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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报案

小倩向元黎发出暴言:“有鬼!”

两人齐齐凝视小倩剪出来的华胜。

门上的胖娃娃仿佛一动不动,一手托着脸,一手抚着肚子。她努力地装作不会动弹的样子,但被两个人持久地盯着,还是很不舒适。

胖娃娃顶着压力,终于忍不住隔着衣裳,扣了扣肚皮。

……

知道小偷是谁了。

众人集中起来观察。

尤其是胡家的人,也带来了昨日剪的红纸。

元黎见到了胡珍珍手捧的人胜。

这是昨日胡夫人给她剪的,剪成时大伙儿还很高兴,不愧是讲师作品,就是比学生们难以协调的四肢要精细许多。

阿白没有参加她们姐妹的剪纸活动,此刻略有些惊异,“这就是人胜吗?”

元黎艰难点头,“是啊。”

胡夫人的人胜更惟妙惟肖,此时丝毫不掩饰自己,拉着胡珍珍的头绳扯来扯去,简直要扯出一朵花。

“好真实,”阿白肯定道,“原来人胜就是会动的纸人。”

元黎忍不住捂脸。

并不是,请不要扭曲人胜的含义啊!

燕赤霞和元天霸也很好奇。

元黎把头绳娃娃递给燕赤霞,鼓励对方,“来,斩妖除魔。”

那娃娃不仅不害怕,还笑嘻嘻地顺着燕赤霞孔武有力的臂膀,爬上了他刚刚板寸的头顶。

这片地方对她而言像一座刺山,头绳娃娃推了推四周的头毛软刺,令燕赤霞感觉到头顶的肆虐。

燕赤霞:……

不仅金斗观发现了物品失窃,山下的一些人家也遇见了类似的事情。

城南的老夫妻失了一块璞玉。虽不是贵重物品,但那是当初他们儿子留下的遗物,对两位老人来说,颇有深意。

老汉一头雾水翻遍全家各个角落,硬是连半点玉屑都没瞧见。

北面崇业坊的夫人就不一样了。她元日和仆婢们剪了好些人胜,丢失的东西也不是一星半点。

年节中审问家仆不是好兆头,她悄摸令心腹打听,奇怪的是,那些赃物既不见踪影,也不曾被变卖,就这么悄然消失了。

书院的一位士子也在玩剪纸。

他剪到一半,舍友大呼小叫提醒他,“你的人胜跑了!”

士子一看,旁边的纸人加快速度,倒腾着小腿,一出溜躲进幽暗的笔筒……

士子与舍友对视,“不然,还是报官吧。”

胥吏年节间忙得脚不停歇。

小徐好不容易找出了空当,来山上祈福。

摇了摇茭杯,小徐念念有词,“天哪,祈望新年我的活计少一些吧。”

小徐虔诚地扔了茭杯。

罕见的,头一回,掷出一个阳卦。

双面阳就是阳卦,也是平卦,双面阴就有些凶险。当然,这些都比不过一阴一阳,一帆风顺的圣杯。

小徐对金斗观茭杯的胜率早有观察,夹杂着过年加班的难受,不免心中不平。

他委屈问道,“不然我再扔一回?”

掷茭通常可以扔三回,元黎把茭杯捡回来,让小徐再投。

又两个阳卦。

元黎捡着好词说,“平卦平卦,时机不对,下次再求。”

“唉。”小徐便长叹一声。

他从冬至节起,就受命差遣各地的兵士,护卫城中安全。尤其是除夕元日,各大集会,还要梳理交通,防止踩踏。

初二还没过去,就收到了几厢报案。

六七户人家丢失贵重财物,还有一书院士子上报灵异事件。

刚想歇两日的小徐:别歇了,有点邪,先上山改改运吧。

元黎领他到剪纸课堂,给他上了一杯茶,待到小徐心情逐渐平复……

“我也想报案。”元黎有几分心虚。

小徐:“!”

元黎安抚起炸毛的客人,她听了小徐的抱怨,心中有数,“我是来解决问题的。”

元黎从多宝阁上取下一只木盒,把木盒里的人胜展示给小徐看。

小徐尽管不解,见到胡夫人剪的人胜还是忍不住夸赞,“栩栩如生!”

他细细观察,挑着优点补充说,“尤其是这副头绳,我还没见过给人胜剪发饰的。”

小徐话音刚落,头绳娃娃对着他作揖,似在感谢他的美誉。

元黎幽幽问道,“你说的是哪个栩栩如生?”

小徐一个激灵清醒了。

“呃,”小徐努力组织语言,对面的头绳娃娃歪了歪头,疑惑这个人为何不继续夸她。

瞧她的巧手,要扎成这样的头花也不容易呢!

