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去吧，我在这等你。”缇娜站在鹅卵石路的尽头，制服鞋鞋尖离你的不过十厘米。
你朝她点头：“好！”
没有得到出入权限的缇娜不能和你一起进入主宅，甚至不能随意踏足主宅前坪的草地，你抱着装满玫瑰的编织篮踏过松软的草坪和坚硬的石阶，与守在门口的管家对视——范斯特和约尔德——他们今天都将头发梳了上去，露出俊朗的五官，配着剪裁合身的黑白制服，仿佛两位即将赴宴的欧洲绅士。
“早上好，我来送花了。”你将怀里的编织篮抱起来了一点，给他们看你带来的玫瑰。
确实是绅士的范斯特微微躬身，拉开了厚重的大门，笑语盈盈：“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再见了，我还以为会要一周呢。”
“说不定是最后一面，”约尔德背着手，阳光下剔透清亮的蓝眼睛里敌意森森，甚至在你望过去时皱起眉头，往后退了一步，“把你的花拿远一点，味道真奇怪。”
味道奇怪？你低头嗅了嗅，没闻到什么怪味：“有吗？”
“放心吧，很好闻，”范斯特伸手将你拉到他那边，宽厚的手掌轻而易举地握住你的肩膀，“快进去吧，别让夫人久等了……还记得怎么走吗？今天是你第二次来主宅吧。”
你点了点头，顺着他的力道迈过门槛，回头对他微笑：“放心吧，缇娜教过我好几遍啦。”
昨天离开梧桐的办公室后，缇娜就将前往基裘房间的路线化成文字和地图教给你了，从花园过来的路上还抽查了一遍。
身后的大门缓缓关上，烛光悠悠摇晃，你突然感到了一阵寒意，你不确定这是真实的寒冷还是阴森氛围带给你的错觉。
进入主宅，左边长廊走到尽头，通过楼梯上二楼，在右手边的第三扇门上敲三声，你默念着缇娜告诉你的步骤，脚步匆匆地走着，很快就到了二楼。
缇娜教给你的步骤并没有全部用上，因为那扇本该禁闭的门正半开着，在暗色的木地板上泼出一片明亮的灯光。
“艾洛普，”轻柔的女声从门缝中飘出，鬼魅至极，也诱惑至极，“进来吧。”
你知道呼唤你的人是基裘：“是，夫人。”
房间里除了缺失一位瓷娃娃般的五少爷外，一切都与昨天别无二致，日式装饰，日式美人，画卷般令人心生欣赏。
复刻昨天的礼节和动作，你跪坐到基裘旁边，不过今天你的膝盖下有了一块柔软的坐垫：“夫人，这是今天的玫瑰。”
“今天的玫瑰都是你选的？”基裘偏头看向你，这时你才发现她换了一件领口绣着樱花的和服，柔软娇嫩的色彩堆在黑色布料上，如挤开黑夜铺出来的春光。
你顺从地点头：“是的。”
基裘握住编织篮的提手，却没有将它拿走，而是探身靠近你，直到她挺翘的鼻尖触碰到你的耳廓——她在闻你身上的味道，深呼吸紧跟着满意的喟叹，就像是在品鉴一朵玫瑰的芬芳。
“……夫人？”你被她突然的动作吓到了，声音颤抖，却不敢躲开。
基裘对你的询问置若罔闻，她的手从编织篮上移开，轻柔地落在你的肩膀上，又深呼吸了一道，这次她似乎埋得更深了。
隔着夏季制服轻薄的面料，你能感受到从她手指上传来的低温。你没有因此感到不适，甚至放缓了一些紧绷的情绪，因为你察觉到了从基裘身上溢出的、对你的好感——或者应该称之为“善意”？
大概过了半分钟，基裘挺直腰恢复了跪坐的姿势：“真是乖巧，看来你已经习惯了这些。”
“习惯什么？”她的话让你摸不着头脑。
基裘：“刚刚发生的一切。”
刚刚发生的只有她凑在你颈肩闻不知道什么味道这一件事，一件莫名其妙的事。
你回忆过去的人生，笃定道：“这绝对是第一次。”
