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
多年的心声尚未说出口，光便被突如其来的高声打断。
“我不同意你们在一起。”
来人是光的母亲，三千院财团的掌舵者——三千院静。
她风尘仆仆，显然刚结束长途的跋涉。
“妈妈？”
母亲不是在美国吗？怎么会突然回来？面对三千院静的血脉压制，光一时之间手足无措，不由自主地握紧凪诚士郎的手。
感受到光在发抖，凪更握紧她一分。
他利落地起身，朝三千院静鞠了一躬，礼貌地问好：“您好，伯母。初次见面，我是凪诚士郎，请多关照。”
三千院静看向他，白发男孩身材高大，有着相当俊秀的容貌，别说体育圈，就算放在娱乐圈也是少有的顶级长相，难怪女儿会迷恋他。
“我知道，你是我女儿的前男友。”
凪微微怔住，他以为他们是地下恋情，不想光的母亲竟然认识他。
“凪诚士郎君，日本足球界的瑰宝，世界前十的足球运动员。”三千院静缓缓说道，“你很有名。”
凪眨了眨眼：“……谢谢夸奖。”
光平复好心情，站了起来：“这是我的事，不需要你同意。”
如果说五年前分手是迫于无奈，现在的她已经经济独立，不会因为钱的问题再做出违心的选择。
三千院静明白女儿在想什么，不留情面地对她说：“据我所知，你和玲王的公司还在准备阶段，你从哪儿盈利？靠你省下来的生活费？”
光的脸猛地涨红，她没想到母亲会当着凪的面揭她的旧伤疤。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三千院光和其他财阀子女一样，从小锦衣玉食，对金钱没有什么概念。大学之前，光的日常消费都是记在母亲的账户上，零花钱不少但花得多，所以没啥存款。那时候身边的二代里，只有玲王喜欢理财，他还毛遂自荐要帮她打理零钱，被她以没兴趣为由婉拒了。后来每每回忆，光都悔不当初。
分手对光的打击太大，上大学后，她养成了每个月存钱的习惯，五年下来也有了一笔不小的数目。就算没有玲王投资，她自己也负担得起创业的开销。
有了钱就有了底气。刚回国时，光就和母亲开诚布公地表明，以后不会花家里一分钱，希望母亲不要干涉她的工作和生活。三千院静不以为意，提醒她是集团的唯一继承人，最终还是要回来接班。光其实也明白，可她希望在有限的人生里尽可能地跟随自己的步调迎接未来。
于是母女俩心照不宣地达成了共识——先创业再回家。但共识里不包括她能随便谈恋爱，准确地说是不能和凪诚士郎谈。
随心派的三千院光才不管，她至今都对母亲逼她分手的理由耿耿于怀，“你们不合适，等你长大会明白”，模糊不清的话语任谁都不能接受。她也问过三千院静是不是嫌弃凪的出身，母亲只说如果要求门当户对你就不会出生。追问其哪里不合适，母亲也不告诉她，谜语人的态度让光非常不爽。
光冷淡地呛回去：“公司的事情就不劳您费心了。”
凪诚士郎心思细腻，马上领悟了光和他分手的真正原因。不知怎的，比起担心，他反而特别高兴。
大兔兔满怀爱意地看着主人，周围洋溢出快乐的气泡。
被凪嘴角扬起的一个像素点吓晕，三千院光不懂他怎么会在这种情况下对她发射爱的电波，正常操作不应该是和她一起对母亲说不吗？
光觉得他一点都不严肃，小声责怪：“你在笑什么？”
凪回过神，难为情地否认：“没有。”
光：“……”
不管了。
“总之我不会和凪分开的。”光抱住凪的手臂，以表决心。
凪诚士郎点点头，不卑不亢地对上三千院静。他原本想说些什么，回忆了小时候看过的肥皂剧里男主们的穷小子经典语录，尽是“请成全我们，我一定会让她幸福”之类虚无缥缈的话，凪觉得无聊透顶。倒不是对自己的能力不自信，而是他只想对光本人做承诺。在凪心中，恋爱始终是一件私密的事，他的爱情无需旁人见证，他也从不在意别人的想法，父母还是朋友，都不能影响他一丝一毫。
见眼前的小情侣态度坚决，三千院静静默了一会儿后，叹了口气。她知道光向来是个有主见的孩子，要不是当年以不给学费和生活费威胁，差点阻碍了女儿的梦想，光是不可能答应和凪诚士郎分手的。
也许是她对凪的偏见太深，面对面接触后，她发现这个男孩和她想的不太一样。
三千院静对凪诚士郎的了解仅来源于第三方调查。一开始从中野那得知光恋爱的事情，她没放在心上，觉得青春期的小孩谈个恋爱很正常，男孩还是玲王的好朋友，人品应该没问题。原以为高中生谈不了多久，没想到他们的恋情维持了一年多，甚至规划一起上大学，三千院静这才对凪有了兴趣。
多方调查后，三千院静给凪诚士郎下了结论：外貌和大脑都无可挑剔，脾气也非常温和，可惜没有上进心，不适合光。
如果光只是普通家庭的小孩，她很乐意女儿能找到凪这样的伴侣，但三千院家的责任太大，光的性格又不算强势，她只怕女儿会很辛苦，走上和她一样的老路。
三千院静当即决定，长痛不如短痛，趁他们感情不深，赶紧拆散他们。
“当你还不具备既要又要的能力时，你得学会放弃。”
