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由系统性的虐待和改造将一名人类变成冬日战士，这一事件的参与者全都活该不得好死，但你也能理解为什么有时候詹姆斯宁愿滑进冬日战士模式里去。毕竟对你和史蒂夫而言，用一个简单的“睡”命令摆脱不眠之夜是不可能的。
史蒂夫笔直地坐在二楼会客室的沙发上，制服已经换成了一套睡衣，皮肤被暖气烘成了粉红色。这儿暖和到能让米开朗琪罗都失去粘人的兴致，只有毕加索坚持不懈地趴在离人最近的地方接受抚摸。
“睡下了。”你指指詹姆斯的房门，“睡多久就看他的运气吧。”
“你还好吗？”史蒂夫点点头，又关切地问，“我好像看到你跟绯红女巫说话了，你们的样子有点儿奇怪。”
你走到史蒂夫面前，对上那双蓝汪汪的爱国眼。史蒂夫脸上有种既好奇又不好意思太刨根问底的羞涩，这家伙如果外貌与年龄相符，大概会活得相当不错。当你是个能轻松放倒四分卫的大块头金发白男，就没人敢讥笑你是个爱画画的娘娘腔了，相反，艺术天分会变成把你变得更完美的加分项。
“怎么了？”史蒂夫的眉毛轻轻皱了起来，显得不再那么温和天真，更像是美国队长了。他稍稍绷起肌肉随时准备站起来。“出了什么事吗？”
“倒也没有。”你摇摇头，一屁股坐在沙发另一端，毕加索蹭向你。“只是在想，我讨厌听到别人出于同情对不是他们的错的事说‘我很抱歉’，我也绝对不会说这句话，除非真的是我伤害到了那个人。但是……有时候有些人还是会让我觉得想这么说。”
史蒂夫笑了：“因为你是个好人，萨拉。”
“好人烂透了，而且总是死掉。”你按摩毕加索的下巴让它呼噜得越来越响，“不过坏人也一样，都很没意思。”
“嗯，猜猜谁是我认识的第一个愤世嫉俗的小画家？”史蒂夫笑了几声，“我猜我能懂你的一部分意思，人们不断死去，但一切似乎都没变化，有时候……真搞不懂什么是好的，或者有意义的，也许我们做的任何事、忍受的任何痛苦都没意义。”
他的苦恼要宏大深刻一些，你早就决定只做当下能令自己愉悦的事，而史蒂夫是那种会为肉身以外的事物受伤流血的人。他忠于国家但对政府毫无信任（公正地说，在九头蛇和神盾局喜结良缘之后这理所当然），笃信上帝而非宗教团体，当新闻或影视里有人以上帝之名焚烧书籍或指责他人时，他会不高兴地咕哝“上帝不是这样做事的”，那种理所当然的确定导致很少有人质疑“你怎么知道”。
“绯红女巫和快银——旺达和皮特罗，我不确定我的发音准不准，总之他们还小的时候家就被炸毁了，他们能幸存是因为正好有一颗炮弹是哑弹，所以他们也知道凶手用的武器是斯塔克工业出口的。他们在法律上已经死了，但实际上是被某个组织从废墟下面挖出来拉去做人体实验，他们在那儿得到了超能力。”你看着史蒂夫伴随你的叙述闭上眼，放弃那种军人式坐姿，整个人砰地靠上沙发背，仰起头，仿佛中了一枪。“他们好像还没决定把托尼怎么办，但她发现詹姆斯之前也是实验品，告诉我她可以帮忙。”
很多人以为史蒂夫对七十年后的世界一无所知，在生活娱乐方面或许如此，但就对政府和利益团体的了解而言，他懂的比绝大部分人都要多。斯塔克工业前些年的转型是人尽皆知的，但仍有其他军火商持续通过种种方式对外输出战争，谈及詹姆斯的事时，史蒂夫曾冷淡地提过一句，他见过成千上万普通士兵因为毫无必要的糟糕指令白白丧命，也许由那些下命令的人所构建的体制没资格审判冬日战士。
片刻后，他睁开双眼，嘴唇绷得紧紧的，不过显然决定跳过太严肃的话题，毕竟你知道的也不多。“旺达，她还有心灵感应或者医疗的能力？”
你对史蒂夫复述了一遍旺达对自己能力的解释，并意识到情况可能比你之前感觉的要乐观些。他们是两个可能正被恐怖组织追杀的外来超级英雄，但她愿意让美国队长知道能力细节，这简直跟求婚差不多了——前提是她说的是真话，你觉得是真的，但确实存在这是为了接近托尼复仇的可能。
