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用什么方法,对上视线就好开头了。明石爱理身体往前倾,幸好这餐桌不大,一边一个攥住兄弟俩的手晃了晃。糸师凛指甲都要掐进掌心了,她硬是把手指挤进去逼他松开,而糸师冴就要放松很多,他张开手任由她握住,又扣过来没抓紧。
她说:“来聊点有趣的事情嘛——?太安静了我会睡着的。好久没有坐在一起吃饭,睡过去的话就太浪费了,我不要。”
糸师凛张了张嘴。
明石爱理收回手笑眯眯地在胸前比叉:“はい,足球pass!我只是踢球不是娶了足球当老婆,就算是老婆也不会二十四小时挂在嘴边。而且比赛中的时间很充实很满足所以赛后我就完全不想再聊了,小凛同学,你有其他的话题备选么?”
糸师凛闭上了嘴。
全中是么。明石爱理眉毛都没有动一下,毕竟糸师兄弟唯一会侃侃而谈的话题也就是足球了。她知道自己砍掉这个选项之后,选择面一下子就窄到不可思议,哇,他们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但不住在一起之后,那些消磨时间的琐碎话题确实也减少了,一般来说主动发起聊天的人都是她,当她懒洋洋地不想运转大脑的时候,这闲聊就基本卡住了。
糸师冴抬起眼,他的头发在暖色调的暗沉灯光下颜色沉淀得更深。不比敷衍了事的明石爱理,他在极其有限的淋浴时间也仔细地打理了一遍自己,甚至不忘重新打好发胶,只有几根零碎的发丝搭在额前。更早以前这人还是齐刘海的发型。明石爱理极其突兀地想到。在他没变得这么消瘦前,糸师冴的脸颊其实跟他弟小时候一样有一点圆润的弧度,搭配刘海总是显得脸嫩,面无表情吐出刻薄话语的时候颇具反差感。他现在放下刘海还是会很显小么?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坚持发胶不离身么?她才发现重逢之后自己居然忘记问了。
这时,糸师冴如她所愿地开了口:“那你想聊什么?你爱我就像你爱着凛一样?又或者是你不知道是哪两个的男朋友?”
糸师冴:“真了不起,亏你当时都说得出口。”
明石爱理:“…………………………”
宛如当头棒喝,明石爱理瞬间警醒。
擦。对这个人她还是太大意了!光记得他弟小心眼,他糸师冴记恨起什么来也不比糸师凛心胸宽广多少啊!以前从来没翻过旧账,现在一翻就从一年前起步,还是这种小凛也在的场合下……
好吧、好吧。这得是记恨了多久?明石爱理反问:“很在意么,冴哥?”
糸师冴表情变得危险起来:“想清楚,你现在要是再说这是开玩笑的……”我绝不容许这种可能。
“我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明石爱理现在不会感到尴尬了,她开始有点生气,“你知道的,我不喜欢说谎也不喜欢掩饰什么……区区同时爱上两个人而已——”你是对自己没信心还是对我没信心?
“………那个白毛和紫毛?”沉默了许久的糸师凛突然说。
明石爱理:“?”
糸师冴:“?”
话都没说完,此时被糸师凛给打断,思维也跟着断了。两个人看过去,心中响起了共同的心声:他用一副天崩地裂的表情在说些什么蠢话?
安静之后,明石爱理揉了揉太阳穴。怎么好端端的还扯出更多人了:“你是在说玲王和凪么……好好记住人家的名字啊?我们是关系很好的朋友。我每天忙都忙不过来,哪来的异次元时间去交男朋友,还两个!只是谣言而已……”
她忍不住吐槽:“虽然我没怎么留意,但过去这种谣言还少?个个都信会出问题的,而且男的女的对象都有,真不知道为什么……受欢迎是挺好的,但我更想要大家都是朋友的那种受欢迎啊。”
糸师凛:“……”
不知道为什么吗。糸师凛表情难看地抿了抿嘴唇。明石爱理的距离感问题并不只是作用于兄弟二人身上,青春期的骚动让人变得跟猴子一样,她不容拒绝的接近和话语就像是吊在猴子面前的香蕉。明里暗里想从他这打探的家伙过去也有,太多了,他们凭什么认为他会分享自己的回忆?那是他的东西。
全是她的错。糸师凛在心中奚落,随即又想但那根本不是她的错,说到底擅自误解的蠢货又不是她。
糸师冴也:“……”
他虽然人不在霓虹,但猜都能猜得到大致情况。都快高中毕业了,她那个跟全世界都当好朋友的破天荒的愿望还没忘记么?
糸师冴缓缓地说:“你听见了吧。”
明石爱理:“嗯?”
糸师冴:“你脑子里花田盛开的声音。”
小心眼!明石爱理受不了他了:“神经病。你在马德里都看晨间剧啊?”
