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男人甩掉了刀尖上的鲜血,温热的血星溅到了你的脸上。他狭长的暗金色眼睛里露出了嘲讽的神色,你则是看那几盘熟悉的游戏出神。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玩的那些小把戏吗?”男人沙哑而低沉的声音让你有些眩晕。
不再冰冷的刀尖吻上你的脖颈,被束缚的双手已经开始有些麻木。你认命一般地闭上了眼睛。
一切都是从一场葬礼开始的。
那天阴沉、寒冷,雨水化作细线敲打泥土,风呼啸着吹来彻骨的寒意,掀起人们脸上的黑纱。你的心像被头顶的乌云卷走,迷路在灰蒙蒙的漩涡中。你看着人们悲伤的表情,感觉自己从灵魂深处开始一点一点变冷。
你最好的朋友死了。
从小你生存的环境就不太好,因为有她在才能像现在这样坚强快乐地活下来。她总能让你重新相信生活的美好,你们几乎是相依为命,快乐和痛苦都能一同分享。很多时候你都觉得,只要有她在,你就是幸福的。
但是她却不那么幸福。
有一天,她向你坦白了一直羞于启齿的秘密。她一直觉得自己需要一个“主人”,来指挥她的行为。你虽然震惊,但很快就接受了这样的她。你努力研究了很多这方面的知识,也稍微地尝试了一下和她以这种方式相处,但你似乎对这方面不太拿手。你太爱她了,不忍心不尊重她的意志。而她也在之后委婉地向你表达了她的意愿——她觉得你没有必要为了她而改变,你们之间的关系只要维持之前那样就好,这就是你能给她的最好的礼物。
你有些手足无措,但还是在一旁默默地支持、守护着她,在她一点点在那个圈子的周围试探的时候,确保没有人能真正伤到她。
有一天她忽然对你说,她找到了她的宿命之人。你对此将信将疑,但是为了不让她难过,并没有表现出来。现在想来,你那时的决定错得不能再错。即使你会被她厌恶,也应该极力阻止她去到那个人身边,你觉得好像是自己亲手把她推到了死神的手里。
她的死亡毫无体面可言。媒体大肆报道,说妙龄少女死于冰恋,很多网络上的人都觉得是她自作自受,更有人对字母圈发表各类高谈阔论,看到这些,你几乎无法抑制住内心熊熊燃烧的怒火。
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们根本不了解你最爱的朋友。
你心底黑色的怒意冰冷地燃烧着,你决定要为她复仇。
警方没有给凶手定罪,她的死亡被判定为意外事故,凶手逃逸后他们甚至没有努力去抓捕。你决心要拿到确凿的证据,把那个人捉拿归案,因为你相信他是一个惯犯,他一定还会下手的,而你要做的,就是去接近他。
你从她的手机里找到了那个人的联系方式,查过一圈他们的聊天记录后,锁定了他们常约见的地点。你开始埋伏在那附近踩点,终于有一天看到了那个人。
藏蓝色的头发、暗金色的眼睛、眼神阴鸷而锋利,完全就是她描述的样子。
那个人就是你的猎物。
你通过圈内软件找到了他的账号,装作偶然的样子联系上了他。你们约定在这个地方第一次见面。你给自己设计了一个背景故事:你对前几任的主人都不满意,所以才找到了他试试运气,他是你新的“主人”。
见到他的一瞬间,你几乎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翻滚的仇恨,但很快就强迫自己平复了心情,扮演好你的角色。你的手包里藏着迷你摄像头,那是你获取证物的关键武器,你告诉自己,一定要沉住气。
他看到你似乎有些意外,但并没有多说,只是眼神和举止间或多或少流露出了嘲讽的笑意。你想,她也许就是看上了他这一点?如果只是这样的话,明明你也可以做到。
他把你带到了一个有些阴暗的房间,房间里随处散落了一些奇奇怪怪的刑具。除此以外,让你惊讶的是,还有一些普通的漫画、杂志和游戏机。你看着那些有关幼女和凌虐的绘本,眼神里不由得多了几分轻蔑——这个人就是在这里将她杀害的吗?
