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
“请把手放进照灯下，”对面的美甲姐姐轻声细语，“另一只已经晒干的手请给我。”
千代点头，把照干的那只手递过去，美甲姐姐轻柔地捏住她的手指开始涂指甲油。
“所以说，因为足协官方对这个blue lock的方针不满，”闺蜜坐在旁边的软凳上闭着眼睛由另一位姐姐接眼睫毛，一只手在把玩刚刚她们吃小蛋糕的赠品玩具，闭眼问，“你被暂时性解雇了，为了避风头？”
千代眨眨眼：“我毕竟是个童工啊，不过走之前那个上帝给了我比合同约定的还多两倍的工资，”说到这儿，千代把照好灯的那只手取出来打量，商场灯光下圆润的指甲泛着微微的粉色，她把手递给美甲姐姐，“他说，反正不知道blue lock还能不能存在了，剩下的经费在项目取消后会收回，那不如把钱给我拿去玩。”
闺蜜还记得她的下药计划：“他就这样打发走你了，你的泻药呢？”
说到这个，千代的双眼像死了一样：“他说他替我下药——但是那个狗上帝都没进过厨房，哪儿知道哪个饭是哪个的。”
“那他要你的泻药干什么……”
千代撇嘴：“杏里小姐说，他肯定是扣下来自己吃了，他泡面吃多了，这几天便秘得厉害。”
“……”闺蜜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给闺蜜接睫毛的姐姐笑着解开她脖子上的毛巾，帮她整理有点乱的衣领，和闺蜜调笑：“您的睫毛已经很长啦，尤其是下睫毛，我们都好羡慕啊——怎么每年都要来接一次呢？”
闺蜜打哈欠从凳子上站起伸懒腰，千代抢答：“马上就是家庭聚会要见她表哥啦，她嫌她表哥睫毛比她还长呗。”
闺蜜敲她的头，双手搭在还在做美甲的千代肩膀上，随口问：“做完美甲，我们下一个去干什么？”
千代还没来得及思考，美甲店对面的一家运动鞋的品牌店门口喇叭的声音吸引了她，她伸出脖子去看，闺蜜也眨着扇子一样的睫毛顺着她的视线往外看，看见品牌店门口的展示屏上正在放一个球赛的广告。
这个广告千代见过，今天早上她们两个一起进商场前，就有一块新挂上的横幅广告横在商场前的主干道上，噱头很大，U-20日本代表队vs blue lock选拔选手的special big match，一侧是姿态各异的u-20代表队队员，一侧是只有一个五边形建筑的黑影，但是最引人注意的是代表队那边有一个占了快1/3广告版面的男人。
一张冷漠的俊脸，有着浓密的女人似的睫毛，加上脸边的“天才选手——国民的殷切期盼！”实在是很吸人眼球。
看见那个横幅广告时，闺蜜在和她妈妈低着头打电话，于是现在是闺蜜第一次见到这个广告。
“哦，”闺蜜伸长脖子看清楚了，“怪不得。”
“怎么个怪不得？”千代好奇地问她。
闺蜜百无聊赖地缩回头，品牌店的足球赛广告自然也是把那个天才选手帅气的脸蛋放在最显眼的地方，但是她没有感到什么意外：“我妈妈说今年不用再去神奈川和舅舅一家一起年末家庭聚会了，原来是表哥过来这附近了。”
千代心有所感，不敢置信地问：“表哥？你是说？”
闺蜜勒住她的脖子，把她脑袋抬起来和自己对视，拧着眉毛说：“我说你啊，太迟钝了吧，你就没想过我为什么会对足球这么了解吗？我家里有一个足球巨星表哥——我们每年家庭聚会舅舅都要放他的两个宝贝儿子的进球集锦当下饭菜的！”说到这里，闺蜜有些不高兴，“你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开始踢球的吗？1岁！我每年都看录像看到吐诶！”
