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影山茂夫大脑宕机中。
少女花咲爱丽丝扬起稚嫩的脸庞,继续发出青涩的声音:“我觉得好困惑啊,为什么非要按照规则生活呢?”
小酒窝觉得眼前人奇怪至极,生魂年龄应该是成年人了怎么还会有那种青春期特有自以为是与众不同的可怕气质。
“哈——”他夸张地应声,随后又拉长声调叹气,“本大爷可是为了你才这么说的,你这是少男少女青春期特有的误会。以为自己的想法很特别很出众和大众格格不入都是错觉,不过还是别抱太大的期待,毕竟不期待才不会受伤。”
“好讨厌。”花咲爱丽丝说。
小酒窝从火焰中摊开两只小手道:“别那么情绪化嘛。本大爷是好心才告诉你,这个社会本就存在自出生起便无法反抗的规则和社会结构。”
她依旧说:“讨厌你。”
橙黄制服少女在铁轨旁踹了路面一脚,小石子四溅到恶灵面前。
恶灵有点生气,忍住瞄了一眼影山茂夫后说:“听不进去也无所谓啦。”
“把别人的感受当作矫情与可耻,好像世界上只有最顶端最特别的人才配感受世界一样。就是因为这个世界上全部都是你这种人,所以每个人都无法开口述说自己,一开口就是嘲笑自己和别人的感情。”
花咲爱丽丝一边说一边在原地使劲跺脚发泄,仍然觉得很生气。
少女清秀的五官拧着,脸皱成了丑丑的一团。
小酒窝:“……”只是发善心提醒而已耶。
影山茂夫也不知道说什么,只是提示道:“小酒窝,爱丽丝被你气跑了欸。”
她跺完脚一转身就穿过铁轨跑掉了,周围的场景也随着幻境主人的离开逐渐消散。
明亮却虚无的白光弥漫。
不太想承认是自己责任的小酒窝找补:“她好像完全沉迷于幻境里,心智也跟着变幼稚了。”
“总之要把爱丽丝找到啦。”影山茂夫指出行动重点所在。
黑线好像实体化在恶灵的脸上。
他估计:“是……回家了吧?”按未来的发展来看花咲爱丽丝并没有出走到东京。
难道真的说得很过分?不过他何错之有呢。
空气有些冰冷。
安静的氛围里遥遥传来少女滴答滴答的眼泪掉在地上的声音。
小酒窝与影山茂夫对视一眼,互相间面色有些窘态和为难。
“我想小酒窝得去给爱丽丝道歉吧,她好像哭了。”影山茂夫再次指出行动方向。
“哭真的是利器啊——”恶灵望天抠鼻再把鼻屎弹走。
影山茂夫顿了顿说:“让女孩子哭泣的男人不会受到欢迎的。”
小酒窝不在意地回应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影山茂夫听恶灵嘟囔着什么“主仆关系”,他讶异:“你在说什么……”
“什么什么跟什么?空中热烈燃烧的绿色火焰悠悠地朝着哭声飘远。
天色乍明后又乍暗,暗沉的深蓝色罩在幻境中人的头顶。
路边的房屋灯光透过窗户和门缝漏出来,恶灵找到一个窗缝里钻了进去。
趴在卧室哭泣的少女又更小了一点,她的眼中反光——翻盖手机的屏幕光。
此时的花咲爱丽丝因为狗血小说而哭泣。
小酒窝凑近仔细观赏。
因为男女主角都不爱跟对方说事情,所以分别误会了对方,互相以为自己遭到了辜负。小女孩花咲爱丽丝同小说中人一齐声泪俱下。
活了很多年的恶灵:“……”
他不可置信:“你就是在哭这个?”
花咲爱丽丝反问:“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值得心碎?”
小酒窝想评价她:一个庸俗、头脑空虚,沉迷于情绪,逃避面对现实的家伙。
最终他什么都没有说,默默地从窗缝又钻了出去。
影山茂夫站在屋外抬头张望,“爱丽丝不伤心了吧?”
