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院疗养了几天,他便说可以去北国了,她还是感觉到一阵的欣喜。
虽然全部建立在,询问病情时他的话题转换,她甚至不敢问例行检查的护士小姐自己的情况。
那又怎么样呢?她想,他和她能去看极光了,能去呼唤所有死者的魂灵。
去往北国的列车因为暴雪,还是无法启动,她带上了自己的所有行李,坐上了他开往北国的车。
真是漫长的旅途,因为还在冬天,黑夜总是格外漫长,他开车时也是习惯冷着脸,偶尔路过的车灯映照衬得五官格外立体,黑发稍长,遮过黑如鸦羽的长睫毛,她想他是瘦了。
雪有点太大,旅途格外漫长,车停在一家借宿店前。暖黄的灯照得人的心都暖暖的呢,她对他说道:“吃碗热热的,吃碗热的心情就会好。”
他向她眨眨眼:“我心情不好?”
“不好,一直都不好。”她又叹了口气:“反正现实都是这样呢,何况这么大雪的嘛,那要假装开心一下吧,骗骗自己,就让现实暂时离开。”
“两间房,我和....”“不,一间房就够了。”他头偏了偏看着她,她对他笑道:“经费要用到好好玩上面呐。”
屋内热气氤氲,给她倒了杯热水,再抚着她的背看她吃完药,他顺手再把东西整理放好位置,抬起的手却被她双手抓住了,她说:我想看看你的伤。”她用纤细的手指轻轻抚摸过他手背上的伤痕。
他感觉手上的触感仿佛连着身体和心灵一起痒着,她托住他的手腕,卷起他的衣袖,顺着伤痕往上点触着:“还会疼吗?”
他回过神反问道:“什么?”“在和怪物作战时,疼吗?”她一字一句道。
他想要挣脱出她的抓握,但是感觉她不愿放开,便作罢,叹了口气道:“其实,我杀的是人,在他们变成怪物时的最后一刻,我杀了他们。”
然后再抬眼对上她的眸,翠绿色的湖泊被屋内暖光渲染。
“我是杀人犯,是吗?”
她直起身,放下了他的手臂,扶住他的脸庞,再次对上了他的眼,他喉结上下滚动,双手顺而犹豫下,再轻轻环抱住她。
“生命是什么呢?是作为人的意识,还是要努力生存下来的精神?我不会说这样做的好坏,但是我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做的事情,以及赖以生存的意义”然后她再撩开,微微挡住他眼睛的额发:“有没有人说过,你的眼睛很美。”
她直视着那双眸子,其实里面一直充盈着澄澈,低头送上一吻,感受到他的浑身的片刻僵直,她再蓄起笑意道:“我说,这就是生命。”
他用更激烈的吻来回应,一只手将她的腰肢托住,另一只手轻柔地褪去她身上的衣物,当要褪去最后一层衣物时,她握住他的手,摇头说:“心做了手术,有伤痕。”
他续而低头虔诚地吻了吻她心脏的部位,眸光亮得惊人:“不,这就是生命。”
她感觉到了心脏的钝痛,只是笑了笑,蓄着泪,点了点头。
等整个世界安静下来,甚至能听到雪落在窗框上的声音时,他紧紧地抱住已经陷入沉睡的她,在沉睡的她的耳边哑声道:“我爱你。”
进了北国国界,逐渐开近极点,车被叫停下来,穿着厚冬装制服的警卫人员敲了敲他们的车窗,用着她不熟悉的北国语提醒着他们雪真是太大了,车子可能都开不进去。
他摇下车窗流利地用北国语接应着,熟练地递上一支烟,向警卫人员打听着极点的环境近况。
她一直注视着他,北国语的发音习惯和听起来的感觉与本国语言完全不一样,她知道他身上还有很多很多自己没有了解到的点。
“你讲北国语讲的真好。”他理了理刚刚被雪染上的头发,听了这话,轻轻勾起唇角:“想学的话,我教你。”
开车旅途上又多了一份乐趣,她缠着他讲,他过去的故事,讲北国的故事,讲她不知道的事。
在看着她沉沉地靠在副驾驶睡去,对面道路上的车灯偶尔一闪,那份光还残留在他的视网膜上,他突然觉得,“原来分享,才真正使得他所经历的一切有趣了起来。”
他又微开了一点车窗,带着雪花的些许风灌进车窗,他尽力不去想以后。
她在梦中真的很疼很疼,感觉自己环抱着心脏的位置下落,但是怎么都醒不来,她听见有人在唤她的名字,她感觉她落入了一个怀抱,降落了下来,才能最后吃力地睁开眼睛。
他慌得额头微微渗出了汗珠,她抱着自己还在泛疼的心脏摇了摇头:“不疼了,还好啦还好啦。”又坐起身来:“还要多久到?”
