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九】
小表哥绊倒了情敌，他一向苦大仇深的表情都能看出扬眉吐气的滋味，虎落平阳不如鸡，凯撒的人生已经降到了最低谷——应该说是他成年后的最低谷。
“这样就OUT了啊？凯撒大哥！”真优真情实感地喊，“你要成为第一个被洁世一从追求者名单中叉掉的男人吗？这个谁都能踩的样子我都不指望洁世一把你当人看了！”
“别把我哥说的像个渣男啊！”千代激烈地反抗，真优随手把她压在座位上，躲开她打过来的胳膊，在千代不甘的眼神中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千代还叨叨：“我哥是最善良的人……他不可能……”
“喂，凯撒。”
善良的哥哥本要离开，似乎注意到凯撒一直跪在地上无法起立，他施舍了一个停顿，但是没有看凯撒一眼。
“你懂的吧？”
凯撒迷茫地睁大眼，在地上看善良的洁世一的背影。
千代紧紧攥着真优压在自己身上的胳膊，眼睛都在冒星星：“哥哥……”
惠子不忍直视地抬手蒙住自己的眼。
“这支球队已经不属于你了。”这位善良纯洁绝对大好人哥哥，终于转过他的脸，于是凯撒和摄像机都能看到他的表情，那绝不是他平常面对弱者的温柔劝慰，也不是激烈的喜悦和仇恨。
那上面没有表情。
平和到让人怀疑，之前那个恨到要百分之百杀死凯撒的人，到底是不是他？凯撒粘稠的恶意好像没有在他的内心留下任何痕迹，当凯撒跌倒那一刻，这位善良的哥哥的恨，是不是也到此为止了？
千代知道她哥不是记仇的人，他的敌人永远比朋友少，比起同学家那些满球场闹事的哥哥，她哥哥自小就乖巧懂事，所以面对没有威胁的凯撒，哥哥也会继续……
“向我下跪吧，”洁世一在屏幕里用话家常的语气说，他的眼珠在眼眶中发出摄人的阴暗，“小丑。”
“真的从求偶名单上划掉了呢。”真优咋舌道，“……虽然对这家伙的本性早有猜测，但现场看到，还是很震撼呢。”
“什么啊？”手下的千代呲呲吐气，“什么叫本性啊——”
真优盯着屏幕，随意地说：“那家伙就是天生的支配者啊，就是比强硬派多个可爱的皮囊——会从别人的痛苦中汲取乐趣，会用利益引诱别人协助自己，大脑除了仇恨和进取心之外别无他物。你们不是都这样说吗？蓝锁的利己主义者，他都利己了，怎么会耗费自己的精力去照顾一蹶不振的败者呢？是千代对哥哥的滤镜太厚了……啊，不好，真心话说出来了。”
她捂住嘴，露出两只黑黝黝的眼睛，假作无辜地眨了眨。
“才不是这样的！”千代甩开她的胳膊，霍然站起，咬着牙往外吐字，“我哥哥是最好的人，他——”
故事开始，那场球赛，泪流满面的二子面前的洁世一，他脸上无法收敛的舒畅和喜悦又一次传入千代眼前。
他不会耗费精力去关心没用的人，脑子里除了仇恨和进取心别无他物……所以哥哥也会扔掉没用的千代吗？
“……真优，你太过分了，”惠子冷静的声音插入，“一次次挖掘我们的心事，你是当我死了吗？”
真优耸耸肩，举双手投降：“兴趣所在，原谅一下吧。”
没等她们说完，撑着桌子低着头的千代就身形一晃，蒙着头冲出了咖啡店。
“等等，千代——”惠子惊慌地起身。
【一百二十九】
把惠子和真优甩在身后，终于感觉好点了，千代擦干脸上的泪水，又回头看了一眼，没人追上来。
她不想再因为不小心哭出来，又被真优提到蓝锁麻烦哥哥了，如果可以，她甚至想让哥哥忘记自己。
哥哥是千代最重要的人，但是千代不是哥哥最重要的人。
她随便找了一家麦当劳，躲在最里面的卡座打开手机。
不想看比赛，又不想错过比赛的细节，所以她打开了论坛，一个刷新的小漩涡出现，然后飞快地更新了论坛的首页推荐。
第一个居然是个剪辑作品，标题是“红玫瑰”，有些火过头了，上面标着红色的hot，封面是三张大热的脸蛋，洁世一、糸师凛和米歇尔凯撒。
下面简短的简介写着：“得不到的都在骚动，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想到现在比赛里凯撒还跪着，千代怀着娱乐的心情点开视频。
