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沙湾是著名的艺术休闲胜地,按照公众号上提供的地址我来到了展馆。
第二天前来参观的人还是很多。好在是工作日,不至于人山人海。
这是个很大的展馆,按照不同年代、不同风格划分成各个展区。
有了目的,我直奔向人鱼主题的区域。
从古至今各式各样有关人鱼和海妖的画作雕塑陈列在一个圆形的玻璃场馆。
其中有一幅油画叫做《渔夫和塞壬》。
画上未着寸缕的美人紧贴在年轻渔夫身前,仅看上半部分会觉得是恋人缠绵的场面。往下看,金色长发的塞壬用鱼尾紧紧缠住了他的腿,是要将他拉入情玉之潮还是死亡之海?
画中人最终是和塞壬过上了幸福的生活,还是溺毙在海妖精心编制的幻境之中,不得而知。
我看向画底下的说明卡。
作者倾其一生用色彩描绘他所追寻的爱情,自己却孤独一生。
何其戏剧性。
可这张油画真的非常有张力,我不由驻足欣赏。
“又见面了,保镖小姐。”
扭头看到了熟悉的身影,我一时忘了和他打招呼。
祁煜穿着黑色的西装,仪表堂堂。
可最近碰到他的频率属实是过高了,只得不咸不淡地寒暄了一句“上午好,原来你也在”。
“是啊,毕竟这里也展出了我的作品,老唐一直催我过来,实在没有办法。”见我没有搭理他,祁煜转换了话题,“你喜欢这幅画吗?”
“谈不上喜欢,就是一眼看到被吸引了,这张画……总觉得怪怪的。”
“画中塞壬和渔夫看上去就像热恋中的男女,可是传说中人鱼会像蛇那样缠住猎物,然后拖进海中淹死。”祁煜慢条斯理地说道,抬手对着作为墙体的玻璃拨弄了下自己的发型。
“的确,是爱情还是陷阱?谜底只有他们自己知晓……”已经足够帅气了,看他旁若无人地整理仪表,我有点嫌弃地挪开了步子。
祁煜有些不悦地移开了目光,像是忍耐了很久,低声开口道:“还以为你会去找我,结果等到现在,杳无音讯,消息也不回。”
我拿出手机看了看,确实有很多条未读的信息,除了那位竹马医生,无一例外都是祁煜发来的。
“抱歉,之前没看手机。”
唐知理从拐角处走过来,看上去很是头疼,他一脸焦急拉住祁煜,然后注意到了他身边站着的我。
“啊,猎人小姐您也在。”
前阵子调查雷温的画,我最先找到的人就是唐老师,他非常绅士,就是跟复读机似的一直说联系不到祁煜,希望我能帮忙。
“重新介绍一下,这是我新雇的保镖。”祁煜拉过我站到他另一侧,自己则横在了我跟老唐中间,“老唐,你们见过的。”
“是的,不过现在要麻烦你再去见一下馆长。”唐知理的表情有点生无可恋。
“刚刚不是才见过什么主任吗?”大画家小声嘀咕着,然后凑到了我的耳边,“我昨天说的艺术展可不是这个,怎么样?要和我一起逃跑吗?”
“啊?”
“抱歉了老唐,我有急事!”祁煜大声说道,还没反应过来,我又被他拽着往大门口跑去。
看着飞奔而逃的两个人,唐知理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死了。他就知道这家伙根本没打算来干正事。
离开展馆,确认后面没有人跟上来,祁煜终于停下奔跑的脚步,牵着我的手腕慢慢走着。
我停下脚步。
他愕然回首。
举起两个人连接在一起的部位,我十分无奈,“你不怕被人拍到然后造谣吗?虽然你并不是明星,但是粉丝好像不少。”
我挑挑眉,示意他看周围,有几位年轻女士的目光都黏在祁煜身上。
“怕什么?我们之间的确有亲近的关系,不是吗?”
“不要把话说的这么暧昧,我只是拿钱办事罢了,并不负责陪你游玩。”
“是我陪你。”祁煜松开了手,“为保你的清誉只能这样了,那你跟好我,可不要走丢了。”
真想扒开他的脑子看看是不是装着什么过滤网,不如他心意的话是一点都听不进去啊。然而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容许他这么做,“你这样,唐老师会不会很为难?”
祁煜单手插在裤兜中,一脸不爽的样子,“他已经习惯了,再说事情是他答应的,我也露面了,还想怎么样?”
“也是吼。”
“你怎么不批评我?”
“批评你做什么?”
“应该要学会为人处事,不能这么随心所欲、之类的。”
我噗嗤一声笑了,“就算说了你也不会听吧?你可是我的雇主,而且能随心所欲活着不是很好吗?我也想有这种坦然拒绝的勇气。”
祁煜微微一怔,“是吗?”
“这说明你很有实力。”我轻轻用手背拍了拍他的手臂,“穿西装还跑这么快,真有你的。”
他有点尴尬地挠挠头,“这不是想快点带你去看那个展览嘛……”
“还有什么展?”
“跟我来。”
白沙湾不大,绕过两条街道,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他带我来到了位于街角的一家小画廊。
门可罗雀。
“这是……”
“这是我的一个朋友开的。”
跟着他走进画廊,接待的人员看到是祁煜后,只是微笑点头致意就去忙自己的事了。
“这里不需要门票吗?”我问道。
“你和我一起来就不需要。”
“莫非你是股东?”
