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哕……这算是……说谎的……惩罚吗?”
这是太宰治从悍马上下来后说的第一句话。
此刻他整个人都是乱糟糟的,犹如被放进滚筒洗衣机里以1400转速脱水的玩偶,呈现出一种混沌又萎靡不振的状态。
“……这就算惩罚啦?”叶星来本来还一脸愧疚地扶着他、拍他的背给他顺气,听到这话她眼睛都瞪圆了,很是诧异地上下扫射了太宰治一番。
期间她的表情在怀疑和震惊间来回变换,待表情最终稳定在震惊上时,连出口的声音都染上了浓浓的不可思议:
“你还是不是mafia啊?”
太宰治:“……”
我是个受不了超高速驾驶的mafia真是对不起啊。
“哕,呃,我……”太宰治很想纠正一下叶星来对mafia的错误认知,但嘴一张就是无法控制的干呕。
头还好晕……连思考的速度都慢了……简直像被绑在高速运转中的螺旋桨上……这样还不算惩罚吗?
……所以真正的惩罚难道是分手?
这个念头像一盆冰水,狠狠地泼在昏沉的脑袋上,针刺般的疼痛迅速蔓延开来,令他浑身发冷。
他猛地抓住叶星来的手腕,未被绷带遮住的那只眼睛死死盯着她的脸,像被踢了一脚的幼犬一样,露出了湿润的痛苦和无措:
“不可以分手。”
他咬着牙重复了一遍,平日里为了保持威严、特意压得低沉的声音踏着不安的阶梯层层升高,尾音更是尖得要撕破空气——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分手!”
说话间,太宰治的手有意识地抓得更紧。五指牢牢地锁住叶星来的手腕,她有力的脉搏清晰地顺着指腹传递过来,仿佛宣布最终判决前的钟声。
不详的联想使他更加惶然,两人相接的皮肤几乎要被他手心涌出的冷汗黏在一起。
绝对绝对绝对绝对绝对绝对不可以分手——
“……”
叶星来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算什么?只要思想肯滑坡,问题总比办法多?她还没决定好惩罚是什么,这个人竟然就自顾自地认为是分手了。
叶星来心说要和你分手还带你回家干什么?参观家里的装修吗?搞什么啊,以为我家是公共景点什么人都能进吗?
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下过于旺盛的吐槽欲,“有时候,我都弄不清楚我们之中到底是谁思维更跳跃一点。”
随后她轻易挣脱了太宰治的束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拍上他的脸,手指微微用力,将他捏成一只呆愣的河豚。
“我、还、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说!你怎么就擅自给我做决定了?嗯嗯嗯?说话,哦不好意思你现在说不出来。忘记我已经把你介绍给我师兄了吗?换言之你已经见过我家长……诶好像有点奇怪……师兄算家长吗?算了好像也差不多。”
“总之,下一个步骤也可以进行了。结婚申请表的草稿在电脑里,因为我还有很多报告要写,所以说谎的第一个惩罚就是由你来写那张表。对此你有什么意见吗?”
“结、婚?”化身河豚的太宰治含含糊糊地挤出这两个字,语气里充满不可置信,“你和我?”
“难道还能是我和路人甲乙丙丁?”叶星来气笑了。
她的声音像结了层冰:“如果你敢让申请栏里的名字空着就等着被我囚禁吧。我起码有十种方法让你乖乖签上名。”
说完危险发言后她气消了一点,声音又恢复了正常的温度:
“或许你觉得这太早了,事实上这也确实很早,你还没成年,学校不可能给我过的——这一点上他们竟然很有底线。但能否通过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它代表着我的决心,说明我深刻地考虑了这个问题,即,是否要选择你,与你共同分享我未来的人生。”
“答案是肯定的。我要告诉我的亲友们,我选择了你,决定与你共同分享我未来的人生。”
她的语气很平淡,像在和太宰治商量早餐的吐司要抹草莓酱还是菠萝酱。但说出的话却完全不是那么轻的东西,它很重,比port mafia金库里所有的黄金加起来还要重,这是承诺的重量。
“啊……是、是吗……我……你……”
太宰治吐出支离破碎、缺乏理性的句子,近乎深眠中的呢喃。
他并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说些什么,因为他的精神和□□正处于玄妙的半分离状态,灵魂像被戳破的气球一样到处乱窜,根本无暇顾及身体的状况。
太不真实了,现实?梦境?绝对是梦境吧,她竟然原谅了,谎言和谎言互相抵消了!
还有,囚禁……囚禁……!她没有讨厌我!她还爱我!
