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上的临时基地内，气氛凝重紧张。
利威尔被锁在一张椅子上，双手被特制的镣铐固定，防止他使用那惊人的力量和技巧逃脱。他已经恢复意识，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中燃烧着一层尚未平息的怒火。
法兰和伊莎贝尔被关在隔壁房间，由米克的小队看守。
西里斯站在审讯室一角，太阳穴仍隐隐作痛，药剂副作用虽已退去，意识却仍悬着一线冷冽。他没有主动交谈，只是静静观察着利威尔，那股气场、反应速度、还有那种几乎本能的应变方式，毫无疑问是他见过的那个影子。
埃尔文推门而入，动作干脆，神情沉稳。他走到利威尔面前，目光从上而下打量着眼前这个来自地下街的战士。
“利威尔。” 他沉声开口，“你有两个选择：加入调查兵团，或将你和你的同伴移交宪兵团，按偷窃军方装备的罪名处置。”
利威尔抬起头，眼神冰冷，毫不掩饰那股压抑着的怒火，他盯着埃尔文，语气干脆又不耐烦，”你在逗我？”
"我从不开玩笑，"埃尔文平静地回应，"特别是关于招募人才的事情。"
利威尔嗤地一声冷笑，挣了挣锁链，脸上露出刺人的讥讽：
“招募？你们兵团的招募都是一刀架到脖子上，再问你想不想入伙？”
"这是最有效的方法，"埃尔文依然面不改色，"考虑到你的背景和能力，常规邀请显然不会奏效。"
房间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镣铐偶尔晃动的微响。西里斯站在暗处，敏锐地察觉利威尔目光掠过门窗、桌脚、天花板的锚点。他不是在听，而是在计算：如果他要逃，有几秒钟可用。
“为什么是我？” 利威尔的视线忽然转向角落。
西里斯站在那里，一言未发，只是回望他，眼中没有敌意，也没有试探。两人目光交汇了一瞬，西里斯冲他笑了笑，利威尔抽了抽嘴角，鼻腔里很轻地哼了一声，像是懒得搭理。
“地下街能打的人多得是，” 他转向埃尔文， “你已经有了一个，为什么还要盯上我？”
埃尔文缓缓走到窗前，背对着利威尔："因为你不只是'能打'。你拥有特殊的技能和天赋，这种天赋在调查兵团能发挥更大的价值。"他转过身，目光锐利，"而且，你可能还不知道自己真正的潜力。"
利威尔的表情微妙地变化了一下，眼底闪过一瞬若有若无的锋意。显然，埃尔文的话触动了他的好奇心。但他很快收敛了所有表情，重新披上冷漠的面具。
"关于我的'潜力'，就没有别的选项？"
"有，"埃尔文说得直白，"监狱，可能是很长一段时间。你和你的朋友们偷窃军方装备的罪名足够让你们在里面度过余生。"
又是一阵沉默，利威尔权衡着利弊，眼底翻涌着不动声色的思绪。
"我的同伴呢？"他问，语气第一次出现些许变化。
"一样的条件，"埃尔文回答，"他们可以和你一起加入调查兵团，享受相同的待遇和保护。当然，前提是你们都表现良好，遵守规则。"
利威尔的目光在房间内扫过，最后落在西里斯身上。
"克莱因，"埃尔文眼底闪过一瞬暗光，忽然开口， “你怎么看他在战斗中的表现？”
西里斯缓步从阴影中走出，站在利威尔左侧，垂眼看着他："印象深刻。他的反应速度和适应能力都远超常人，擅长在混战中迅速判断攻击节奏并反制敌人。"
他顿了顿，嘴角微扬，"如果不是你及时介入，长官，我可能就折在他手里了。"
利威尔轻挑了一下眉，对这个评价略感意外。他重新看向西里斯，眼神比先前深了一些：“你的战斗风格很特别……地下街学的？”
“你不也是？” 西里斯轻笑，点了点头，“地下街教的东西，很多时候比正统的训练更实用，你应该懂。”
利威尔没有回答，但肩膀线条略微放松了一些。他抬起眼，一寸寸扫过他的肩、手、步法，像是在确认什么。
“我知道你。” 他的声音低下来，眼神犀利：“你到底是哪边的？”
西里斯挑了挑眉，语气懒散却一针见血：“‘活下去’那边的。”
利威尔没笑，但嘴角动了一下，他明白这是什么回答，也明白这不是投诚。
埃尔文观察着两人这场沉默中的试探，知道谈话已接近临界。他收敛神情，缓缓开口：“时间不多，利威尔。宪兵团已经在调查失窃的军备，我需要你的答复。”
利威尔垂下眼，沉思片刻，眼底怒意未熄，但现实已经冷得足够彻底。“如果我答应——” 他抬头， “我要先见我的同伴。”
埃尔文点了点头，朝守卫使了个眼色，“带他们进来。”
几分钟后，法兰和伊莎贝尔被带入房间。
伊莎贝尔一看到利威尔就挣扎着想冲上前，却立刻被守卫拦住。法兰虽然冷静，但眼中满是戒备与关切，始终盯着利威尔。
"你们怎么样？"利威尔问，声音中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柔和。
"好得很，"伊莎贝尔瞪着埃尔文，回应里难掩讽意，"除了被一群自称是'为了人类自由'的家伙绑架之外。"
法兰则更为谨慎："他们提出了什么条件？"
利威尔简短地解释了埃尔文的提议。听完后，法兰若有所思地看了西里斯一眼，又望向埃尔文：“所以我们的选择是，加入调查兵团，或者坐牢？”
“这不叫选择，” 伊莎贝尔压不住怒气，眼中火光迸射， “这叫威胁！”