但她有些时候的脑回路跟晨间剧女主也没什么区别。这点糸师凛都顾不上跟还没和解的哥哥唱反调,他神色晦涩地说爱理你还是太天真了……糸师冴不耐烦地说她天真什么——哦,觉得你还是小学生这点倒是。这里最天真的人除了你小子还有谁。明石爱理条件反射地怒目而对,瞪完才反应过来糸师冴说得也没错,她收回视线假装什么也没发生,就算说实话也稍微委婉点,吵起来那不叫做有趣那叫做常态。
糸师冴说这下睡不着了吧。
明石爱理说哈哈真是托您的福,世界第一的糸师冴大人。
端盘子上菜的服务员尴尬地轻咳一声,提醒他们稍微小声一点,影响到其他客人用餐了。其实他们说话的声音并不大,只是餐厅里的顾客都是两两成对约会中,西装洋裙楚楚体面,轻声交谈的节奏缓慢,他们三个人穿着休闲装坐一桌醒目得自成一派,说是争吵似乎又不是那么回事……明石爱理闻言有点惊讶,可能真的影响到了吧,从糸师冴发言开始周边就感觉更安静了一点,确实大家听得很专心。
她说完之后,周围细碎响起了餐具碰撞、喝水、咳嗽、挪动椅子的声音,忙碌异常。
明石爱理眨了眨眼睛,纯真无邪地说现在应该就不影响了。服务员面对她毫不动摇的神态,震撼退场。
就这个样子凛还觉得她容易吃亏。糸师冴摇摇头,心想。
明石爱理的心思还停留在上一个话题。她实际上从未问过糸师兄弟到底在想些什么,自己又想达成什么结果,过去她总觉得那是不必追究的东西,一切顺其自然就会获得最好的结果,但最近她的想法产生了一些变化:如果任由一切发生,最后她也能平静地接受失去么?也许她会的。这样的推演让她不寒而栗。
可她为什么要失去?内心的声音在嗤之以鼻,现在的她明明就能把一切都握在手中,如果她想的话。明石爱理希望成为一个诚实的人,那么她就该诚实面对自己的欲/望,在她还没有产生不想要的想法前——她不想被动地失去任何东西。她生来就有贪得无厌的权利。她本就不该拖沓。
变化就是这样产生的。
明石爱理手肘撑着餐桌掌心托住下巴,不够明亮的灯光在她的眼里摇荡,她有点惆怅地,露出了似乎要告别什么的神情,说出口话语却锋利到冷酷:“那你觉得爱也是天真的产物么?”
她知道她将要撕破一切粉饰太平的表面。
又来了。糸师冴不喜欢明石爱理的这种做派。她口头义正言辞两人截然不同,却总是在无意识间暴/露自己把兄弟二人视为一个客体,你,不是你们,话语含含糊糊,从来都搞不清她到底是在对谁说,有够混蛋的。
而糸师凛此时都完全注意不到她的人称代指,沉默半晌摇摇头,他低声说:“我不会怀疑你……”
明石爱理友情帮他补全他似乎是难以启齿的部分:“是的,不用怀疑。我爱你。”
这哪有这么难说出口。明石爱理小小地叹了口气,目光在两人间游移,她突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碰到了她的鞋子。糸师凛仍然看着她,表情奇异的复杂,看上去不太像在高兴或者预谋其他事情,那就是……明石爱理看向了糸师冴。
两个人隔空对视了一眼,他微微眯起眼睛,目前似乎没有想要说话的意思。
爱?糸师冴没有轻易地被她的节奏带走,他好像又回到了那个荒诞的午后,在话筒里听见那令人窝火的没头没尾的告白,如果那真的是告白的话。……还不如是告白。
他人的鞋尖抵了过来,缓慢地用侧面摩挲脚踝,隔着布料的蹭弄没带来什么痒意,只有一种异物入侵的诡异感。明石爱理并没有动弹,她有一个瞬间想知道彼此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
实际上这更接近于报复吧?
“……”
她继续说:“……过了这么久我还是说不清这种爱到底是什么东西,只能给出所有我认知中的爱,仅此而已。我爱你们就像我爱我的血亲、我的朋友、我的仇敌……我的恋人。我知道我在说什么,我甚至希望你能站在同样的角度来爱我。”
明石爱理并不知道怎样才算是爱,值得庆幸的是她擅于模仿。她以父母对待孩子的模样去爱,以朋友关怀另一个朋友的角度去爱,以揣测每一位对手的态度去爱,以漫画中电影中的桥段去爱。
但他们之间还是不可避免地出现了裂缝,她难以装作毫无察觉。越是复刻过去的相处模式,这种裂痕就越发明显,她必须得挑明说出来。
“过去、现在、未来我都想抓在手里,这就是我的答案,就这样。别多想,你明明知道问我就能得到回答的。我也想问你,你……你们到底想要什么呢?”
糸师冴很平静地说:“我想要的一直都很明显。”
明石爱理:“世界第一,是吧。”
桌子底下,勾住脚踝的鞋尖一点点往上挑开宽松的裤腿,蹭歪袜筒,硬挺的鞋面与小腿仅仅是接触就激起了鸡皮疙瘩,明石爱理不得不分心,她打了个哆嗦,短促又含糊地说了声冷!于是被堆皱的裤腿又重新垂下来,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糸师冴:“世界第一,大概是吧。”
明石爱理:“……………”
她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脸,最后一点柔软的情绪也消失殆尽。这是挑衅!这绝对纯属挑衅!
哥姐又吵了一章,怎么回事。不过用另一种方式来思考,冴哥又怎么不算是一种有求必应呢!(智慧的眼神)
在我看来,爱理当初说出那句“我爱你”的时刻就是糸师兄弟的ne结局。那不是开始,而是中断的符号。以爱理的性格,她是不会拖延处理问题的,但是在面对幼驯染这烂摊子的时候,她很不像她地选择了假装无事发生。一年后重提,多少也有点是受了白宝组和蓝色监狱这段经历的影响,而冴哥也是故意找她算账的……这俩频频吵架没有哪一边是真正无辜的。
恭喜我在“好想急死我”这项比赛中取得了第一名的好成绩,大家也来试试吧。……真的好想分析好想剧透(喂)我不知道自己传达到位没有,但只能靠自己给自己做阅读理解才能传达出去也太可悲了(流眼泪
不说这个了。最近大家都放假了么?
……………………好了我不打曲线球了,求求你们说说话给我评论吧,什么想法都可以。大年三十和初一我还要上班就靠评论活了啊啊啊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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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第 8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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