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洛,我出发了。”
飞坦穿好墨色外衣遮起苍白皮肤上因为训练而留下的疤痕,看着刚睡醒迷迷糊糊点头的希洛,那习惯性皱起的眉头舒展开。
“再睡一会,现在还早。”飞坦给希洛掖好被角,看着他安详的睡颜,心中一片温柔暖意。
严格的训练不仅是要突破身体层面的极限,更是需要坚强稳定的精神信念。
只要有希洛在,这些都不算什么。
已经可以正式接受委托任务的飞坦潜入浓雾中,想着家里的小团子,他感觉无论是什么自己都可以战胜。他现在的气质也从一开始张扬外露转化成了宛若一把藏锋的刀,不动声色但在杀意显露后危险嗜血。
“嗯?”现在已是日上三更,窗外阴雨连连,噼里啪啦的雨点砸在屋顶像是大自然传递的暗码,希洛哼唧了一声,慢慢醒来了。
小手揉了揉迷蒙的双眼,肉嘟嘟的脸颊因为刚睡醒显得白里透红,他看着站在窗台边上看向自己的翠色小鸟,挥了挥手。
“早上好呀,小翠。”
“叽叽~”小翠欢快地在希洛身旁挥舞着翅膀,好像在催它起床。
希洛裹着被子左右翻滚了两圈,最后还是顶着睡成鸡窝的头发,有些不舍地从温暖的被窝里爬出来。
虽然他还是个小团子,但已经能很好的照顾自己了。只见还没有抽条、依旧肉嘟嘟的希洛动作熟练地折起比自己大一圈的被子,折好的被子像是一个巨大的棉花糖,希洛看着又忍不住整个人埋在里面趴了一会。
随后洗漱完,希洛抓着梳子扒拉着梳顺了银色的长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希洛满意地点了点头。
“起床后,要叠被子、洗漱、换衣服、梳头发······”希洛掰着手指想着自己有没有遗漏什么飞坦的叮嘱,自言自语地嘀咕道。
上辈子是充电宝的希洛并不清楚人类究竟是如何生活的,于是为了更好地融入人类,他便有意识地收集人类的习惯并且去模仿。
“啊,对啦,小翠要吃饭。”
外面的雨愈下愈大,整座城市被笼罩在化不开的雨雾中,因为天气街上人迹也格外稀少。希洛记得飞坦说的,在斯布夫那里等他接自己回家的约定,脑中也没有说可以变通的概念,于是便带着小翠开心的出门了。
“哗啦啦——”
冰凉的雨滴不留情面地拍打在希洛的头发上,刚出去没多久,原本随着一蹦一跳在身后划过柔软的弧度的头发覆盖着浓浓的水汽,翠绿色的小鸟在风雨地阻挡下艰难飞行着。
冬日寒冷的风裹挟着连续不断的雨点,这些都是希洛之前未曾感受过的,大自然充满野性的力量。感受雨点到拍打在脸上的冰凉触感,顺着自己的额头、脸颊、耳廓滑至衣服内的一串串雨滴,还有四面八方向自己吹来的烈风,视线因此变得模糊但希洛却感受到了一种难以言说地开阔。
未受教化的人类,反而能抛弃担心浸湿衣物的困扰和保持体面的目的,心无旁骛地专注于享受大自然的雷霆雨露。
希洛自由地在无人的街道上旋转、奔跑抑或是踩进水坑里,他贪心地汲取世界上能接触到的一切体验。
转角处,一名穿着斗篷的神秘人听见了希洛的笑声,他站在暗处默默观察着这个无人看管的小孩,又环顾了四周,发现并没有人注意到这里,于是便撑着伞靠近了希洛。
希洛正在欣赏水坑中因为雨滴滴露而变形的自己和小翠的脸,可突然水面上的波动逐渐停止了,他看见一个看不清长相的大人站在自己身后正对着自己笑。
“小朋友,你能帮我一个忙吗?”希洛听到男人这么说,察觉到什么的小翠声音有些尖锐地叫着。
“好呀。”
骤然,雨势猛地加强,世界白茫茫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什么也听不见,所有的一切都被融化在雨中。
等到阳光穿破云层,一切都恢复了平静,希洛的身影也消失不见。
结束任务的飞坦神情有些疲惫,那双细长阴郁的眉眼今日更是带着郁色。但是想到希洛在那里等着自己,他琥珀色的眼眸亮了起来。手上提着刚出炉的新式甜点,飞坦加快了脚步。
“希洛,我们回家吧。”飞坦笑着喊道,可是今天却没有人应答。
飞坦莫名觉得有些不安,他快步走向斯布夫的摊位,却发现斯布夫面如死灰、眼神躲闪的模样,宛若一块巨石坠落到了飞坦的心上。
“希洛呢?”他的声音嘶哑干涩,像是窒息的人从胸腔中拼尽全力发出的最后一丝呼救。
“不知道,我,不知道······”
碰!一声巨响打断了斯布夫的话语,只见飞坦一把掀翻了斯布夫的摊位,在他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利落地从腰间抽出一把刀抵在斯布夫的致命处。脖子的大动脉里飞坦手里的刀只有堪堪一厘米,斯布夫被钳制的不敢乱动,他看向飞坦想要解释什么,却发现此时的飞坦眼圈猩红,琥珀色的瞳孔因为愤怒而放大,眼底的杀意浓郁地仿佛要化为毒液流淌出来。
“说、到底怎么回事。”飞坦的声音止不住的颤抖,手上的刀却拿的极稳。
“你别激动,我也很着急,已经找了一天了!”斯布夫慌张到有些语无伦次,“他今天根本没有来我这里!”