千代盯着闺蜜漂亮的下睫毛，再看对面品牌店的俊脸，再努力眯起眼看，显示屏上那张广告很快退下去，开始放这个天才选手的进球集锦，右下角专门用金边的硬挺文字写这个选手的名字——系师冴。
系师！？
千代眨眼，再眨眼，再眨眼，她不说话，闺蜜就忍不住滔滔不绝：“你还记得我和你说我那个表哥，长得像个寡妇吗？我这可不是瞎说，我这么懂扭曲homo可都是拜他所赐——”
“等等，等等，”千代双手不能用，只能用头撞闺蜜，“冒昧问一下，你是有两个表哥对吗……”
闺蜜奇怪地看她：“那不然呢，我舅舅有两个儿子，他们两个都踢得蛮不错的。”
这才是重点啊！
斜刘海！系师凛！
斜刘海又名下睫毛，因为斜刘海下睫毛长得吓人……
千代已经知道了。
不必再问。
【三十七】
时间过的飞快，那个special big match很快就要开场了，比赛前五天，blue lock公布了首发名单，发现首发居然有她哥，千代爸妈高兴得很，怎么都要去看这场比赛。
好在公布名单前，绘心那家伙估计打着用选手父母给选手加buff的想法，给这些首发的父母都邮寄了门票，有兄弟姐妹的，连兄弟姐妹的门票都捎带了，看来这场比赛绘心是真的使出了浑身解数了。
不过千代觉得这些门票肯定是细心的杏里小姐准备和邮寄的。
闺蜜给她打电话，惊诧道：“我那个小表哥居然在blue lock首发，blue lock那边多给了一张票，我舅舅给我家了。”
千代问她：“那你要来看吗？”
闺蜜意味深长：“我是肯定要去看的，一定会去。”
千代挂掉电话，总觉得闺蜜的话里透着深深的寒意。
闺蜜跟这两个表哥，肯定有点什么小矛盾大摩擦。
比赛当天，她们两个一齐和别人换了座位，坐在离家人远的地方，凑在一起说闲话。
这场比赛实在是声势浩大，观众是提前半个小时入场的，因此此时球场上空无一人，只有大屏幕在播放明星选手的进球集锦，闺蜜翘着腿，看都不看屏幕一眼。
“首先，我和表哥们，不熟。”闺蜜把重音加在“们”上。
闺蜜是个好人，在她不发疯的时候，她文静又聪慧，很有欺骗性，也看着很乖巧。
“从我还是个孩子，”闺蜜比了一个圈，代表自己，“我就觉得我表哥们，是两个傻逼。”
她竖起两根手指，一根中指一根小拇指，表示她两个表哥：“我可怜的小表哥，连玩个滑滑梯都不让他哥扶我一下，光明正大搞孤立，对他哥真的爱到骨子里。”
千代点评：“舔狗，还是兄控。”
闺蜜点评：“兄控狗。”
“你把我也骂进去了。”千代抗议。
闺蜜敷衍地安慰：“你是我的宝贝，就算是狗也是乖狗狗。”
“你骂的更厉害了，你是不是瞧不起兄控你！”千代震怒。
闺蜜举双手投降：“总之，小表哥对大表哥非常之舔，大表哥也非常人能舔，从小就有一种寡妇的气质。”
千代服气了：“我发现你骂人真的很厉害。”
闺蜜斜眼看场上，已经有主持人开始介绍双方热场子了，场上u-20队支持者开始跟着大屏幕播放的选手进球时刻摇旗子，一时间旌旗飘摇。
她看见屏幕上又播她看了千百次的系师冴进球，挑着眉毛继续说：“我这个大表哥年纪轻轻，就有一种历经世事的沧桑感，尤其是他出国后，更是有一种在国外大染缸里睡够九九八十一个男人的豁达和沉默，脸上常年带着一种你不懂我的想法的高傲，但是小表哥就吃这一款，甚至从小就许愿她哥做第一前锋，他做他哥的第二，一颗痴心世间无二，那个人啊，我和你说——”
千代眼看闺蜜火力全开，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说她哥好像就是看上了这个兄控狗小表哥，只能紧闭嘴巴，听闺蜜扯着嘴角刺人：“家庭聚会那个录像带欣赏啊，他坐我旁边，生怕我不晓得他哥如何厉害，硬是给我解说全场，我一想睡觉，他就摇我，我一闭眼，他就哼一声，自古只有你情我愿，哪有按头吃饭的！”