“梦里梦到醒不来的梦……”
第一幕就是著名的u-20开场，洁世一和糸师凛相对而立，两个人的视线交汇，她哥的眼睛亮的如同星辰，好像有万语千言。
应该是从官方的比赛录像里截的，那时候千代在赛场，只能看到球场上两个小小的人影，她没想到那天的两人，居然那么关系融洽，小表哥虽然没有表情，但眼睛不会骗人，在大表哥登场前，他一直都看着洁世一。
“所有刺激剩下疲乏的痛，再无动于衷……”
一阵柔滑的白光闪过，画面里周身环绕怨气的凛追着大表哥跑，她哥在后面焦急地呼喊，镜头摇晃，屏幕滑稽地换到三个人的远景，还把其他人都虚化了，千代扯了扯嘴角。
……什么白月光回国的剧情啊。
“从背后抱你的时候，期待的却是他的面容……”
凯撒单手摸上她哥的头，她哥茫然地回首，然后飞速转成嫌恶。
“说来实在嘲讽，我不太懂，偏渴望你懂……”
最开始糸师凛两球射出第一个走进二次选拔大门，切出洁世一睁大的眼睛里肉眼可见的憧憬。
这还我不太懂？渴望你懂？有眼睛的人都知道这是一见钟情。
等等，这玩意儿不是内部资料吗？为什么还能剪出来。
“是否幸福轻的过度沉重，过度使用不痒不痛……”
视频自顾自往下推进，这次是u-20前，她哥死命舔人家小表哥，天天端着水杯毛巾，和个等女朋友下班的男的一样，站在训练场大门口任由其他人来来去去，就他幸福地看着球场上射门的小表哥。
……千代震撼得头盖骨都打鼓。
谁说她哥脑子里除了仇恨和进取心就没别的？他不是还有一颗恋爱脑吗？
千代一下子就安心了，恋爱脑好啊，总比无情无义抛妻弃子好。
不过……这种蓝锁内部的资料，到底是怎么流传出来的？不会是官方剪的吧？
她吓了一跳，赶紧点开详情看创作者，是个正常的号，头像一片空白，名字也是一串数字。
这谁啊？绘心看比赛终于觉醒了宿敌cp脑，痛恨自己之前有眼无珠不识狗血美，然后激情开小号拿监控中心的电脑剪了这个热帖吗！
诺阿呢？法国那个全场就记得看孩子的教练呢？内部设备是能看到论坛的，绘心终于不想要老脸了吗？
“烂熟透红，空洞了的瞳孔，终于掏空，终于有始无终……”
视频画面是u-20比赛结束，洁世一被簇拥在人潮中，他推开庆祝的人，急切地寻找凛，眼前却只剩下空荡荡的球场，那空白映入他的眼中，又虚化出重重叠叠的幻影。
“就像绘心说的那样，要是没有你的话，我不会踢进那球。”
“因为那个瞬间，你能赢冴……唯有我，深信不疑。”
“谢谢你，凛。那是属于我和你的一球。”
音乐声一点点变小，好像暴风雨的前兆。
一句冰凉的回应回荡在空气里，振聋发聩：
“……吵死了，去死吧洁，只有你无法原谅……”
“现在，从这个瞬间开始，洁就是凛的宿敌。”
音乐彻底变成空白，在能清晰听到心跳声的寂静里，那一时间无法反应过来，只是单调的一声“欸”格外清晰。
洁世一感到难以置信，他欢乐地传递了感谢和友善，又被动地接受了全然是泄愤的宣战。
“别忘了，这是绝对要杀了你的意思。”
背景音乐给了观众足够多的反应时间，又慢慢恢复，沉重的歌曲再次响起：“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更衣室的宣战，千代完全不知道，比赛结束了她就兴奋地退场，在家里和爸爸妈妈分享喜悦，一家人做足准备等待他们的骄傲回来，他们要吃一顿丰盛的晚餐，还要把爸爸录好的进球集锦再看一次。
那天晚上千代开心到难以入睡，她在床上翻来覆去，脑子里都是哥哥，太厉害了，太棒了，太强了，哥哥是天才，是英雄。
那样没有希望的场面，哥哥都打出了自己的路……她应该相信这样的哥哥，支持哥哥踢球，也放下对哥哥过多的担忧，哥哥能处理好的，你看嘛，一开始拽的二八万五的斜刘海，不也和哥哥相处的很好吗？
千代实在睡不着，她掀开被子，滚下床，悄悄打开自己的房门，旁边哥哥的房门下透出黄色的光，哥哥也没有睡吗？今天不是很累了吗？