“还愣着干什么?”你突然听到了他的冷笑声。他说话不多,一路上都很沉默,这时你才发现原来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令人心生寒意。
忽然,他发出了一声不屑的嗤笑:“你不是圈里人吧?”
他看你的那种眼神,让你不由得感到一阵冰冷的怒意,但还是回答说你只是有点怕生。
“把衣服脱掉。”他命令道。
“什么?”你愣了一下。
“不然你是来干什么的?”他有些不耐烦地说。
你从小生活的环境很糟糕,再加上营养不良,体型比一般人更瘦弱,而且……你有些犹豫地对上了那双暗金色的眼睛,想起了她琥珀一样透明又充满暖意的笑眼,坚定而缓慢地褪下了自己身上的衣物,笔直地站立在他面前。
他看到你的身体时也微微愣了一下,随即眯起了眼睛:“这些是怎么弄的?”
你身上的疤痕盘综错节,怎么也不像是正常人身上会出现的东西。你微微垂下眼帘,安静地说:“这是我自己的事。”
“呵……”他走近了你身旁,眼中第一次出现了除了嘲讽以外的神色。那种神情你看不太明白,他像是在回忆什么一样,但你其实并不在意,你内心深处对这个人只有冰冷的杀意,并不在乎他的感受。他微凉的手指顺着你身上的伤疤游走,疏离而又温情地低语道,“看来那个人不怎么懂得节制。”
出乎你意料的是,那之后他就再没对你有什么动作,而是百无聊赖地拿起了手边的游戏机开始打起了游戏。你本已做好了心理准备,这突如其来的状况让你庆幸之余又有些疑惑。他头也没回地让你穿好衣服,示意了一下旁边的手柄,你将信将疑地走过去,把手柄拿了起来。
你有些恍惚地和自己的仇人打了一晚上的游戏。而最让你震惊的是,你竟然打得很开心。在某些瞬间你只想着怎么赢,沉浸在竞技的快乐中,甚至忘记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回过神来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你心里不由得泛起了苦涩的懊悔。
“嗯?你要走了吗?”那个男人似乎还正在兴头上,“啧,赢了就跑的人最可恶了,别以为你能躲得过。”他说着,但也放下了手里的机子,打算送你出门。
走之前,你用充满了疑惑的表情看向了这个长相秀丽的男人。
“怎么?”那个人眼里再次泛起了嘲讽的神色,露出的邪恶而阴鸷的笑容,“你玩得不过瘾?想试试更刺激的?本来想放你一马的……你还不感恩戴德地赶紧滚蛋?”
你撞上了门,迅速离开了那个恐怖的房间。
总有一天他会得到制裁的……不过不是今天。
那只藏在他房间里的迷你摄像头会带给你一切需要的证据。
回家之后,你打开了电脑,运行了监控设备的传输信号。刚才的那个房间立刻就出现在了你的电脑屏幕上。那个男人的家里比起你离开的时候又多了两个人,一个金发碧眼的娃娃脸,还有一个穿着运动衫、没有眉毛的男人,他们三个正坐在电视前打你们刚才打过的那个游戏。
“唉,飞坦,你今天心情不错啊,居然喊我们来打游戏。遇到什么好事了?”娃娃脸语气轻松地问道。
是你的错觉吗?这个金发碧眼的娃娃脸好像在一瞬间眼神和你的镜头对上了。
“关你屁事。”被称作飞坦的男人用你熟悉的连招一口气解决掉了娃娃脸操作的角色,然后咂舌道,“太弱了。”
“阿飞今天可是势如破竹。”运动衫说着操作着他的角色攻了上去,“这都几连胜了?喂,我说,肯定跟女人有关系。说起来你之前那个呢?那个还挺可爱的,跑哪儿去了?”