话说回来，如果旺达的故事属实，那么可能有一大批超能力罪犯正在外面乱跑，这同样算不上好消息。
“总之，我打算起床之后跟詹姆斯谈谈这事。”你继续，因为那些不是你的问题，虽然它们让你不舒服，“他们对你的印象应该还不错，说如果我们决定请她帮忙，你可以再去找他们。但要做的话，我猜最安全的地点是复仇者大厦？”
史蒂夫点点头：“那儿有先进的设备和安全措施，布鲁斯能在医学方面提供帮助，但我会问问娜塔莎有没有其他选择。”
“假如要在大厦做，我们就不能瞒着托尼。我不觉得他们能忍受‘斯塔克’——”你学着旺达的口音，并用两根手指比划引号，“绕着他们转来转去地开玩笑。”
“托尼是个勇敢的好人，他面对了自己的错误，尽全力补救。”史蒂夫坚定地说，“我对他们的遭遇很抱歉，但我不会放任他们伤害托尼。”
然而恐怕得知他们的存在本身就会伤害托尼。只有好人会被自己的错误伤害，不过说真的，连托尼犯的错到底是什么，也见仁见智，对许多人来说托尼最大的罪恶也许是在调整公司方向过程中害他们丢了工作。就像旺达说的，军火生意合法，成千上万的员工靠这个养家糊口，你自己在拉斯维加斯局势最紧张那阵子也签过一些可疑的进货单。
“那当然了。”你说，“不过你是怎么找到他们的？”
于是史蒂夫给你解释了托尼设计的一套程序，通过大数据以及贾维斯，联盟能掌握在纽约活动的大部分超级英雄的行动轨迹，预测他们下一次现身的地点。托尼的意图自然是好的，超级英雄不像公务人员那样有一套（无论管不管用吧）后援系统，一旦独立工作的某个超级英雄突然失踪，复仇者联盟可以尽量确保他们不会戴着面具死在亲朋好友看不见的地方。托尼保证过自己设定好了分析深度，绝不会利用这些数据刺探他们面具下的身份，但你觉得他们不太可能欣然接受。就像对托尼的许多方案那样，史蒂夫也持保留意见，但他承认这套程序的确管用，而且在发出派对邀请时以其他模棱两可的理由为托尼打了掩护。
你们接着聊起了派对上的其他人，氛围轻松了许多，史蒂夫抱怨托尔大笑着拍出的那一巴掌给自己贡献了足以留存48小时的淤伤，你则讲述了两次遇到夜魔侠的经过。史蒂夫还真注意到了那张名片，你住进来的第二天，他就在把衣服丢进洗衣机前从你兜里摸出它、放进你床头柜的抽屉了，但你过去几周都没开过那个抽屉。他对默多克律师的印象也不错，默多克&尼尔森是个经常帮弱势群体低价甚至免费申请人身保护令、索赔或讨要薪资的事务所，因为在公益性质的事上花了太多时间，尽管能力出色，却一直处于勉强维持的状态。
“我真想象不出，一个盲人要怎么做到这些。”史蒂夫钦佩地摇摇头，“除非……”
除非他有超能力。好吧，还是别想了。你有法律顾问，不过在通讯录里添个好律师总不会出错。
毕加索已经趴在你腿上睡着了，詹姆斯的房间里传出呻吟，你看了眼时间，距离下令也就过了一个多小时。史蒂夫立刻驱赶你去睡觉，之前的事给詹姆斯和史蒂夫造成的心理阴影多半比你的深，所以他和史蒂夫处理冬日战士专属噩梦时总把你排除在外。你抱着猫在楼梯边听了一会儿，呻吟演变成粗糙低哑的尖叫，但叫了半声便归于沉寂，许久都没有新动静，除了梵高和米开朗琪罗绕着你的腿哼哼唧唧地蹭来蹭去。詹姆斯把他的房间划定为每天对他为所欲为的猫咪们的唯一禁区，他无法信任由于任何原因意识不清醒的自己。
“这个点没有零食。”你严肃地说，梵高仰头冲你嗷了一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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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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