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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序

4月29日,自出发已过了6天

巨船在暴雨中穿行,船上念文如血发红出芒。风暴在肆虐侵袭,暴雨吞噬声音,船上的一切如死般的寂静。

船一共有三层,最上层是船长室 ,第二层用来供船员休息,最下层来用存放货物。

夜晚悄然已至,除了洛奇,掌舵的舵手和维持着船支正常运行的少数几人外大家都以进入了深深的沉眠。

整理完货物后,洛奇正做最后的检查。他一边观察着甲板上的念文,一边忍不住走神。大海漆黑如墨,总会让人联想里面会不会藏匿什么,这个念头总会不时的钻进他的脑中。他甩甩头,希望能够不去胡思乱想,但是不安像挥之不去的阴云一般将他牢牢笼罩。于是他干脆翻看最近几日的行程。

时间:4月23号晚

天气:晴

事件:克里希突然命令船员紧急集合,理由不明。

事务:按要求紧急起动隐匿念阵。观测员预测未来一周天气皆为晴天,无风暴发生。

时间 : 4月24号

天气:晴

事件:行进路线正常,念阵运行正常,船上货物正常。克里希心情愉悦,原因不明。因时间匆促,森里没有找麻烦。船员相处无异处。

事务:行经路线,货物,念阵正常。

时间:4月25日

天气:晴

事件:几名船员发生口角。自己与森里发生矛盾。

事务:行进路线正常,货物正常,念阵发生轻微磨损,原因未知,已修复。

时间:4月26日

天气:晴

事件:向克里希汇报念阵异常情况,未获应答。几名船员矛盾加剧发生发生打斗,其他人发生小范围争吵。

事务:行进路线正常,货物正常,念阵磨损加剧,原因不明,已修复。

4月27日

天气:晴

事件:克里希将发生争斗的几名船员扔进了海里,船上争吵平息。

事务:行进路线正常,货物正常,念阵磨损加剧,原因不明,已修复。

4月28日

天气:晴

事件:船上气氛压抑,多人情绪紧绷,无争吵争斗产生。

事务:行进路线正常,货物正常,念阵磨损严重加剧,原因未知,已修复。

4月29日

天气:暴风雨

事件:森里挑衅,几名船员受牵连,货物部分受损,引起船员矛盾。

事务:行进路线正常,货物部分受损,念阵大范围磨损,原因未知,已修复。

回忆完成,思绪回拢,诺奇背后一片冰凉,手抚过后颈全是冷汗。自己这么多天以来检查验阵,发现磨损后竟然没有向船长汇报。每次当自己想要向别人说起自己的怪异之处后,好像有什么东西故意让自己忘记了一样。

回神之后,他才发现此刻天已经蒙蒙亮了。虽然在乌云的遮盖下仍然昏沉沉的。自己整理思路,竟然用了这么长时间吗?再过不久,船员们都该起来了。

洛奇一时坐立不安,在船上无的地沿着念阵铭刻的地方来回走动。再三检查发现没有异常之后才稍微松了一口气。想到待会儿得把这件事情给船长说说才是。

正当他稍微缓神之际,一只枯瘦的手突然拍了拍他的肩膀,洛奇不禁浑身一颤。

身后的人见状好笑道:“想什么事儿呢,这么入神?”

他转过身,发现原来是老船员巴伦,微微叹了口气。对于巴伦的询问,他沉思一会儿,眼神四处乱飘,嘴唇几度开合最终还是低声道:

“没什么…不…我是说…你最近有没有发现船上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怎么突然这么问,你是有什么发现吗?”巴伦灰褐色的眼珠紧紧盯着诺奇蓝色的眼睛。

听到他的回话,诺奇收回乱飘的目光,刚一侧头,就对上八轮巴伦的锐利视线。巴伦眼中自己神态仓惶满头大汗,洛奇不由的收回了想要说的话,只是干巴巴的道:

“你不觉得这鬼天气怪渗人的吗?总感觉要发生什么事儿一样。”

“别想太多,你把你自己的工作做好就行,有船长在你怕什么?别自己吓自己。”巴伦拍了拍洛奇的肩膀,挤出一个并不常见略显僵硬和怪异的笑容,宽慰他道。

“你还是太闲了,要是忙起来,你还有时间在这儿东想西想吗?”