他咬了咬唇:“可能就只有五里路了,但是我们开不过去了。”她跟随着他的视线,车前已经垒上了一层厚厚的积雪,远处是无垠的雪地。
“我想过去,我来不及了,我不想等到雪化了。”她想说得任性一些,抬眼看他,里面却是恳求:“可以吗?”
“收拾好东西,我们走吧。”
刚下地,踩着绵实的雪地,靴子瞬间被雪吞噬了大半,她浑身软趴趴的有点站不住,他赶忙过来扶住她,顺手把她的所有东西拿住。
她说她可以亲自走完。
她踩着他留下的宽大脚印,只觉得这痕迹逐渐模糊,走了一里路左右,她两眼更加的看不清方向,只见天地都是一片昏白,脚一软摔在了地上。
“不要再逞强了,我背你。”他理了理她沾满雪的衣物和头发,她点点头。
宽大的坚实的肩膀让她感觉到了安全感,虽然身上还是吃痛,但是又有了一些力气。
“我跟你讲一下,我的故事好嘛?”不等他回答,她便喃喃地说起了,她没遇到他前,在医院的那些事情,他就认真地听着,嗯嗯的回应她
雪好像更大了,她就会轻轻用手拂去他黑发上的雪花,再用手更紧地抱住他,他的步子坚实,她甚至会想如果就这样能走一辈子就好了。
“话说你听见过一个说法吗?”“嗯?”
“他们说,在大雪地里走过,两个人头发沾满白雪,就算是可以白头偕老了,这个说法是不是很土呀?”她气若游丝,轻轻笑道。
“有这样愿望的人,是不是因为他们真的不能白头偕老呢?”她被他问住了,没有吱声。
他续而又道:“但是生命本就一瞬间,此刻的白头和彼刻的白头又有何异?很快就到了,坚持一下,我们看极光。”
他感觉到了一滴滚烫的泪水,在无垠冰寒雪地的衬托下,落到他的心里。
他知道他在骗她,如茫茫天空伤真有极光,又怎么需要走到那一个特别的点去看呢?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坚持地要背着她,只愿永远的走下去,不希望她的希望落空。
“话说我们走了很久了吧?”
“还差一点。”
“看不见极光是吗?”
他不语,她续而说道:“就再背我走一下吧,选一个风景最好的地方再歇歇脚吧。”她感受到了她自己生命的流逝,她再紧紧靠着他的脖颈处。
“就坐着这里吧。”他把她轻轻放下。她再紧紧靠着坐在她身边的他,大雪此时已经停了。
“极光是什么颜色的?”她问。
“像绿色红色的透明彩带。”
她再用力看向除了漆黑空无一物的天空,“看来我不能呼唤死者的魂灵呢。”
“你为什么执着于这个呢?”
“因为我只需要一个念头撑住我活着罢了,呼唤死亡魂灵感觉会与我相衬,那你为什么会来?”
“因为啊,因为我想要缅怀那些被我终结的魂灵,希望她到另外一个世界能够无伤无痛,正常快乐地活着。”
“真正的杀人犯才不会这样干这样的事情。”她无力的靠着他说,他轻轻将她拢入怀中,轻轻顺着她的背。
“还有,我希望能够达成你的愿望。”
“是啊。”她靠在他的怀里已经快听不见他的话语,他能感受到怀里的生命似乎在一点点的流逝。
他知道,她还在装作没有事情的样子,他在努力配合着她。
“你给我捏个雪人吧。你的能力是冰雪来着。”
柔软的雪人?他脑袋里描摹着雪人的样子,他的能力只用于作出冰刃,还没做过用于纪念的雪人。
“这样吗?”他双手幻化出雪人,用冰块塑成,做得晶莹剔透。
他将它拿到她的眼前,她想要动,他察觉到她好像没有力气,他将雪人放在她的手心,他听到她用微不可察地声音说道:“好硬,好硬,雪人”
雪人晶莹剔透,如同蓝琉璃,她透过雪人水晶般得躯壳望向雪地远方,天空上有很多很多的星星。
“但是很美,很特别,我很喜欢。”说完这句话,她手稍微沉了下去。
在这刹那间,绿色的流动光带映入了他的眼帘,舞动的绸缎在天穹划动。
他激动到无可复加,摇动着怀中人:“极光,极光,出现了,极光,极光。”。
但是她没有再回应他。
极光依旧在变化,舞动着,留下一道道光影痕迹,仿佛昭示着生命的渺小。
他在这片的大自然的奇迹下,无数次地呼唤她的名字。
在广袤且无生机的大地上,他却看见了生生不息的希望。
在自己黑潮般汹涌的爱意中,他才真正了解到了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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