千代看闺蜜一脸愤愤，心想她虽然嘴上不饶人，定然是真的给那个斜刘海面子，梗着脖子看完全场的。
选手已经要进场了，大屏幕上开始放震耳欲聋的音乐，但是她们上面的u-20粉丝席却发出了能盖过音乐的吼声，吵得闺蜜都停下来看选手进场。
u-20和bluelock是一起进场的，十多个高功率聚光灯照着球场，在黑夜里硬是造出一种白昼的感觉，场外长枪短炮都冲着选手进场，足球解说员中气十足的声音响彻全场，沸腾的观众连最大功率的扬声器都不能压下去。
闺蜜挠挠耳朵，她们两个的位子离球场其实很近，但是看球场上的选手仍然有一种渺小的感觉，好在她们附近有两块可以直播选手情况的大屏幕。
千代自然看的是她哥在的那个屏幕，她哥按照赛前安排站在自己的位置上，转着脖子惊叹地看这盛大的场面，在他旁边的斜刘海……哦不，小表哥忽然拍了一下他：“真无聊啊……你在害怕什么，白痴。”
闺蜜看这场面，眨眨眼：“和你哥关系怎么看起来不错，那狗都嫌的傻逼怎么回事？千代，这是怎么回事？等等！”闺蜜忽的一愣，“斜刘海……那傻逼是斜刘海？”
千代只能耸耸肩：“对，我哥一见钟情那个……”
两人面面相觑，闺蜜眼睫毛都要眨掉了：“你哥真是个无可救药的球性恋。”
“谁说不是啊……”千代只能哀叹着指场上其他人，“那个娃娃脸是前妻，那个长头发是长发美男，那个和我哥一样站位在你小表哥两侧的是白毛。”
闺蜜点点头，认全人了，很快就开球了，球场上的大钟开始倒计时，两边先是她哥他们进攻。
千代偷眼看看那个大表哥，确实一副死过九十九个老公的样子，闺蜜所言不虚。
闺蜜指点江山：“bluelock是全是前锋的攻击型团队，这第一球如果趁u-20没有适应好就快点进球，是能进去的。”
她哥果然飞速配合着另外两个前锋把球绕进敌方区域，然后由前妻深入，再在前妻身陷重围时接球。
但是前妻的球没有接到，一个留着胡子的颓废男人冒出来，在球门前停了球，飞快地把球打出界。
裁判吹哨，时停。
两人头顶的u-20粉丝疯了一样喊：“爱空！爱空！”
“铜墙铁壁啊，”闺蜜点点头，“u-20的队长名不虚传。”
这爱空停下来，忽然对千代她哥放赛前垃圾话：“你知道吗？11号，人们常说前锋是窃贼，df是警察……我目光所及之处，是不会让你这个小贼偷走一颗球的。”
千代这可没有想歪。
哪料她哥一挑眉毛，挑衅道：“那你试试看啊，警察先生。对了，你最好还要给我带上项圈啊。”
……项圈？
闺蜜心理承受可比千代强多了：“你哥踢嗨了，我们理解一下。”
千代抓着闺蜜胳膊，已经心跳失速了：“这才刚开场！他们是在玩什么警匪play吗？还要带道具！”
闺蜜按着她肩膀，苦劝：“男人的嘴啊，骗人的鬼啊！你睁开眼睛看看，我那小表哥看大表哥的眼神，你再想想紫毛和白毛——把你哥想成大表哥和白毛一样的只撩不娶的类型，你就会觉得一切都是浮云啊！”
千代听她这么说，心里好奇起来：“你说大表哥和小表哥，他们两个是怎么了？”
闺蜜一怔，缓缓吐出两个字。
“扭了。”
“……深情错付？舔狗不得善终？”
闺蜜一拍大腿，叹：“大表哥在国外吃了山珍海味，就吃不进他弟弟这样的清粥小菜了，撕毁了两人的爱，又缩回国外去了。”
千代：“……冒昧问一下，令兄们，是血缘兄弟吗？”
闺蜜用深沉的眼看她：“那俩傻逼反正又生不出孩子。”
千代叹为观止，再看她哥那傻乎乎的样子，居然觉得没有什么是可怕的了。
和闺蜜那鬼表哥们比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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