"不，伊莎贝尔，"法兰冷静地回应，"这是现实。我们偷了军方装备，被抓了个正着。在地下街，我们会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至少这里给了我们一个活下去的机会。"
利威尔沉默了片刻，目光在二人之间来回，最终转向埃尔文。
“如果我们答应，你能保证他们的安全？”
“在我的能力范围内。” 埃尔文点头，“调查兵团的任务本身就有风险，我不能许诺绝对的安全，但我可以保证公平的待遇和基本的保障。”
房间安静下来。只有伊莎贝尔的呼吸在沉沉墙壁间轻微回荡。利威尔低头沉思了许久，最终抬起头，眼中的怒火已被压进更深的层层冷静中。
“我们加入。” 他顿了一下，眼中锋意尖锐，“如果你敢骗我，埃尔文·史密斯，总有一天，我会亲手宰了你。”
埃尔文对这句**的威胁毫无反应，他只是淡淡一笑，“我期待那一天，利威尔。也许到那时，你会发现我们的方向比你想的更一致。”
他向守卫点头，示意松开镣铐。锁链落地的瞬间，空气骤然收紧。所有人都下意识绷紧神经，准备应对利威尔可能的反扑。
但利威尔只是站了起来，缓慢而克制地活动了一下手腕，然后走到法兰与伊莎贝尔身边站定。
“明天早上，训练场报到。” 埃尔文最后交代，目光扫过三人， “克莱因将负责你们的初期训练和适应安排。” 他看向西里斯，“安排他们的住处，确保他们了解基本规则与期望。”
西里斯点头：“明白，长官。”
埃尔文投来最后一瞥，然后离开房间，韩吉默默跟在他身后。室内只剩下西里斯和三位新兵。
房间里的气氛依旧紧张，但敌意已经不再像先前那样刺骨。
西里斯往前迈了一步，看清法兰眼底的戒备后，挑了挑眉，又在原地站定，冲他扬了扬下巴，“放松点，我又不是要收押你们。”
法兰冷哼了一声，并未放松分毫。
“我知道这不是你们想象中的加入方式。” 西里斯没在意，保持着适当的距离，不疾不徐地开口，"但既然已经做出决定，不妨试着从中获益。调查兵团……确实提供了一些独特的机会。"
伊莎贝尔抱臂站着，神色不善地斜睨着他，“比如什么？被巨人吃掉的机会？？”
西里斯勾起一点若有若无的笑，没有急着反驳，“比如知道一些……没人愿意让你们知道的东西。”
他话没说透，但语气有意拉住。并非是诱导，而是留口，等着对方来问。
法兰眯了眯眼，看着他，神情比伊莎贝尔要更安静，但也更危险，“你说得好像你知道些什么。”
“知道的不多。” 西里斯答，仍是不急不缓， “但足以让我确信，有些问题值得为它冒险。”
法兰盯着他看了几秒，眼里仍是审视，甚至有些警觉，“你说话的方式，不像兵团里的人。”
“我不是。” 西里斯挑了下眉，答得干脆，“但现在，也不算是地下的人了。”
伊莎贝尔眼睛瞪大了一瞬，有些意外，“你也从地下街出来的？”
西里斯看了她一眼，没否认也没承认，“能活着走到这里的人，不只有你们。”
伊莎贝尔沉默下来，抿紧了嘴角，面上的讥讽褪去了一些，盯着他的眼神却多了点复杂的打量。
利威尔从头到尾都没说话，但他一直在看——从西里斯的站姿，到他扣着刀柄的手，从说话时肩膀的松紧，到语句之间的停顿。那是地下街的人才会下意识留意的观察方式，怎么站、怎么走、动静之间哪里藏着杀意。
西里斯察觉到他的注视，目光与他碰了一下，没躲也没挑衅，只是淡淡地开口：“我不是来劝你们的。”
利威尔没回应，眼神却比刚才锋利了一分，过了几秒，他才开口：“你不是他们的人。”
“你也不是。” 西里斯收起了笑意，眼神沉了一点，“地下街那种地方，不是兵团给你一套制服就能洗掉的。”
利威尔没再说话，但站姿里少了几分戒备。
西里斯没有乘势拉近，而是给他们时间适应， “明天你们会开始训练，由我带队。待会回到营地，我会给你们安排好住处。我不会多话，也不会拿你们当犯人。”
“我们就是犯人。” 法兰冷冷接口。
“也许吧。” 西里斯笑了笑，没有否认，“但你们还活着，也还能动，甚至能自己选下一步走哪条路，这就不算最坏。”
他看了三人一眼，视线最后落在利威尔身上，没有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转身往门口走。
“走吧。”
利威尔没有立刻动身，几秒后，他才迈出第一步，走在队伍最前。脚步极静，身形稳重，眼神却始终斜落在西里斯身上。
西里斯知道他在观察自己，他感受得到那道目光中的冷意，克制，还有没说出口的怀疑。
他不怕，他等的就是这一眼。
他勾了勾嘴角，而且已经等得够久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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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谈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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