“你说的也有些道理,或许……是我想多了吧。”

“正好!”巴伦突然一拍脑袋:“船长室附近有些地板脏了,我正好要找人去擦呢,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免得你成天在这胡思乱想。”

擦地板,还是船长是附近的,洛奇心中有些奇怪和郁闷。现在正下着暴雨呢,谁在这个时间点而且是下雨天去擦地板啊。而且等下船员就都要起来了,来来往往的,一下子不就又踩脏了吗?不过他又转念一想,也许是为了不让船长出来的时候借由这个发脾气吧,而且自己也有事情和他汇报,于是还是拿上了毛巾和水桶。

船长是门口的甲板湿漉漉的,可能是因为船员的来回奔走早已脏污不堪,仔细一看好像还有条状黑乎乎的被拖动的污迹。

正当正当他仔细查看准备清理的时候,突然肩膀上一阵冰凉。因为之前被巴伦吓过一次,他没什么大的反应,只是转头去看。这一看他顿时僵住了身子。

一条墨绿色的触手,正攀附在他的肩膀上,没有一会儿,恶心的粘液便浸透了他半身的衣服传来一阵恶臭。

”啊!!!“洛奇大叫一声,他一把扯下触手,转身就跑。

是帝王章!帝王章!哦,真见鬼的,这东西不是只生活在深海吗?他拼命的奔跑,心脏在胸腔激烈的撞动,几乎就要跳出。可就当他即将踏入念阵的范围,脚腕上一阵巨力,整个人就被扯了回去倒掉起来。情急之下,洛奇一只手死死的抓住船长室的门把手防止被拖走,另一只手疯狂的敲击门板。

“救救我船长!船长!救救我!出事儿了,船上有……唔唔唔”

一阵巨大的嘶拉声传来

触手缠上了诺奇的脑袋,一圈又一圈。他的腿乱蹬几下后,咔嚓——一声清脆的响声,顿时没有了动静。恶臭的粘液顺着门缓缓低下,一阵窸窸窣窣,触手缓缓爬动,船长室的门口重新变得空旷起来。

——————

克里希刚出密室就听到洛奇那个蠢货在砸门,他的眉头刚一皱,门后的声音便戛然而止周围陷入一阵诡异的安静当中。

“洛奇…?”

克里希一只手缓缓抽出佩剑,侧身小心地靠近声音传来的地方,周身的气息波动逐渐减少最终完全消失。

无人应答,随着他的靠近,微微的腥臭味透过门的缝隙在空气里弥漫。

“吱呀——”克里希用铁钩义肢灵活的将门轻轻打开一条细缝,浓重的海腥味铺面而来。门外空无一物,静等片刻后,他走了出室外。

门外的世界看不到一个人的踪影。在向前探寻了一段时间后,仍是如此。

就在他满心疑虑之际,突然瞥见在建筑遮挡的角落有莹莹的绿光闪烁。他慢慢的靠近,惊愕的看到从建筑上竟然张出了一段墨绿的触手,而它此时正紧紧缠绕这一具像是风干了多年的尸体。

不,不对,他活着,只是全身的血肉都被那钻入皮肤的细小肢触吸食殆尽,只剩皮肤松松垮垮的搭在骨架上。而那触手也并不是从建筑上长出来的,而是拟态成了和墙面一样的颜色。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一种熟悉的感觉忽闪而过。克里希正绞尽脑汁的回忆,一道闪电忽然划破了雨幕,随后灵光和惊雷一同在心头炸响,克里希的脑海里浮现了,只出现在航海传说中的名字。

怎么可能?深海中的生物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它会毁了这艘船。不行,我不能死在这儿。我的钱,我的宝物,我还没有把他们安全的转移。

墨绿色…幼崽只是幼崽,对,只是幼崽,我还有救,我还有救……我还有救!

