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尔文的直觉一向惊人，利威尔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尽管受王族之力的影响，所有人对冰晶奇行种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但埃尔文对于探索巨人之外的真相的毅力，丝毫不让韩吉。
赫斯特庄园被调查兵团接手看管。
埃尔文在几次壁外调查回来后，提出了这个方案。
利威尔皱眉，靠在椅子上看他，“为什么突然想起接手一个废掉的庄园？”
埃尔文画着下一次壁外调查准备用的作战图，闻言抬头说：“那不是废掉的庄园。它很有价值。”
利威尔抱着手臂不语。
他当然知道那不是废掉的庄园。弗诺德那件事藏着的秘密，印证了只有他还记得。
他记得弗诺德曾说，墙壁之外不止有巨人，我们的敌人也不止是巨人。
不止是巨人，难道还有人类吗？
他忽的怔住。
“利威尔，墙壁之外，真的只有巨人吗？”埃尔文说，“虽然历史书是这样写的，但这个结论，是怎么得出来的不得而知。”
利威尔干涩地说：“这就是你要接管赫斯特庄园的原因吗？”
埃尔文笑而不语。
利威尔觉得有些不安。埃尔文总能看到他们看不见的东西，但往往，他遇到的危险也更大。
就好比上一次，他与弗诺德的交易！
他想到了弗诺德的替死计划，想到了韩吉。
韩吉从庄园内拿到了很多实验区要的东西，正忙着研究新的作战武器。
她拿到了冰晶，并由此推测这是非人类力量可以制作的东西，根据其坚硬程度和破坏强度，她做了两套方案：一是将其嵌入作战刀刃用于作战，二是针对冰晶做出了爆/破装置。
至于哈斯格瑞亚之草，韩吉已经将其浓缩制成了效果不错的反巨人针剂。
三种作战武/器，耗时六个月，成功在最近的壁外调查中得到有效反馈。
但他们忽略了一件事。
845年，玛利亚之墙被巨人攻破，人类失去了三分之一的土地和两成人口。
调查兵团第一次知道除了无垢巨人之外，还有智慧型巨人。
这一点在第三十四次壁外调查时带回来的伊尔泽的笔记中得到确认。
韩吉从笔记中得出的无垢巨人具有短暂恢复理智和巨人可能存在领袖尤弥尔的结论，让埃尔文更加确信他的想法。
利威尔也一样。
他确信，埃尔文会再次遇到危险，埃尔文太过敏锐。
玛利亚之墙已经破了，城内的资源不够分配，夺回玛利亚之墙的议程势必会跟上。
弗诺德说过，埃尔文会在玛利亚夺还战中死去，韩吉会在这一战中失去左眼。
连他们都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其他士兵更不用提。那一战，或许伤亡惨重！
利威尔拦下埃尔文即将签下文件的手，“埃尔文，我有话说。”
埃尔文笑道：“你终于要说些什么了吗？”
利威尔：“嗯。你太冒进了。”
埃尔文合上文件，“等成功将真相向世人揭露，你就知道我不是冒进。”
利威尔迟疑道：“你认为这次夺还战是突破口？”
埃尔文签完字，说：“不，这是王政削减罗塞之墙压力的手段。我们只是负责完成任务。”
利威尔没话说。
埃尔文说：“但如果韩吉研制的三种作战武/器依旧有效，那我们离真相或许更近了。”
利威尔找不到阻止他的理由。
埃尔文是个很敏锐的领袖，“你觉得这次夺还战很危险？”
利威尔在琢磨弗诺德所说的针剂，嘴里说：“危险你也会去吧！”
埃尔文不置可否，话锋一转，“留意一下韩吉，她最近的状态应该不太好。”
韩吉最近很忙，新作战武/器虽然对巨人有限，但玛利亚之墙被攻破后，调查兵团又被安排与民众进行夺还战，这一去生死数量不比壁外调查的数量，她压力有点大，武器研制还在不断改进。
利威尔走出埃尔文的办公室透气，外面飘着雨，一个急匆匆的身影抱着一堆东西与他擦肩而过。
利威尔眉毛一挑，啊！是跟韩吉形影不离的副官！
“兵长！”莫布里特打了招呼，艰难地抱着资料继续走向实验区。
利威尔叫住他，替他拿了些东西，并肩走，“怎么就你一个人？”
莫布里特为难地说：“实验人手不够，分队长着急要这样东西，只好我一个人搬了。”
利威尔明知故问：“她最近很忙吗？”
莫布里特点头：“好几天没合眼了。这样下去不行啊！我们也不敢拦她。”
他转头看向利威尔，眼神里有些期待。
利威尔淡淡道：“知道了。”
把韩吉打晕带去洗澡的事，只有他可以。