“死了。”飞坦冷冷地说。
“唉?好可惜……”那个娃娃脸的人评价道。
你手里发出了“咔嚓”一声,原来是鼠标被你捏坏了。
接下来的几天,你的工作就是监控飞坦的生活。你发现此人昼伏夜出,有的时候会一连出去很多天,有的时候又只是窝在家里不停地打游戏,半个月过去了,你一无所获。
这期间飞坦偶尔会给你发信息,喊你过去打游戏。你秉着检查设备的心情去了。其间还有几次遇到了那个娃娃脸和运动衫,他们看看你又看看飞坦,开始不停地起哄——他们把你当成飞坦新的女朋友了。当然最后都被你在游戏里打得落花流水。
而那个沉默寡言的男人却没有否认你们是男女朋友这一点,这让你心里不由得有些焦躁,但是又不得不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
他看起来似乎只是一个普通的人,他真的是杀人凶手吗?你内心忍不住冒出了这样的疑惑。
会不会是你弄错了?
可能他只是比一般人冷淡,所以在朋友问起的时候,也只是用“死了”这样的字眼来回复,人并非真是他杀的。
你心里想着,无论如何这都是最后一次了,如果还没有其他证据表明是他杀害了你的朋友,那么他再叫你过去,你就不会去了。
就让这件事情这么过去吧。你会再去调查其他和她有过接触的人,也不能排除是有人故意伪造成虐恋凶杀现场的可能性。
这时你的手机响了。
你打开一看,是飞坦发来的信息。
「来我家吗?现在。」
你的心脏开始砰砰跳动起来。
要去吗?
无论如何,这都是最后一次了……
你到了飞坦家门口,发现门居然没有锁上,而是虚掩着的。你推门进去,屋里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清楚。忽然,你的后颈一疼,昏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你发现自己的双手双脚被绑得结结实实,嘴也被堵上了。你被扔在了熟悉的沙发上,你曾经在那个地方打了无数个小时的游戏,而现在,沙发粗糙的布料磨得你裸露的皮肤生疼。
你抬头,看到了飞坦,你的眼里出现了疑惑。
“怎么?”他嗤笑了一声,“你一开始找到我,不就是为了玩这个吗?”
你发现他手里拿着一个迷你摄像头。
似乎是看到了你眼中一闪而过的惊慌失措,他不住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
“很多人都以为刑讯是通过痛苦让人自白,但这只是其中的一种形式。真正的刑讯是击溃一个人的意志,痛苦也可以变成快乐,快乐也可以变成痛苦……”他的声音里多了一丝嘲讽,“是她自己求我杀死她的。”
你的瞳孔猛地紧缩了起来,你突然疯狂地挣扎,死死地盯着面前的这个人,你再次看向飞坦的眼神里,充满了仇恨。
飞坦满意地勾起嘴角。“终于不再演戏了?你的演技真的很糟。需要我教你怎么说谎才能令人信服吗?”他的手指再次抚上了你身上的疤痕,“我和这个人不一样,我更有耐心。”
也许是你的错觉,但是你忽然觉得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似乎心情很糟糕。
当然,你痛快地想到,他越糟心,你越开心。
几个小时之后,你神志模糊地想道,飞坦说的都是真的,快乐真的可以变成痛苦,而痛苦,也可以变成快乐……
对不起……
你想起了她温暖的笑容,她冰冷的尸体。这次胜负,似乎是以你的败北告终。
“呜哇,飞坦,我是非战斗人员!”几天后因为联系不上飞坦所以直接冲到他家找人的侠客一进门就遭到了狂风暴雨般的攻击,“团员禁止内斗!禁止内斗!啊啊,杀人啦!”
“飞坦最近暴躁得有点不正常啊……”就连芬克斯都察觉到了飞坦身上的低气压,他一伸手就把险些被轰死的侠客拎开了,“……到底出了什么事?”
“而且为什么总是针对我啊……”侠客哭丧着脸说,“我不过是问他哪里买的摄像头嘛……”
你不知道的是,单就这一场胜负而言,并不存在所谓的赢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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