克里希像是想到了什么,转身跑向了来时的地方。

在哪里?到底在哪里?冷汗浸湿了他的衣服,翻找的手都开始颤抖,找到了!克里希松了一口气。他翻出一个木制的盒子,把它紧紧地攥在手中。

咔嚓触手骚动起来,船体逐渐出现了裂纹,浪潮还在继续,击打的船身,原来克里希不重视的风暴正在一寸寸蚕食着船的生命。

感觉到船的异常,克里希的心脏剧烈的跳动,他慌忙地离开屋内,把目标锁定在颜色最深的触手上。

在绝的状态下,克里希隐匿起了气息,但是同时他的身体也随之失去了保护,他小心翼翼的避开四处探寻的触手,几次差点与死神擦肩而过,终于他来到了巨大的触手下。

“呜呜呜!”有人看见了克里希竭力的发出声音。

克里斯的手握上佩剑,警惕起来。

“唔唔唔唔唔唔!”

“巴伦?”,克里希惊异的对上一张几乎快要与触手融为一体的脸。

“你竟然还活着?”

巴伦正处在极度的痛苦中,丧失了言语的能力,见克里希注意到了自己,他拼命的眨动眼睛。

请杀了我,他看到巴伦的眼中流露出这般的请求,巴伦其实已经快要神志不清了,触肢从他的皮肤钻入,血和肉伴随着其的吮吸,寸寸的从皮从骨上剥离。好疼—好疼—他的身体因此颤栗,思想因此停摆,只余求救的本能。

暴风雨持续的下着,不断的砸落在两人的身上。

“呵呵呵呵呵…”,克里希捂着脸突然笑了起来,无端地透露出几分癫狂。

他突然停了下来,猛地弯腰靠近,声音嘶哑,“感谢你的老伙计,你可真是帮了大忙了!”他瞪大眼珠,神情兴奋 咧开嘴角,无比小心的打开了木盒。

“我正愁没有**。”

随着盒子的开启,浓郁的香味弥散出,触手的动作都有一瞬的减缓。巴伦的痛苦也因此而得到减轻,神志开始慢慢回归。

因为疼痛而模糊的世界开始变得清晰起来,在暴雨中,他看见了克里希有些扭曲的脸。

他的目光下移,当触及到盒内的物品时,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呜呜呜呜呜!”他开始剧烈的挣扎,有些触手内的导管被拉入体外,发出令人牙酸的皮肉绽开声

克里希一步一步地朝他走去。

“呜呜呜!!!”他更加剧烈的动作,不顾身体被扯得鲜血淋漓,粉红的皮肉暴露在空气中。

噗,克里希挖开巴伦的伤口处,血沫喷溅在他的脸上。他不甚在意的擦去,一股脑的把河内的蛙卵和蓝皇草的幼芽,塞到他的皮肉下。

啊—巴伦发出凄厉的惨叫,蛙卵一进入**就开始迅速的孵化,一个个的脑袋钻出白色的外壳,张开了圆形的口器,露出细密的尖牙,腐蚀性的液体,从口器中喷出。

滋-滋-肉变得酥软,黑色的身体在里面欢快的游动。

啊啊啊啊啊!!!!

克里希后退几步,看着巴伦逐渐成为饵食温床。

“你可别怪我,反正你也活不了了,不如死的有价值点。”

一个个的小包在巴伦的皮肤上鼓起,随后又被触手吸食干净。

渐渐地,触手不再动弹。

克里希舒缓了脸色,四肢有些脱力地跌在甲板上,微微喘息着。

暴雨冲刷着船上的污渍,似乎一切都归于平静,只有波浪在乐此不疲地颠簸着船只,海风呜呜的拉长了声音在嘶鸣

闪电忽然划破天幕,甲板上一瞬亮如白昼,照亮了克里希如见了鬼般惨白无比的脸。

粗壮的触手一瞬被抽干了水分变成干瘪的枯藤。几具尸体,因脆弱不堪触手的断裂掉进海中,激起几朵浪花,不知被冲向何处。

哗啦—哗啦,大雨肆虐,若是还有旁人在此,会看见克里希盯着空无一物的天空,表情狰狞,在他用凝所见的世界中,船已经消失了,在毫无所觉之时,浓稠黏黏腻的雾紧紧将他圈禁

无数的细线从雾中伸出,钻进了他的每一个毛孔。

好饿…好饿……

它如此说。

克里希能感觉到自己的念在飞快的流失

在巨大的威压下,他甚至无法移动分毫,更别提反抗。

红色的光粒在雾里起起伏伏在黑暗中窥伺。

克里希死了,身体化为了粉末,同这艘船上所有的生物一起。

雾里红光更甚,张张合合,像是肉食动物餍足眯起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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