她好奇地推开门，没有上锁，哥哥侧躺在床上，抱着他的足球。
“哥哥，”千代惊讶地说，“你又这样，抱着那么硬的东西睡觉！”
“嘘……”哥哥竖起手指，千代赶紧捂住嘴，关好门走进房间，坐在床上瞪大眼睛问：
“怎么你也不睡啊？”
她的哥哥夸张地伸开双臂，指着自己的腹部：“肾上腺素分泌太多了。”
“我也睡不着诶！要吃布丁吗？”千代高兴地拉起哥哥，他们两个蹑手蹑脚地走到厨房，在黑漆漆的家里找冰箱，一齐坐在冰箱前的地板上，借着冰箱微弱的灯光，掀开布丁的盖子。
“我不在家的这段时间，有想我吗？”哥哥的脸在冰箱灯下，只能看到一半侧脸，“会感觉寂寞吗？”
我一直在监控室看着你呢……但是千代还是认真地点头了：“没关系，我和惠子玩得很好。”
“那为什么睡不着呢？”
千代咬着勺子说，勺子在她的牙齿里一跳一跳：“哥哥进球了，我太高兴了，你不知道，那时候你就像英雄！不对，你就是整个蓝色监狱的英雄！看到哥哥进球，我就会非常非常，非常高兴，我不在乎别人怎么想，在我眼里哥哥就是最棒的人，能让所有人都认识到这一点……实在是太好了。”
哥哥静止了一下，他别过头，整张脸消失在黑暗里，千代自顾自勺布丁，又从大开的冰箱里找出一节做饭剩下的香肠，她抓住香肠：“要吃这个吗？很好吃的，晚饭吃了，也吃不腻！”
“不行啊，千代，”哥哥无情地拒绝了她，“不能用妈妈买好的食材。”
千代老实地放回去，他们吃掉两个布丁，又循着黑暗回到房间，这次千代很快就睡着了，直到第二天天光大亮。
……怪不得，那天哥哥在闺蜜家遇见小表哥，也没有说多余的话，那时候明明刚一起赢了球，之前感情又那么好。
千代在回忆中沉默，手机在手掌中还在播放视频，那些熟悉的过去一点点流逝，最后一句歌词化作一行白字，镶嵌在画面正中央：
“玫瑰的红，伤口绽放的梦。握在手中，却流失于指缝，再落空……”
视频一点点暗下去，凛和洁相对而立的场景变成头顶头的针锋相对，凯撒在两人之中，只留下一个浅浅的抬眼。
那天晚上，哥哥睡不着的原因找到了。他并不是没有感情，他把自己最柔软的深情给了凛，只得到直白的泄愤。
千代的手战栗起来，她狠狠吐出一口气，大脑中那条长长的名单里，本来因为哥哥最喜欢所以排在第一的糸师凛被她狠狠踢了一脚，轰然落到看不见尽头的名单最底端，第二名永远美好的前妻配着激昂的进行曲升起，光芒万丈地重新登顶。而第三名的位子目前还是空荡荡。
“剪得很好吧。”一个甜美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千代还没从情绪中走出，慢了一拍，被女孩按住了肩膀，“热度也很高对吧？德法战因为这个剪辑，直播间在线观看人数涨了三番……比起晦涩难懂的一颗球踢来踢去，这种简单的爱情故事，才更能唤起网友的激情。”
千代惊讶地抬起头，彩织可爱的脸上挂着无懈可击的笑容：“彩织？这是你剪的？”
彩织斜过眼，做了美甲的纤指抵在下巴上：“呃……准确说，是我家的员工，我可没有那么多时间，熬夜剪片会出黑眼圈的。”
见千代还是呆呆的，彩织莞尔一笑，弯下腰抱住她的脖子，亲切地说：“现在还一个人，千代是没有什么事对吗？既然被我逮住了，就和我走吧。”
彩织：凯撒废了，No.1也被我踢下马了，是时候让我表哥上位了……我要用我的努力，让玲王洁成为美帝……（搓手）（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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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红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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