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角丽谯阴阳怪气的话语中,贺映雪基本确定李莲花被关在她附近的某个地方,但他已经解毒一事应是没有暴露的,自投罗网是因为猜到她的去向吧。听角丽谯的意思,李莲花受伤了?
但这位圣女大人又像是赌气,不肯告知她李莲花的情况。
“再废话我不保证会对你做什么,你的死活我可不在乎。”角丽谯耐心耗尽,让手下看管好她,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到了饭点圣女大人却命人备了一桌佳肴,坐在对面,看架势要盯着她吃下去。贺映雪食欲不佳,照旧吃了几口就不想吃了,角丽谯筷子一撂开始同她呛声,女子嗓音尖厉,听得她脑袋嗡嗡的,本就没吃多少,这下干脆全吐了。
角丽谯忍无可忍,把贺映雪打包丢进了地牢,恰巧是关着李莲花的那一间。
话说李莲花正在石床上打坐调息,云彼丘那一剑虽深却并不致命,两日运转扬州慢也足够令他恢复,但某个便宜表妹非得给他灌药。所谓碧茶如何能靠寻常药物缓解,至多压制,锁进丹田肺腑,再不济致幻、降低痛感,角丽谯还给他掺了很大剂量的软筋散,解这层药性费了不少时间。若非担心角丽谯和单孤刀还有合作,坏了他的计划,他都想坦白自己无事,身体好得很,别再折腾他了。
这时候见到“心心念念的妻子”,是李莲花没料到的,贺映雪在那疯子手里,他不敢贸然行动,但依角丽谯言行来看她并不想对贺映雪做什么,李莲花暂且放心静待时机,可这就给送回来了?
两脸茫然相顾无言几息,李莲花回过神来,等姑娘走近仔仔细细看了一圈,确定无恙后暗中为她渡了几分真气。贺映雪见他只穿着单薄的里衣,心口处染着血,有一道两指宽像是剑刺的破口,一蹙眉,别别扭扭地握上他的手。
“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
李莲花很享受老婆的关心,安抚一笑:“没事,小伤,已经好了。”怕门外看守听到,他还凑近耳语,末了索性将她往怀里一抱,石床又硬又冷,他可舍不得娘子受累。
门口少年疑惑地往里看了眼,刚还病恹恹的,现在怎么感觉精神气十足?
李莲花没在意,搂着姑娘跟她细说他们进宫发生的事。
那几日都在找寻极乐塔的位置,最后李莲花猜测极乐塔在地下,但此时单孤刀一行也有所行动,他与方多病抢先一步找到母痋,又无意中发现用血可以将其毁掉。再说他们并非本意地窥探到一些皇室秘辛,这不就引起陛下忌惮,不得不逃嘛。
至于单孤刀,据角丽谯所说,他手底下培养了些南胤蛊术师,虽不到可以控制心神的地步,但就跟下毒胁迫一样,皇宫里那群人为了保命,也会听从命令。不过角丽谯表示她为单孤刀准备了一份大礼,听起来就不是什么好事。
姑娘窝在他怀里听他念叨,温暖的怀抱令人分外安心,睡意上涌,逐渐沉入梦乡。
李莲花则在贺映雪安睡期间,借口需要一床被子让门外两个看守进来,一一击中睡穴后拿到钥匙解开锁链。先前听说笛飞声所在之处离他不远,他就发发善心去救一下好了。
说来此地关押着他和笛飞声,本该有重兵把守,虽说遇到帮众巡逻,但李莲花总觉得离开的过程太轻松了些,找到笛飞声才不过半炷香时间。
但他到时角丽谯正跪坐在池边,低着头一动不动,池中是被铁链束缚,伤痕累累的笛盟主。空气中难以言喻的腥臭与血腥味混杂,趴伏在李莲花背上的贺映雪忍不住皱了皱鼻子,发出一声短促的嘤咛。
笛盟主何等警觉,眉头一拧,毫无血色的嘴唇张合:“看够了吗?”
只是笛飞声这一开口,角丽谯也不见有任何动作,李莲花从屏风后走出,离得近了才发现,红衣圣女竟是攥着匕首插入自己的心脏,这场面是殉情还是献祭啊?
此时贺映雪也被难闻的味道熏醒,一睁眼看到这般场景倒抽一口冷气:“她怎么了?”
李莲花同样觉得不可思议,但想想笛飞声不是多话之人,眼下连动一动都困难,更不可能下杀手。谁又知道疯子在想什么呢。他放下贺映雪,询问了她的意思,随后蹲身掐指探向角丽谯颈侧,脉搏仍在微弱跳动。他点了几处大穴止血,又渡以扬州慢护住心脉,能不能活就看她自己造化了。
笛飞声将李莲花的举动看在眼里,没有做声。他不杀女人,但若能活着出去,必不会留此女性命。角丽谯自尽却在笛飞声意料之外,方才说的那些疯言疯语亦是。说什么爱慕或是恼羞成怒的狠话,笛飞声皆归为疯言疯语,只当耳旁风,但她提起贺映雪。
若是因为察觉他对贺映雪有情,因此生恨,对其不利,不过给他杀她添上一条理由。
不久前角丽谯双目放空,呢喃着陷入回忆。她当年因为救命之恩加入金鸳盟,也不是从一开始就能在盟主手底下办事的,为了坐上圣女之位付出过不少努力,曾在药魔手下做过打杂的小药童。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贺映雪。
彼时角丽谯对笛飞声并没有如此深的执念,得知尊上带回来一位女子,于她来说更多的是好奇。据她了解尊上不近女色,心中唯有武学,一些小门小派送来的女人他看都不看一眼,即便和盟中的女教徒也从未出现过亲密的传言。
那个女人是凭何得到尊上的青睐呢。
美吗?美。介于温婉和妖异之间,带着几分稚气可爱。
尊上难道喜欢这样天真活泼的性子吗?
跟江湖上大多数女子一样爱慕四顾门门主李相夷,或许尊上是觉得不服气吧。
角丽谯收敛张狂的性格,如果尊上喜欢这样的话,她可以学一学。贺姑娘又是极其聪慧的,三言两语就解决了前任盟主挑起的门派之争,且不损伤一兵一卒。连那性情古怪的药魔都被姑娘唬得送了她许多绝好伤药。
贺姑娘在药庐待的时间不长,尊上很快将她带走了,后来尊上却是一个人回来的。再后来角丽谯也没再听到与其有关的任何消息。
角丽谯逐渐在盟中崭露头角,尊上终于记得她的名字了,尊上会把一些重要之事交给她去做,但她依然比不上十二凤在尊上心目中的地位,论美貌论才智论武功,角丽谯不认为自己比她们差。她以各种理由逐一除掉那些女人,尊上身边只能有她,只能是她。
在她都快把那个唯一视作对手的贺姑娘忘记的时候,却得知,她死了。
那日尊上约好和李相夷比武,没多久便带着一身寒霜回来了,脸色沉得她都不敢去问他发生了什么,只是比武输了怎会如此。
尊上吩咐她去查一桩案子,让她找到凶手之后押送四顾门。
听闻死讯,角丽谯心中毫无快意,只余茫然和几分怨怼,怎么就死了呢,她都还未将她抓来好好折磨一番,怎么就这么死了?
此后十余年,再未有女子近过他的身。
难道要死上一回才能被那无心无情之人铭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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