海外求学的五年里光很少回家，不是在学习就是在学习的路上，看女儿越来越优秀，三千院静很欣慰，更加确信自己的干预是正确的。
可谁能想到，回国后的光会再次遇见凪诚士郎，老母亲的心也再次悬了起来。
实践出真知，看人也如此。
凪诚士郎比她印象里那个懒散的小男孩夺目太多，她不知道以他的性格是怎么把足球踢到世界前十的，面对她的刁难他不露怯，反而自顾自地安慰光，眼里全是她的宝贝女儿。
或许他的不上进都是对无关紧要的人。
三千院静看了眼手表，对凪说：“留下来吃晚饭。”
母亲态度的转变让光看到了希望。三个人的晚餐没有如坐针毡，凪的话虽不多，却和三千院静聊得不错，方方面面都很令人舒适。
临了，三千院静正式松口：“你们可以在一起，但有前提。”
光急忙问：“什么前提？”
“不能影响事业。”三千院静抿了口红酒，“光，让我看到你的实力。如果Firework不能在上线后的一年内大爆，老老实实分手。”
“为什么？这是两回事。”
“这是对你的试炼。如果你能很好地平衡工作和生活，说明你有能力处理未来会发生的各种情况。如果做不到，那么你不能什么都要。”
又是这套话术，可尚未成功的她没资格反驳。不就是做出成绩么，她会让母亲心服口服。
“OK，我接受。”
三千院静转而看向凪：“你会支持她的，对吗？”
凪诚士郎：“当然。”
吃完饭，光和凪在庭院散步。
今晚的夜空满是星辰，凪牵着她慢悠悠地走，心情无比轻松。
终于独处，光有些话想问他：“凪，我因为没钱放弃了你，你不难过吗？”
这是她以往最不愿提起的事，为了梦想她抛弃了恋人，回国之后又想找回他，她觉得自己很自私。虽然母亲没有和凪袒露这些，但聪明如他，应该早就猜到了吧。
凪停下脚步，摸了摸光的头：“不会。光只是暂时和我分开了。当我知道你不是因为讨厌我才分手，我很开心。”
光鼻子一酸：“可是我骗了你啊，让你误以为是自己的错。”
凪摇摇头，说：“我本来就有错啊。原来我的那些缺点，你都不在意。这样一想，我更开心了。”
他怎么那么好？三千院光倏地抱紧他，将脑袋埋进他的胸腔，香香软软依旧是五年前的味道。
很快，她感到对方将她圈住，有力的臂膀将她按在他怀中。凪的下巴蹭在她的头发上，黏糊糊地发出可爱的音节。
“hi~ka~ri~”
是凪久违的撒娇，三千院光又要哭了。
光：“你犯规……”
凪：“嗯，你要惩罚我吗？”
凪诚士郎松开她，猛然将她托抱起：“那句话，我想听你说完。”
光迷惑：“什么？”
凪耐心：“你还喜欢米菲吗？”
这小子居然记到现在！
三千院光捧住他的脸，从上而下地盯着他，然后一点点俯身。当嘴唇贴上那片柔软，如同久旱逢甘霖，思念如雨水浸满她的全身，她不想再放开他了。
“凪诚士郎，我喜欢你。”
御影玲王烦躁了一天。
他想和小光当面道歉，刚要出发去工作室就收到了她发热在家的消息。玲王觉得光生病99%赖他，内心的负罪感叠了一层又一层。
白天她肯定在睡觉，还是晚上去探望吧。
处理完这天的工作已经八点，玲王带上礼物匆忙赶往三千院庄园。
这条路他许多年没有走过，最近一次还是国中二年级时和母亲一起去光家做客。沿途的景色没有太多改变，大概是觉得车内有点闷，玲王开了窗户，感受夜风拂面的清冷。
快到时，御影玲王给中野小姐打了电话。大门敞开，车子驶入间，他好像看到了凪。
玲王连忙让司机停车。
不远处的庭院中，有两个一高一矮的身影朝门口走来。草坪灯幽暗看不太清，但他总觉得那两个人眼熟。
等到身影越来越近，玲王终于看清了他们。
凪诚士郎牵着三千院光的手，神情温柔地与她说笑着，小光的脸上也满是笑意，看不出一点病容。
这一幕对玲王来讲过于陌生了。
此刻他的内心涌入了许许多多的情绪。惊讶，难过，酸涩，不甘……还有一点嫉妒。
理智告诉他，在这些情绪完全消化之前不宜和他们见面。
玲王关上车窗，吩咐司机：“回去吧。”
看着手边的两盒ECHIRE黄油饼干，玲王心情复杂。这是他白天特意去涩谷排队买的。有次在工作室看到小光在吃，他就记住了。好不容易排到他，想着凪也没吃过，就多买了一盒打算回去的时候带给凪。
玲王打开一盒，取出一块饼干来。
他们是什么时候好上的？他怎么一点没察觉？不对，凪看小光的眼神很久以前就不对劲了吧？小光给凪整理衣服是不是过于亲密了？聚餐那天凪是在吃醋？
……
玲王嚼着饼干，脑内风暴着。
不知不觉间他吃完了一盒。刚想打开第二盒，玲王一阵烦闷，将饼干丢到一边。
“甜死了，一点也不好吃。”
第一阶段复合。修罗场即将开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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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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