没有谁会把你当香包猛嗅，你以前遇到的都是正常人。
“是吗？”基裘对你的答案持怀疑态度，她很明白自己已经算是忍耐度高的人了，除非你以前根本就没遇到过能闻到你身上气味的、拥有念能力的人。
没错，经过基裘的验证，她确信你身上散发着某种极具诱惑力的气息，普通人会对你心生好感，五感敏锐的念能力者则会不受控地被你引诱，勾动各种**，越强大，越沉迷，越疯狂。
那股味道几乎混乱了她的思维，让她恨不得将你嚼碎了，吞吃入腹，或者用你那甜蜜的骨血涂满她的皮肤与房间，好让她每一个毛孔都能享受这极致的幸福。
但只要她看到你的眼睛，扭曲的戾气就会像是暴雨中的篝火，顷刻熄灭，不受控地释放自己完全不熟悉也不稀罕的温柔，哄你展露笑颜，提升对她的好感，像只察觉不到危险的小动物那样靠近她。
这真是荒谬而危险的事情，可她从中体验到了无可比拟的愉悦，这份愉悦让她无视梧桐与黛丝的劝谏，弹压柯特涌动的杀气，执意将你留在揍敌客。
你会让她很快乐的。
等她的孩子们长大了，你一定也可以让他们很快乐。
是的，现在还不行，还未成长起来的揍敌客面对不受控的**会幼稚地产生恐惧情绪，就像想要杀死你的柯特。
不过没关系，等他再长大一点，就能体会其中的美好了，这种能直接获取的快乐可不好找，基裘忍不住感慨。
噢，基裘突然想起自己已经有了一个担当得起“揍敌客”名号的儿子，他或许可以与她共享这份甜蜜。
好孩子理应得到奖赏，何况是如此优秀的长子……如果她没记错，他今天就要结束出差任务回家了。
电光火石间思维发散又收拢，整个过程只耗费了一两秒，而你也才对她的质问给出反馈：“是的，如果是其他人，我一定立刻就躲开了。”
你甚至不知天高地厚地卖了个乖——因为是您，我才如此顺从——你微笑着，践行自己摸索出来的揍敌客生存技巧。
基裘果然非常受用，微笑道：“原来是这样。”
基裘敏锐地发现你并没有撒谎，你那坦然的态度和对此毫无警惕心的反应，都告诉她你过去确实没有碰到过被你引诱到失礼、就像刚刚的她那样的人。
你过去从未接触过念能力者，这个结论很合理，毕竟念能力者并不多，而且……如果你遇见过念能力者，对方一定不会放你逃离，基裘以己度人地想。
她的心情变好了，你想，基裘竟然真的吃嘴甜这套，哪怕你根本没弄明白她那些奇怪的话背后有什么深意，只是见缝插针地说了几句好话，她就开心了起来。
你刚要询问她对玫瑰的意见，“咚咚咚”的敲门声就响了起来。
有人来了。
你朝基裘眨了眨眼，询问她的指示。
基裘拎起放在你腿上的编织篮，随意地放在桌案上：“去开门吧。”
你起身开门，金属合页“吱呀吱呀”地长吟，柔顺的黑发落满你的眼底，你抬起头，与一双黑沉的眼眸对视。
是伊尔迷，你在眼神相交的瞬间认出了他，认出了这位拥有极致非人感的揍敌客。
你挪动脚步，让开一条路，低头不再去看他的眼睛：“大少爷。”
伊尔迷沉默地看了你一会儿，你觉得应该是在看你，因为他一直站在原地，鞋尖正朝着你的方向，直到基裘呼唤他的名字，伊尔迷才抬步走向那张茶烟袅袅的桌案，在基裘对面屈膝跪坐。
“母亲。”伊尔迷声音清朗，如他过分精致的面容一样外渗出难以言喻的魅惑。
你觉得你应该告辞了，于是弯下腰：“夫人，我先退下了。”
基裘并不打算让你离开：“不，你留下，就站在那里。”
她的话让伊尔迷偏过头看了你一眼，不过他的视线并没有停留太久，一会儿就转了回去。
你不知道你有什么留下的必要，但她这样指示了，你也只能遵从，规矩地站在门口。
