪弘远坐镇,但禹玬现下的情况不宜久拖,再加上京城的频频干扰,两人也无法真正放心。
只是骑马久了,颜昱身上的伤透支着他的体力,精神越发不济。
其实纪清风的本意是留他在南黎,自己独自回去。颜昱当时听了一千个不干,他哪里敢放纪清风一人去,这要是路上有个好歹,这任务直接玩完了。
心里惦记的还是放在眼皮子底下比较放心,颜昱秉承着这一思想,连夜将军营大夫喊来,既恐吓又威胁甚至还以一座小宅邸的房契为贿,这才让那大夫松口说他的伤无大碍。
反正房契是纪兰雪出,和他颜昱没关系。
纪清风大抵也发现了他的状况,强行将他按到树根下坐好,直接在荒郊野外扒了他的上衣。待纪清风看着再次崩裂的伤口额角青筋蹦出,一副怒火冲天却不得不隐忍的模样。
颜昱听着身后浓重而压抑的喘息声,心虚的将外袍拢了拢,小声道:“不疼....”
纪清风闭了闭眼,强压下眸中翻滚的怒气,冷声道:“别动。”
颜昱立即听话的挺直脊背,半拢的黑色衣袍将两道伤痕遮了大半,衬得他皮肤白皙如雪。
纪清风取来药瓶,手法不算温柔的将他渗血的绷带解开,没什么起伏道:“疼吗?”
颜昱摇摇头,只是有些刺痛,全然在可承受范围内。
纪清风闻言想用力按压他的伤口,让这个人好好长长记性,但又实在不忍,指间落下的力道骤减,轻抚般温柔。
颜昱知道他这是真生气了,不大熟练的哄着:“还好有兄长在,不然我都没办法换药。”
纪清风不语,掏出瓶瓶罐罐放到鼻下仔细辨别。
纪清风动作轻,颜昱不知道他在做什么,连忙接着说道:“兄长好厉害,骑马厉害,轻功厉害,剑法更厉害。”
纪清风将手按到他右侧肩膀,音色清冷:“躬身。”
颜昱连忙配合上身向前微弯,脖颈垂着,右手抵在树身上以作支撑。药粉撒在伤口上火辣辣的刺痛感让他一缩,吃痛的声音在即将吐出时咽了回去。
纪清风看他微抖,轻轻吹了吹伤口,嘴上仍旧冷淡:“松开衣袍。”
颜昱知道这是气的不轻,自然不敢多说半句,左手连忙将拢着的衣袍松开,劲瘦的背和线条极佳的腰一览无余。
纪清风垂眸扫了一眼那细腰,一双大手暗自虚比,顿时觉得能单臂揽过来。
颜昱察觉到身后动作停顿,问道:“兄长,我腰细吗?”
“嗯。”纪清风被抓包了也不慌,淡淡道,“为何怎么喂都依旧这般瘦?”
颜昱直起身,仰头看着纪清风面无表情为他左肩上药,含笑眉眼瞬间变得委屈巴巴,右手轻拽纪清风衣袍,说道:“兄长,别气了好不好...”
纪清风将绷带缠绕好打结,又将他的衣袍穿好,说道:“嗯,走吧。”
颜昱看着拿东西离开的背影,脑中甚是疑惑。
不应该啊...
井忱很吃这招的....
纪清风脚步并不从容的走到马前,将包裹系好深呼了两口气才翻身上马,指间暗自掐了掐缰绳,确保心境平静语气无恙,说道:“还愣着做什么?”
颜昱看他如常的样子,心中极度不舒服,磨磨蹭蹭的走过去,闷闷不乐。
我现在已经这么没吸引力了吗?
难道这个人不是井忱?
可就算不是井忱,我一个半裸少男也不应激不起一个gay的**吧?
星流见他已经陷入怀疑自我的境地,连忙出声打断:“我还是很喜欢小颜昱脱光的样子的。”
“嗯?”颜昱立刻警惕,“你不会对我图谋不轨吧?”
“不会。”星流淡定道,“我无法产生感情、情/欲等。”
颜昱闻言笑道:“没事儿,我可以为你做1,只要你应下,任务完成前我只爱你一个人。”
星流刚要问任务完成后呢,颜昱脑中便传来一丝微弱电流声。
“咳...”倏烁冷淡的声音遂即响起,“星流,公司规章里面有一条规定,不可与任务对象产生情感,你是想把手中仅剩的两个世界线能源做处罚上交吗?”
星流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你又监视我。”
“这不是监视。”倏烁笑笑,语气罕见的有些波动。
颜昱等倏烁走了,连声啧了好一阵,任由星流如何询问也不肯说,反而盘问起星流来。
“你和倏烁怎么认识的?”
星流剥开倏烁刚给自己的巧克力,一口咬下半块儿说道:“不知道,我在总部醒来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他。”
“嗷~”颜昱拉了个长音,笑道,“摊上你这么个小傻子,倏烁也够难受。”
纪清风见他眉眼都弯成了一条缝,问道:“笑什么呢?”
“想起先前结识的一位好友。”颜昱忽略星流反复证明自己不傻的话语,声音微扬说道,“他夺了人家心思许久,却不知。”
纪清风闻言一愣,遂即笑道:“或许那位被夺心思的姑娘掩的实在紧密,面上不曾露过分毫。”
颜昱没想到纪清风会选择从另一方切入,问道:“那兄长看来,那位姑娘为何如此?”
两人速度未减,说话声只能大些才能不被马蹄声掩盖,纪清风叹息道:“大抵是不敢吧。”
“不敢?”
“嗯,不敢。”纪清风看着前方小路,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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