莫布里特松下一口气，“那我去叫纳拿巴和佩特拉来帮忙！就辛苦兵长了！”
他说着，把手上的东西都给了利威尔，在对方脸黑前飞速离开。
利威尔默默抱着资料向实验区走去，轻车熟路地把东西分类放好，然后就看见韩吉站在一堆资料文件前沉默不语。
“喂！研究也得有个限度。”利威尔靠在桌前说。
韩吉闻言眨了下眼睛，平静地说：“利威，你觉得玛利亚之墙夺还战胜利的可能性有多少？”
利威尔顺着她的视线，看向满墙的资料。
有对抗巨人装置的分解公式图，也有赫斯特庄园里的冰晶解析式。
“为什么这么问？”
韩吉指了指墙壁上的解析式，“如果作战成功，被破坏的两道门修复的材料，光靠城里的那些，短期内拦不住巨人。但如果是用到冰晶，”她微微停顿，“或许不一样。”
赫斯特庄园在玛利亚之墙内，巨人攻进玛利亚之墙后，唯独赫斯特庄园覆盖冰晶的地方完好无损！
利威尔比她多一部分记忆，弗诺德当初并没有把地下城的他和韩吉彻底封死在冰晶里，留了些开口空间，拖延他们的时间，后来地下城涌上的巨人未能将其踩塌，可见冰晶的确能阻挡巨人袭击！
“你想用冰晶堵门？”
韩吉移开看向墙壁的视线，有些无力地说：“这个方案被否决了。王政那边坚持让玛利亚之墙来的民众进行夺还战，但不许堵门。看他们的意思，夺还战一定会输。”
她的眼底泛着浓浓的疲倦，仍勉力撑着，“解析冰晶的实验还在继续，但我不知道还能不能用上。”
利威尔看着她垂下头，想到埃尔文说的她状态不好，动了动嘴唇，最终还是没把王政的想法可能和王族之力融合的设想说出来，只道：“韩吉，你做得很好了。”
从研制新对抗武/器，到现在修复墙壁的研究，她都做得很好。
调查兵团曾经也不是没有过她这种科研人员，但韩吉就是韩吉，做到这种地步的，只有韩吉。
“是么？”韩吉喃喃，“还远远不够呢，利威。真想一拳锤开王的脑子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巨人！放任民众去死的想法真是——”她突然停住，觉得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
利威尔在她说出王的脑子是不是装了巨人后，也是一顿。
诚然，韩吉是在抱怨。
但无论是那个听从命令的冰晶奇行种，以及臣服尤弥尔的那个巨人，还是破开玛利亚之墙的智慧型巨人，都在说明，巨人和人类，在某种程度上有相似的地方。
韩吉翻开她曾做的笔记。
笔记里面满满当当是他们见过的巨人画像和特征分析。
“如果说人和人存在差异，各有不同，那么巨人好像也一样。”韩吉说，“我没有看见过两个一模一样的巨人。它们只攻击人类，而且没有消化器官，吃掉人类好像是一种本能，一种敌意，又好像是一场屠戮狂欢。”
她摸索着下巴，“人类本能地对某些动物有敌意，有可能是因为害怕，憎恶。那么，巨人对人类会是这种想法吗？”
利威尔皱眉，“但对尤弥尔俯首称臣的巨人说不通。”
那是第一个吃掉人类却又供奉人类尸体的巨人。
韩吉啊了声，“或许巨人真的有思想。”
利威尔想到弗诺德的下场，忍不住打断她：“或许吧！今天就到这里，去休息。”
见韩吉要反驳，利威尔说：“多为你的班其他人考虑一下吧！他们也受不住。”
韩吉皱了下眉头。
“我数到三就动手，在此之前你可以选择自己去休息。”利威尔友好地说。
啊，还给她选择呢！韩吉在他开始数数前挪动脚，“真是令人感动的劝睡方式啊！”
门口被莫布里特请来帮忙的纳拿巴和佩特拉听见这句抱怨，下意识看向面不改色的利威尔。
利威尔似乎笑了下，语气轻快了些，“哦，感动就麻烦走快点！”
门口两位女性架着韩吉走的。
利威尔看着桌上韩吉的笔记，喃喃：“巨人有人类的思想么？”
如果是，那他们一直对抗的，到底是什么！
“兵长！”门口莫布里特急着跑来说，“分队长她跑去找埃尔文了，说是有新发现。”
利威尔：“……我就说她怎么那么配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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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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