不断扩张的情绪黑洞被暴涨的喜悦填满,过度的幸福感令他晕乎的头脑更加昏沉。恍惚中世界正不断旋转,一切都是轻飘飘的,连心底翻涌的污泥都变得轻盈起来。
观察到他苍白的脸上正渐渐浮现不太健康的红晕,叶星来忙松开捏他脸的手,安慰性的用指腹轻轻揉搓他被自己捏红的地方,略带歉意地解释道: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很痛吧?但我太生气了,下次不能这样了,至少听我说完话。”
“唔……”太宰治轻轻应了一声,没有对叶星来的问题做出正面回应,反而顺势撒起娇来,“但是,真的好痛啊,拜托了,再多揉一下嘛。
“好好好……等,别靠过来了不好发力……够了够了,你以为自己的脸是面团么!还有停车场里有监控啊!回家啦!回家!”
*
*
吹风筒的嗡鸣声和温热的佛手柑香气中,太宰治和叶星来一人一只吹风筒,窝在沙发上专注地吹着自己的头发。
确切的说,只有叶星来一个人专注地吹头发,太宰治则不断在吹头发的间隙搞出细碎的小动静,企图吸引叶星来的注意力。
因为叶星来在停车场的结婚宣言,他现在还处于持续的亢奋中,洗澡也没能让他更加冷静,反而提升了他的黏糊程度。
在太宰治第七次把还在滴水的发尾蹭进叶星来睡衣里时,反复被打断动作的叶星来终于忍无可忍,抓起沙发上的薄毛毯把他捆成一只粽子,提到另一张沙发上,强制他静坐思过。
“星来星来。”薄毛毯屏障只束缚住了他不到两分钟,很快他又摸过来,继续把半湿的脑袋往叶星来颈窝里蹭。
“星来——星来——看看我嘛——”
他继续叫叶星来的名字,一声比一声柔软,简直像乞食的幼猫,手也不安分地扒拉上叶星来握风筒的手。
然后他就被糊了一脸热风:
“呜哇好热!不要拿风筒吹我的脸——”
“你应得的,现在本法官要判处你禁止坐沙发之刑。”耐心濒临告罄的叶星来很冷酷,接着一把将倚在她身上的太宰治摁到地板上,无视了他地板好冷的乱叫,对准他的脑袋将风筒开到最大。
*
*
鸡飞狗跳地吹完头发,指针已经来到零点。
“有很重要的事要说,所以要做些准备。”叶星来这么说着,将所有门窗锁好,窗帘也拉得严严实实,连一丝光都透不进来。
黑暗严密地笼罩了整个客厅,气氛很有些阴森。
“呲。”
浓得化不开的阴影中,她划亮火柴,点燃了两根香薰蜡烛,摇曳的烛光中,她一贯带着轻松笑意的面容显得异常严肃。
“其实我对你同事说谎了。”她说。
意料之中,太宰治想。
也只有小蛞蝓才会被你编的瞎话忽悠到。他暗自腹诽。
但面上他还是配合地做出了惊讶又难过的表情,并且心机地控制了角度,使得他的神情里难过多于惊讶,还多了几分被欺骗的脆弱,试图唤起叶星来的愧疚。
效果非常好。
太宰治顺利取回了坐沙发的权利,并趁自己被拉起来的机会,迅速抱住了叶星来的腰,假装自己是睡衣的一部分,黏住她不放了。
“你……唉,算了,这样也行吧。”叶星来感觉自己掉入了某种圈套,但太宰治的眼神和表情实在让人无法拒绝,她只能默许了他强行充当自己腰部挂件的事。
“我想想,这个要从哪里说起呢……”她的手一下一下地摸着太宰治的头发,正在思考一段足够优秀的开场白。
太宰治也不催她,他们挨得很近,叶星来的心跳无比清晰,他的头轻轻下滑,贴在她胸口,安静地数她的心跳。
他数到第401下,叶星来终于说话了,她怎么想都没想到更好的,于是只好使用了最直白的那个:
“我不是人类。”
随后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等太宰治的反应。
太宰治连头都懒得抬,只是从鼻子里发出轻轻的一声嗯,兼有“我知道了”,和“就这样?”两重意思。
见状,叶星来忍不住笑了,她捧起太宰治的脸狠狠亲了一口,眼中闪烁着快乐的光,“太好了,果然你根本不会在意这些啊。”
强行堆砌的严肃消融殆尽,最后一重枷锁解开,她的语调变得轻松,话题的方向盘又被她打往不可预知的方向:
“好,那么接下来就是生物补习时间。”
“太宰同学,请认真听讲,这是非常野蛮与荒诞的一课,”
叶星来托起太宰治的下巴,直视他的眼睛,太宰治感觉那里面正有什么东西在燃烧。
“也是充满悲哀与伤感的一课。”
“总体上不是令人愉快的故事。现在我要说了,关于某个种族中的某些人,是如何反抗既定命运的——”
感觉写了挺多但是一看字数:?谁偷走了我的字数!
下章继续生物补习!
其实这章也可以叫:就这样,小太宰的人生彻底落入龙女手里。
星来真的装都不装了,以前是做百分之八十的自己,掉马后直接横扫道德(?)做回自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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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与非人类第二十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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