小酒窝沉着地说:“茂夫,你小瞧了她。”
一个面对恶灵的吞噬威胁都能泰然自若地假装不动弹不说话的家伙。
狗血小说带给了她久违酸涩动人的伤心。
心脏好似在用力地跳动。
花咲爱丽丝大字状放松地躺在床上,回想这个时候的自己。
愚蠢。
迷恋电视剧和漫画小说,观看作者捏造的虚假爱情关系,生活可以说是围绕着它们。
与那些创作相反,世界不需要小女孩的她拯救,也没有爱人需要她飞奔相见。
每天在干什么呢,什么也没干,没意思。
放在枕头旁的翻盖手机忽然震动,打开看到邮箱收到一条奇怪的邮件。
花咲爱丽丝点开后又删除,抱住枕头埋脸。
她青春期了解那方面的相关知识是陌生人发送的照片和漫画小说里几段式的描写,以及拷贝父母租赁或购买的影片。
她与朋友就这样长大。
中学老师的父亲走进房间,拿走了她的手机。花咲爱丽丝听到父母在隔壁房间的争吵。半响,客厅的电视声响起,还有妈妈在房间里低低的啜泣声。
她恍然发现这只是记忆,删除照片没有任何作用。记忆里是那封奇怪的邮件被父亲检查手机时发现了。
她想:可是那封邮件确实解惑了自己的好奇。
花咲爱丽丝的时间缓慢倒序,她越是回到年少,越发现当时自己的烦恼不值一提。
也许从来都不值一提,就像恶灵说的那样,她太过自以为是。
她站在终点观看自己命运的轨迹,只能看到一条波澜不惊、毫无价值的道路。
没意思。
屋外,影山茂夫忖量一阵,又问恶灵的意见:“小酒窝认为爱丽丝想回到身体里吗?听她的哭声感觉好像离目标越来越遥远了。”
小酒窝夸张表情,一脸不敢相信。“难道是本大爷的错?”
少年说:“如果能和爱丽丝好好聊聊——不,如果能更理解关于她幻境展开的含义就好了。”
“别多想,她就是想要显示自己是个多面的人,引起观者的同情……给自己的懦弱找借口。”恶灵上扬起嘴角,露出嘲讽的嘴脸。
“爱丽丝真的懦弱吗,她连死都不怕。”影山茂夫不理解。
恶灵飞到他的肩头,焰状灵体伸出小手老成地拍拍。
小酒窝说:“一个不明白死亡意义的人,她的不怕死太轻薄了,没有力量。”
相处中,影山茂夫敏锐地察觉到一些微妙情绪:“小酒窝不喜欢她吗?”
“她说讨厌本大爷欸!”小酒窝耸肩,轻易地把责任推给花咲爱丽丝。
恶灵自问自己有喜欢这种情感么,没有,对茂夫的讨好是想要利用他,在灵幻新隆的事务所帮忙是找乐子……他的内心渴求着一些东西,想要成为“神”,想要力量,想被人重视自己存在的价值。
灵存在的基本法则就是执念和念想。
没有念想存在,活人也不过一个没有灵魂的死尸。
“真没意思。”花咲爱丽丝的声音响起。
光线突然裂开一条缝。
建筑哗啦啦地碎裂。
一切如一场大雨般坠落。
影山茂夫用超能力支起一把力量的保护“雨伞”,他听到声音四面八方的响起。
“没意思。”她还在说。
小酒窝飘在影山茂夫的保护范围里,捂住脸感叹:“简直莫名其妙,这情绪也太不稳定了。”
建立幻境的基础意识正在迅速坍塌。
影山茂夫突然喊道:“可妈妈会伤心。”
幻境的崩塌刹那停止,又迅疾加速崩坏。花咲爱丽丝更想死了。
她可以清楚地表达对父亲的感情,可无法轻易描述和母亲的关系。母亲与女儿之间的感情是共情、嫉妒、互相怨恨与爱——母亲假装女儿的痛苦不存在正如她不敢直视母亲的痛苦。
吱呀——
房间门再次被推开,父亲对她说:“你怎么不去安慰一下你妈妈呢?”
花咲爱丽丝不知所措地起床,怯怯地进入父母没有开灯的卧室,被黑暗淹没的妈妈靠在床头落泪。
她想说点什么,但也不知道能说什么。记忆里妈妈的眼泪掉在手心,滚烫如灼伤。
妈妈说:“我们总是因为你吵架。”
影山茂夫收回支撑的力量,“崩坏停止了……”
小酒窝无奈:“后悔吱一声,本大爷不理解你为什么总是自找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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