“那倒不是。”
他否认了,可我表示怀疑。
和之前去的Flux布局和风格类似,只是地方要小一些,里面陈设的大多是比较抽象的画作,大幅色块涂抹构成的图案,我不大看得懂。
我穿过画廊,每一张都好似梦幻世界的场景。很多看着像海洋或者是天空,不过大海和天空不该是这种颜色。我反过来一想,如果都是蓝色系,那倒也足够写实了。
“我梦见了画,然后画下了梦。”
“什么?”
“不……没什么。”那句话是梵高说的,我觉得用在这里很贴切。
祁煜看我的眼神变得复杂,他看向角落里悬挂着的大幅油画。
“保镖小姐,你以前看过这些画吗?”
这边的画和刚才的作品风格迥异,已经不再是抽象主义的画作,多是画面盛大的作品,建筑恢弘,人物众多,彷佛记录着不知名时代某王朝的瑰丽史诗。
我摇摇头,“是第一次。”
“感受如何?”
要我对艺术品做出评价,实在是难为我了。关于美术的知识只停留在通识课上的那些概论上,多年不涉猎相关领域,现在完全调用不了。但我知道祁煜并非是真的想听我这个门外汉的看法。
他多半只是想跟我说话罢了。
“就……挺好看的。”
祁煜笑了,不带任何嘲讽的意味,就好像我的回应在他的意料之中。
忽然注意到有几幅画的落款写着“Rafayel”,我试着念了一下,发现音译过来就是拉斐尔,和那位文艺复兴时期的画家名字并不完全相同,这是……
“祁煜,这几幅画……”
“怎么了?”
“我……”刚想问他,一张口却发觉不知道该如何诉说,和拉斐尔相遇的事应该烂在肚子里,于是故作轻松地耸耸肩,“没什么。”
祁煜没有在意,他踱到一幅画着日落的风景画前,抬头撑着下巴沉吟许久,“这几幅画都是利莫里亚人的作品。”
利莫里亚?
“那应该是他第一次看到落日,直到月亮升起才回到海里。后来,他寻遍了海底各个角落只为找到相同的颜色,试图画出第一次看到太阳的景象。”
我安静地听他娓娓道来,他的声音很动听,像醇厚的葡萄酒,像冬日暖阳,清新而又富有活力。
不过,总觉得他不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而是在诉说自己的经历。可能这就是被誉为天才的艺术家吧?具备超越常人敏锐的感知力和独特的洞察力。
“这是教堂。”
“这是神庙。”
“这是他们的城市广场。”
祁煜对着画一一做着介绍。
如果不是他说这些画来自利莫里亚,我完全不会考虑到这种可能性。
“祁煜,这些真的都是利莫里亚人画的吗?”
他微微一笑,未置可否。
“你为什么……”我顿了顿,还是问出了口,“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
他低头看着我,眼里有潮汐起伏,深处是我读不懂的情绪,“这是我最喜欢的一家画廊。”
我想起以前逼迫夏以昼吃自己买来的零食时,话术也是这样的,“这是我最喜欢的,哥你尝一下呗。”
眼前的祁煜,像极了那个费力卖安利的自己。
“为什么?”
“说不清楚,大概顶着利莫里亚这个头衔就足够神秘吸引人了吧。”话至此,他又自嘲一般笑了笑,“只可惜,这世间已经再无利莫里亚了。”
我看着有些残缺的雕塑还有各种画作。不知道在水中是如何保持颜料的色彩的,很神奇。它们曾属于大海,现在只能受困于室内,静静追忆着海底世界的辉煌往事。
想到那位小人鱼,我抬头望向祁煜。
“也许,以世人的眼光来看利莫里亚的衰败已是不可挽回,可她的确真真切切存在于这个世界过,不论未来如何,也总还有一群人记得,在很久很久以前,海底有那样一个热烈浪漫的民族,曾轰轰烈烈地活过。”
祁煜双眼的瞳孔一瞬间放大,他一愣,又垂头浅笑道:“原来保镖小姐也有这么文艺的时候。”
“你住口。”
“哈哈,你是害羞了吗?”
“我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
“什么事情?”
“秘密。”
“连你尊敬的雇主也不能说吗?”
“不能!把尊敬的给我去掉。”
“你的雇主拒绝。”
和祁煜的嘴仗怕是永远都打不完的,这人幼稚得不行,逛完画廊又硬要我拉着他去最近的快餐店,美其名曰体验生活。
待我在外折腾了半天回到家时,那块石板已经出现了新的字迹。
这回显现的符号和之前的很不一样,如果说前两次是用利器篆刻而出的,这回则是悬浮在石板上的金色文字,比划整齐,工整俊秀。
无法进行扫描,我只能依葫芦画瓢地将其临摹下来。
在费劲的施工过程中,陶桃给我打了电话。
“联系到那位同学了,不过她说她的导师可能更擅长这个领域,我也已经得到这位教授的联系方式了,等下发给你。”
“好,真是多亏你了,谢谢陶桃。”
“小事一桩。”
聊天框出现了崭新的名片——恋与大学考古系教授凌肖。
两个小时过去,这位凌教授没有通过我的好友验证,照着电话号码拨过去,关机。
“算了,还是换个时间再联系这位教授吧。”
我没有太焦虑,因为我心里想的是,如果下次再遇到拉斐尔,直接问他不就好了?
隔壁恋与的时间线应该在深空之前,毕竟那边没有流浪体(不是),提到考古,怎么能不拉茄子脑袋来客串一把。
先前构思的时候有在考虑用第几人称写,果然,第一人称写不了祁煜的心理,很抓狂;但是采用第三人称,又不是很想给猎人小姐冠一个名字,啊,目前来看,代入感应该也不是很强,早知道还是用第三人称了。事已至此,只能在某些节点补上祁煜的视角了。
以上,感谢看到这里的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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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重逢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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