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得愈发急了,天地变得白茫茫,一道闪电透过云层闪灭,耳边忽然爆震。这不是一般的雨,是台风。暴雨把一切都搅乱了,风裹挟着雨点凶猛地闯入了潇潇雨季。
阮雨铃湿身站在雨中,看着这个狼狈的男孩,铃声逐渐远去,再也听不见了。
她认出来了这个人,想认不出来都难。
男孩名叫楚子航,仕兰高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她从那么多的女孩口中听过他的名字,就连柳淼淼在他那里都屡屡碰壁,他是妥妥的一朵难以企及的高岭之花。
可现在的他,和那些高贵的名词一点都不沾边。他的浑身都被雨打湿了,像是冒着大雨从遥远的地方长途跋涉过来的。那张平时总是拒人千里之外的脸上,饱含着痛苦。
是的,就是痛苦。
阮雨铃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只是觉得他变得那么脆弱,被风轻轻一刮就要倒下了。
“要进来坐坐么?”她开口问。
楚子航静静地站在雨幕里,雨水迷了眼睛,但他知道自己不认识这个女孩。回想起高架桥上的情景,他浑身的血液都变冷了。
他清楚地知道那是普通人未曾踏足的领域,说出去会被人当作疯子,或许只有面前的女孩可以真正理解他。他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但她真的让时间停止了。
他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说:“好。”
阮雨铃领着他进了家门,她一直是独居生活,衣柜里没有适合他的衣服。她想起家政阿姨有个小儿子和他的年纪差不多大,便去到保姆间,擅自拿走一套白衬衫黑裤子。
“给你,空的房间都可以换。”她把衣服轻轻放在沙发上,“淋浴间随便用。”
“你家里没人么?”楚子航说。
他才意识到自己的不妥当,天色渐晚,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良好的教养让他变得束手束脚,就连脚步都下意识地放轻了。
“嗯,爸爸妈妈在国外工作很忙,很多年见不上。平时有阿姨帮忙做饭打扫,除此之外就剩我一个人。要刮台风啦,正好学校放小长假,我就让她回去照顾自己家啦……”女孩说起话来滔滔不绝,像是孤独惯了的人。
至少他还有妈妈,每晚都为她热牛奶。楚子航的眼神再看她时,不自觉地软了。
“你快去吧,别客气啦。”阮雨铃说,“等你回来,我们……聊聊。”
她相信他也一定看见了,还有他那双谜一般转瞬即逝的黄金瞳。
楚子航点点头,拿起衣物转身进了客房。
阮雨铃也走进自己的房间,脱下被雨水浸湿的衣服丢进卫生间的脏衣篓,沐浴过后,换了一套轻便的小熊睡衣。
她爬上床,抱着膝盖仰望窗外,雨点急切地打在玻璃上,流下一道道泪痕。
她忽然看见窗沿摆着一本摊开的诗集,忘了是什么时候拿上床的。
“And you,my father,
there on the sad height,
Curse,bless,me now with your fierce tears,I pary.
Do not go gentle into that good night.
Rage,rage against the dying of the light.
父亲啊,就在这极为悲痛的时刻。
用您的热泪诅咒我吧,祝福我吧。
不要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
怒吼,怒吼,即使生命之火即将熄灭。”
楚子航拿毛巾擦干头发,那套原属于小胖墩儿的衣服穿在他身上略微大了,并不合身。他乖巧地像个孩子,在沙发上正襟危坐。
“久等啦。”女孩披着头发从里间出来。
她有着一头雨濡之鸦般亮丽的黑发,好像犬夜叉里守护四魂之玉的巫女桔梗。
“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神么?”待她在身边坐下,他直奔正题。
“我不知道……”谈论这种话题,阮雨铃有些不安,“可是刚才你也看见了,那是科学没办法解释的事情,对吧?”
“嗯。”楚子航神色凝重,“我本来以为今天经历的事已经够多了……”
“你经历了什么?”
“抱歉,我还不能说。”
她点点头以示理解,心想那大概与他的黄金瞳有关,对初次认识的人保持警惕也是应该的,只不过她还是有些在意,究竟是什么,让他露出那样心碎的眼神。
“不是针对你。”他似乎从她的表情里看出了什么,“而是……这个世界藏着秘密。”
这个世界藏着秘密。楚子航不信神,什么神都不信,可是世界由不得他不信。
他紧接着事无巨细地询问她,之前是否有过暂停时间的事例,又问旁敲侧击地问她是否梦见过额间裂开金色瞳孔的年轻人、石刻的祭坛、黑色的羽翼、束缚在铜柱上的女人……
阮雨铃越听越心惊,殊不知他用词已经很委婉了,他并不是做梦看见的,而是清晰地刻在脑海中,仿佛真的发生在眼前过。
楚子航见她越来越沉默,秉着放松气氛的宗旨,问起她打算如何解决晚饭。
“啊,我自己会煮方便面。”她说。
“你整个假期三餐就吃方便面?”
“对呀。”女孩安静地看着他,好像这是司空见惯的事情,压根不觉得奇怪。
楚子航被那双单纯的眼睛击败了,他总从她身上看见他自己。他也是从只会哇哇大哭的孩子过来的,当年父母离婚,失去家人的陪伴对他来说就像世界末日。
女孩子要成长,应该会更艰难吧。
他捋起袖子说:“我给你做饭。”
阮雨铃从他背后冒出脑袋,看他用冰箱里简单的食材做了一碗番茄鸡蛋面。
楚子航把碗推给她,看她吸溜吸溜地吃着面,边吃边夸他做饭真好吃。
“你不吃么?”阮雨铃问。
他摇摇头:“我回家吃。”
“对了,原来你家也在锦绣苑么?”
“不,我家在孔雀邸。”
“那你怎么……”
他冰着一张脸说:“我走错了。”
她想笑,却又想到,是什么样的打击,能让他连轻车熟路的自家小区门都能进错?
从那天起,他们就时常凑在一起研究北欧神话,关系亲密地如同一对亲生的兄妹。
顺带一提,由于他的同情心泛滥,那个小长假期间她的所有三餐都包在了他身上。
明天要考六级惹,今天加更。
关于时间线,我们就当故事发生是在师兄的生日6月1日之前,雨落狂流之暗时他十五,但虚岁十六,也能说得过去。
至于为什么小路总没有免疫时间静止,就当他还没觉醒血脉吧,书中也有描述血脉开启之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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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序幕:不要温和地走进那个雨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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