伊尔迷简略地汇报了近期的工作内容，无一例外都是完成得十分完美、令雇主赞不绝口立刻结清尾款的暗杀活动，你觉得心惊，但只是惊讶于他作为杀手的卓越能力，而非恐惧他的杀人行为——没办法，这个世界对你来说是虚幻的，那些通过言语转述的、陌生漫画角色的死亡很难令你共情——事实上，这些话带给你的情感波动，甚至比不上与伊尔迷对视的那一眼。
可这是不对的，你想，你不能这样轻视生命。
“任务太简单，酬劳太低，管家室应该更仔细地筛选委托。”
“很有道理，这种质量的委托工作对你毫无增益，你需要真正的历练机会。”
……
真无聊，你开始走神，回忆有关揍敌客的动漫情节。
奇犽口中对他寄予厚望又否定他个人意志的家人、最终考核上五官扭曲心态更扭曲的阴森兄长、枯枯戮山上隐匿于灰暗色调里的暗杀者们……
“奇犽这孩子！”基裘骤然拔高的声音拽回了你游离的思绪，你抬头看向她，不期然地与电子屏上刺目的红光对视，随后她像是突然意识到不该在下人面前失态那样缓和了声线，露出无奈的、慈母般的微笑，“真是令人头疼。”
你不知道他们怎么突然聊到了奇犽身上，但你能理解，毕竟他们都是奇犽的激推毒唯事业粉。
基裘看着你：“艾洛普。”
你点点头：“夫人，我在。”
“你刚来揍敌客不久，还没有见过我的三儿子奇犽吧？”基裘哀愁地叹息，“哎，那可真是个优秀的孩子，漂亮，聪慧，天赋异禀，可惜太过叛逆，经常做令我难过的事情，当然，作为爱他的母亲，我一直都包容着他……”
她抱怨着奇犽的所作所为，从不满她调配的食物到随意外出而不向她报备，事无巨细，言语间透露出的控制欲令你毛骨悚然。
如果基裘是你的母亲，你大概忍不到十二岁才逃跑。
但作为一位求生欲拉满的女仆，你依旧着保持着微笑，仿佛很能理解她的悲伤，并适时地开口，接上她需要捧哏的话口：“三少爷长大后一定会明白您的苦心。”
基裘捂住她的红唇，似乎十分惊喜与期待：“真的吗？”
当然是假的，他过几个月就跑路了，你想，但你不可能说出口呀：“夫人您如此深爱三少爷，三少爷怎么会让您失望呢？”
基裘满意了：“我想也是这样，奇犽他只是需要一些时间来理解……”
打断基裘的是一通电话，她表情凝固了一瞬，然后微笑着接起电话。
“亲爱的……”电话那头是席巴。
通话并没有持续多久，基裘就挂断了电话，通过她露在电子屏外的、笑意灿烂的嘴角，你知道她现在心情十分愉悦。
基裘纤白的手在编织篮中捞了一把，十几朵玫瑰便被她拿出来递向了你：“带去给奇犽吧，他今天表现得很好……伊尔迷，你知道吗？糜稽被他狠狠地捅了一刀！血流不止！”
她越说越兴奋，到最后几乎是在狂笑。
伊尔迷也露出十分欣慰的表情。
可你有些笑不出来，只能在接过玫瑰时干巴巴地扯起嘴角：“……那可真是优秀。”
宝贝们好久不见呀嘿嘿嘿呜呜呜对不起我又鸽好久了orzzz
本来打算把你体质特殊的梗埋深一点的，但是写着写着就明示了哈哈哈哈，希望大家能喜欢这种设定，男女老少通杀万人迷什么的_(:з」∠)_
以后小吴再也不会这么拖更了！！我拿我仅剩的头发发誓＼(`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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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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