元黎当起了剪纸课的新老师。

“我给你剪一个。”

元黎用金剪刀咔嚓几下,囫囵剪出一个草率的穿山甲。两头尖尖,一个小洞作眼睛,勉强看得出是什么物种。

她把穿山甲递给小徐。

小徐下意识伸手去接,谁知那穿山甲操着四条短腿,吭哧吭哧向回爬。

头绳娃娃捂嘴,咧开大嘴,无声笑起来。

纸穿山甲爬了正常人手臂长的一段距离,喘了口气,一头猛扎进木盒,安心地躺在角落。

木盒里还有另两个纸人,一只猪仔,一个乌龟,似乎木盒是所有华胜的家。

小徐哽住。

头绳娃娃斜眼瞄他,神情从喜悦变为气急和不屑,仿佛在嘲笑他是个说不出话的哑巴。

元黎正色道,“你来此之前,我们观内研究了一下。”

小徐虚心受教,“您说。”

元黎举起手里的剪子。

“这是一把剪刀。”

她又从木盒夹缝中抽出一只红纸耗子。

纸耗子肚子圆鼓鼓的,好像是年节特地剪成丰衣足食的模样,连耗子都养成了硕鼠。

元黎介绍道,“这是一只偷吃了金斗观半斗米的耗子。”

小徐:?

元黎把纸耗子的肚皮,剪出一条小口。

本来在嗤笑的头绳娃娃吓得捂住了眼睛。

顷刻间,小口像活过来一样,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口子。

元黎抖了抖耗子,里边源源不断地掉出米粒,哗啦啦落在小几上,竟堆得有一尺多高。

头绳娃娃张开五指,透过指缝偷看。

看到米山形成时,娃娃的嘴都张大了,不可置信地看着那只小耗子。

小徐惊异地问:“那它会如何?”

“它可能偷不来米了吧。”

元黎把纸耗子放下,耗子变得瘪瘪的,像破了的气球。它低头看向自己的肚子,发现再也鼓不起来,很是难受,耷拉着尾巴回盒子里了。

小徐:“神乎其技也!”

元黎请他看小课堂门扉上贴的瓜果图。

那是华胜娘子亲自所作,她剪的多是静物,剪的少的鲤鱼猪仔也没有活过来。

然而她们自己剪的就不一样了。

元黎把知晓的信息一股脑倒给他。

“那位娘子元日那天,在龙泉坞路口摆摊,摊位在第一个。她登记过,可以去查。摊上专卖华胜,这剪子也是她卖给我的。听说她前年也来过,只不过生意不好,去年则是约上摊子。”

小徐皱眉:“那我回头去找龙泉坞摊贩登记簿查一查。”信息量不少,但只要有线索,就还有查阅的方向。

元黎特别说明她体会出的精髓,“只要细心手巧,既不会伤了纸人,也不会损毁了器物。”

小徐贪图她的剪子。

元黎推了推不存在的眼镜,“我叫它,南海鳄鱼剪。”

“这是个什么典故?”

“凶神恶煞,鳄鱼金剪。”元黎品了品,更正说:“鳄鱼铜剪!”

小徐郑重其事地写下借据,表示用完剪子立马还回来。

元黎提醒他,“这些人胜都是用这种剪刀剪的,或许那些失窃的人家,本身就有铜剪刀。”

小徐思路发散,“重要的是把剪子收回来?”

“应当是收不全的,买剪子的人,必定会比报案的真实人数要多。”

小徐借了剪子去各家办案,奔走几日,总算得了却几桩案件。

丢失的财物还了回来,至于会动的纸人,多数被保留了下来。

再次上山的小徐颇为心累。

不仅他去龙泉坞没查出名堂,登记的人名不甚被寺僧错笔弄污,笔迹不可明辨之后,回访案情也很不顺畅。

上回在府衙门口报案的人家,火急火燎,扯着胥吏们要求去家中审问。

一夕之间,胥吏上门,却变成了一件不受欢迎的事情。

好几户说得冠冕堂皇,“不劳府吏们费心了,年节下跑来跑去,怪遭罪的。”

懂事的人奉上银钱,“多谢兄弟们,买点酒暖暖身。”

有恭维敷衍的,就有直接了当的。

一个憨实的老汉主动找上小徐,拒不上交华胜。

“我家的人胜是照小儿幼时的模样剪的。”老汉言语诚恳,折了腰拱拱手,“小儿夭折多年,老妻可稀罕这小人哩。还请差爷通融一二。”

一日之间,人胜弄出的案件变成了一个游戏。

虽然它本质上是恶作剧,许多人都从中获得或多或少的乐趣,把它当做一场别开生面的年节庆典。

卢太守宽和,挥挥手就此揭过,还问小徐金斗山上有没有多余的纸人,太守家也需要过节嘛!

小徐再次掷茭,出了个圣杯,他情绪缓和了些,携着元黎新剪的彩纸离去。

小徐刚走,阿白把穿山甲请了来。

穿山甲一见红纸穿山甲就很欣喜,顾不得对方工艺粗糙,把纸穿山甲顶在头上。

两只穿山甲在胡床上爬来爬去。

到了人日,这些纸人失去了活泼,安分守己地待在了屏风上,变成了真正的华胜。

穿山甲有些失落,宝贝地捧着红纸走了。

同样失落的还有被恶作剧伤害的人家。

大伙儿虽然知道不可能,仍旧忍不住向府衙求助。

在小徐反复持续的焦头烂额中,上元节不知不觉到来了。

*乌龟属于阿白(?

*金剪子……是带恶人南海鳄神!

*天哪!我今天来晚了,一觉睡到一点!火急火燎.jpg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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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报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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