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豁咳嗽几声,正色道:
“我们将军说,他们大概一月后会到此……”
“我知道。”
江豁一愣,不禁疑问:
“你知道什么?”
白零不去回答,而是指了指茶馆。
“我们去那边聊吧?”
江豁没有拒绝,只是默默跟在他的身后。
店老板殷勤地介绍起店里的东西,白零听着,只觉得这些东西涨价涨得真快······
“他点,我付钱。”
白零随意的找了个位置坐下,还没等江豁反应过来,店老板已经凑到他跟前了。
江豁最后憋红着脸点了几样最便宜的东西,在店老板失望的目光下坐到另一张椅子上。
当江豁抬起头,只见对方正笑眯眯望着自己。
白零把钱给了店老板,然后就眼睛一眨不眨看着对方。
江豁被看的不自在了,他沉默半晌,主动开口: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有,有只虫子。”
白零话音刚落,一只虫子就从江豁脸上飞起来。
江豁一巴掌拍向自己的脸,虫子拍死了,脸也拍红了。
白零看着他,似乎在憋笑。
“……你想笑就笑吧。”
江豁有些窘,那虫子喷溅的汁液有些恶心。
白零不知从哪里拿出来一块白布,递给他。
江豁张了张嘴,最终没有推拒,拿了过来。
“……谢谢,我洗干净,还给你。”
白零没说话,他只是静静笑着,目光柔和而温柔。
如果有系统在场,他一定会跟祂们说——
统啊,这娃娃好纯良啊啊啊啊啊!
·
江豁和白零聊了许久,直至夜半三更,二人才各自回家。
第二日,照旧是在白零“家”的门口,江豁垂着眼眸站在树荫下,白零神采奕奕地走了出来,似乎睡得很好。
“睡得好吗?”
江豁尽量自然的表达着善意。
“挺好的。”
白零笑着回答——开玩笑,他根本不需要睡觉!
江豁点点头,安安静静跟在他的旁边。
白零成功下了第一步棋,心情好极了,拉着江豁就在街上乱逛。
前几天都没能好好看看这个世界,光顾着研究这研究那的,现在就当是给自己放假了!
江豁默不作声的跟在一边,而白零时不时窜进某个铺子里给他带个东西——
而那些琐碎的小玩意儿也不是很占空间,甚至有几件,很合江豁的心意。
白零跟江豁扯着家常,谈及家人,江豁的神情都柔和了一些。
白零得知江豁只剩一个母亲在世后,不动声色的向他推荐了几款适合的香粉与胭脂······
并且开始向江豁传授各种各样体贴照顾的经验——这是穿越局里男女主部门的必修课之一,也是白零最擅长的东西。
江豁听得一愣一愣的,但他很认真,到最后,他甚至主动提了好几个问题。
得到这些经验,江豁心情好了不知一个档次,摩挲着手中的香盒,笑的傻乎乎的。
白零递给他一根糖葫芦,他有些慌乱的将香盒放进篮子里,那里面已经有不少这样的小物件了。
“谢谢你。”
又一次听见江豁的道谢,白零颇有一种老父亲的成就感,甚至想摸摸他的头······
“其实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爱你的娘亲,陪伴着她,于她而言,就是莫大的幸福。”
江豁点点头,似乎一直都没落下过笑容。
但白零看着他傻傻的笑,难得有些担心……
这孩子,不是傻了吧?
·
经过多天接触,白零发现这孩子轴是轴了些,但不傻。
白零给他买东西不会拒绝,但第二天白零就看到门口一排野兔——
剥皮的那种,用草席垫着。
可白零压根不需要吃饭睡觉喝水啊,最后他硬着头皮做了一锅兔肉汤,分给了城西那帮小家伙们。
兔肉汤很鲜美,味道那真是从城西飘到城东去,引得不少人围观。
然后白零没法了,他最受不了别人眼巴巴看着自己。
作弊从bug乱飞的商城找到死鹿,在江豁难以置信的目光下从屋后拖出来。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那几只死鹿最后成了渣渣,连骨头都被啃的意犹未尽。
白零觉得江豁绝对端了一窝兔子,不然怎么解释那一排哪来的?