听到这句话的飞坦,好似松了一口气,但心里却隐隐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对了,今天流星街下了一阵很大的雨。
希洛肯定在家乖乖等我。
飞坦自我安慰道,他什么话也没说,而是以最快的速度向家的方向跑去。
希洛,希洛······你一定要在家里啊。
飞坦的眼眶泛红,他想象着一开家门就可以看到希洛安全无事地在玩,然后注意到自己回家的希洛,叫着自己的名字,开心地扑到自己怀里。
可惜,当他看见冷清的毫无动静的屋子的时候,刚才的幻想宛若被击碎的玻璃,一切都化为乌有。
不可能。
飞坦在流星街的大街小巷里穿梭着,他绝望地呼喊着希洛的名字,旁人接向他投来奇怪的目光,但他不在乎。随着搜寻过程中一次次的落空,飞坦的心越来越沉,绝望几乎要将他溺毙,飞坦难以呼吸。
不可能。希洛一定藏在某个地方等着我来找他。
搜寻无果的飞坦瘫坐在家门口,此时他的样子非常狼狈,深蓝色的发丝凌乱的不成样子,一直干净整洁的衣物也在匆忙的搜寻中染上了灰尘和泥水。最重要的是,他好像失去了自己的支柱,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玩偶带着绝望的灰。
“真难看啊,飞坦。”一阵温润的声音响起。
库洛洛?随便了。
飞坦疲惫地想到,直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伴随着温暖的身影闯进他的怀抱中,他才像是逐渐回了魂。
“飞坦,我回来了!”
当希洛清泉般的声音再次在他的耳畔响起,飞坦机械地抬起头来,看见了那双透亮的黑色双眸和熟悉的脸庞,在感受到希洛的温度确定这不是自己的幻想后,飞坦紧紧地抱住了希洛。像是归巢的雏鸟一般,飞坦将头靠在了希洛的肩上。
库洛洛看着相拥的两个人,嘲讽地勾起嘴角,不知道是在笑飞坦还是自己。
他摩挲着仿佛还残留着希洛体温的手掌,看向了站在他肩头的小翠,讽刺般说道:“两个人一见面,你就被冷落了,真可怜。”
小翠歪了歪头,不明所以。
“你到底去哪里了?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
在缓了好一会后,飞坦拉开希洛,看着还是一脸懵懂的希洛,飞坦第一次如此严肃地说道。
不太能理解人类情绪的希洛看着眉头紧皱、抿着薄唇、脸上阴云密布的飞坦,突然感觉有些心虚,本来就还没熟练掌握这门语言的他,现在更是难以连贯地表达自己的想法。
“下雨,我和小翠,玩,哗啦啦。一个人,帮忙,我·。库洛洛,带我回家。”希洛手舞足蹈、声情并茂地复述当时发生的事情,看着外表如此清冷脱俗的希洛,表情却十分反差,飞坦面上不显,但是心中因为担心他而生的气已经消了大半。
库洛洛看着气氛和谐、宛若一家人的两人,面色一沉。在挂上了体面的微笑后,库洛洛上前,巧妙地把希洛从飞坦的怀中捞出,语气有些阴阳。
“飞坦,你还真是失败啊。”
库洛洛高傲鄙夷地看着狼狈的飞坦,飞坦在听到他说的话的那瞬间宛若被激怒的毒蛇,就要向他发起攻击,可是库洛洛后面说的话却让他哑了火。
“要不是这只鸟认出了我,带我过去,希洛就要被人贩子拐走了!你知道这有多危险吗?!”
回想起当时的场景,库洛洛还是有些后怕。
自己正要与外界的负责人协商克德家贸易的事情,突然就见到这只已经属于希洛的翠鸟向自己飞来,叫声急迫,似乎是要指引我去某个地方。当时心中就有不好的预感,便跟着它来到了一所隐蔽的住所。
虽然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但看到躺着不省人事的希洛的时候,库洛洛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心跳明显落了一拍。
而那个人贩子,呵······想到这库洛洛勾起嘴角,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利。
在库洛洛的说明下,飞坦意识到这件事可能会导致多么不可挽回的后果。他啧了一声,随后这位在最艰难的时候都从未低下自己头颅的男孩,态度诚恳地向库洛洛深深地鞠了一躬。
“谢谢你。”
“之后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他,不会再让他遇到这样的伤害,就不麻烦你操心了。”
语毕,飞坦便领着希洛回家了。收到了飞坦毕恭毕敬的感谢,库洛洛心中并没有预料中的开心。
这样不负责任的人凭什么提希洛向自己表达感谢?就凭他先遇到希洛?
库洛洛看着离去的两人,男孩形单影只在暮色中显得格外孤寂,他的心中被混乱的思绪浸满,还没有意识到克德家有一场风暴在等待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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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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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七章 第七个零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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