江豁不喜欢往城西跑,那群小孩一个比一个贼,偷起东西来眼都不眨一下。
而江豁呢,身无分文,全身上下除了佩剑外的东西都是白零这几天添置的。
结果刚来那会儿,那些小孩只好逮着那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儿偷,总比没有的好。
虽然江豁没被偷成功,他大概率不会喜欢那些偷东西的小孩。
至于白零,他喜欢小孩子,以前在穿越局的时候就宠着新生系统和新来穿越者,三天两头拽着江豁给小孩带吃的玩的。
时间久了,江豁和白零成了城西一道风景线。
有时候就白零一个人,有时候拉上个江豁,两个人就这样拉拉扯扯,小孩们也觉得有趣。
白零会给他们讲故事,每到这个时候,江豁也会安静下来。
小孩们喝着白零不知从哪搞来的温羊奶,火堆的光芒照耀他们半边的脸庞,显得十分稚嫩。
白零的故事总是很多的,几乎各个都是美好的结局,似乎在编织一个让人向往的美梦。
但在回去的路上,江豁曾听过其中一个故事的另一个版本——
那个历经千辛万苦寻找父母的小孩,只看见昏黄的火光,父亲正唉声叹气着,而母亲则垂泪不断。
小孩想去找他们,却穿过了他们。
原来,他早就死了啊。
这不是一个好结局。
江豁想。
但比起白零之前讲的那些,江豁却觉得很真实。
似乎感受到他的沉默,白零拉着他进了茶馆。
茶馆的店老板很熟他们两个,先不谈两个人几次请流浪者们吃饭,光是每次来就点最便宜那几样,都让他觉得他们在消遣他。
白零不缺钱,他刚来那会儿,就从几伙山贼之间捡了漏,一点负罪感都没有。
就连现在落脚的地方,都是从一个躲避战乱而连夜跑路的人手中买的。
真要论起来,他能赚钱的方法多了去了,但他又不需要。
没房子可以自己盖,没游戏可以自己做——
这些课程,在穿越局还真有,虽然是选修的,但他是教授啊!教授啊!
于是乎,白零花起钱来跟不要钱一样······
而江豁,他总是沉默的,白零在旁边东扯西扯,他就静静听着,时不时应和几声,似乎担心对方以为自己在发呆。
然后紧紧握住剑柄,鲜红的剑穗一甩一甩的,很是惹眼。
上面写着一个大字,由白零亲手写下——
“江”。
·
一个月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半个暑假的时间。
江豁也不是天天跟着白零闲逛,他还有其他的事情。
而白零总像是未卜先知一样,当江豁解决完任务目标的时候,对方已经笑眯眯地站在不远处了。
江豁有些慌张,身上的血迹还没有处理过,满身的煞气一时之间化为乌有。
江豁也不知道自己慌张什么,明明,明明都习惯了……
对方像是没看见一样,一边继续絮叨着琐碎小事,告诉他如何做甜米酒,一边擅自领着他到了自家后院。
不知何时烧好的水还冒着热气,白零探着个脑袋说着“回见”,在江豁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留下一套衣服不见了踪影。
外面忽的亮了,江豁想着,他兴许是又不知从哪里找出来灯笼,正看着月亮吧。
江豁没受什么伤,只有几块稍微乌青的地方——他都快没感觉了。
当他收回目光的时候,却看见地上整整齐齐摆着好几种伤药,用简洁的字概括着用处,还有绷带。
“……噗。”
江豁忍不住笑了。
自己在他眼里这么容易受伤吗?
······自己是不是被小瞧了?
江豁想着,脸上的笑容却分毫未减。
他与白零待久了,从战场上带下来的那种肃杀之气,不知不觉间被掩盖下去了。
取而代之的是平和,连他自己都说不上来的平和。
跟对方在一起总是很舒服的,虽然他偶尔喜欢开几句玩笑,但都恰到好处,甚至江豁自己最后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白零仍然喜欢给他买零碎的小玩意儿,也给他的母亲买,他似乎尤为擅长这种事情,每次的解释都让江豁有一种“原来如此”的感慨。
江豁跟着他快一个月了,跟城西的小家伙们也混熟了,对于一开始他们偷自己东西的事情,也不介怀了。
江豁已经很久没这么放松过了,他有时候会想起娘亲,想把白零介绍给远在故乡的娘亲。
虽然对方的名字有些怪,但他人蛮好的。
江豁在家书中这样写到。
娘亲读过一点书,嫁给自己爹几十年,还没见过外面的世界。
白零说,等一切结束时,何不带着他自己的娘亲去外面走走呢?
江豁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他开始时想给娘亲买大房子,雇别人照顾娘亲。
但现在,他思念起娘亲来。
白零说,陪伴是最好的,对于每一位父母来说。
江豁这样想着,把伤药原封不动放了回去。
他想等一切结束后回去,回去看娘亲……
然后,再把白零介绍给娘亲。
也许还可以邀请他一起陪娘亲去外面……毕竟他懂得许多。
江豁想着,换上衣裳,推开了门。
那人仍坐于树下,仰头望着天空,星辉偏爱于他。
江豁向前走去,如往常一样。
这一个月,竟如此快的过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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