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兰轻车熟路地来到旧世界，在入口处被一个血族挡住了去路。
“我没有接到主人的命令。”他硬邦邦地说。
这个血族叫巴伦，和沃恩同属黑衣人小队，只不过他训练的时间要比沃恩短得多。
昆兰对他们有师徒情谊，但是血族的真正尽忠者只有一个，那就是赋予他们线虫的人。
在六个月前，昆兰因为加西亚撕毁了和三始祖的协议，已经打破了他与始祖间的平衡，对于所有血族来说，现在的昆兰就是敌人。
昆兰深深看了他一眼，“那就现在去通报。”
“主人在沉睡，”巴伦的脸上露出嘲弄的表情，“任何人都没有资格打扰他们。”
昆兰点点头表示明白，他转过身。
巴伦冷酷地监视着他离开，下一秒，他就被一阵巨力撞飞，脊椎断裂，血族没有痛觉，所以巴伦只是在地上挣扎，没有一句哀嚎。
一双黑色皮靴在巴伦身边停住，昆兰拎起巴伦的衣领，一脚踹开大门，拖着巴伦径直走进去。
在地下城的入口站着另一个黑衣人阿德里安。他看了看同伴凄惨的模样，噤若寒蝉，一句话也没有说便让开了路。
“不需要阻止我吗？”昆兰冷冷地问。
“主人说过。”他彬彬有礼又隐含傲慢，“阻止不了，那就不要阻止。没有任何不速之客可以活着走出地下城。”
昆兰点点头，将半死不活的巴伦丢给他，“还给你们。”
一个直径两米的巨大铁盖在几个血族的拉扯下慢慢掀开，露出长长的黑洞洞的楼梯。昆兰拾级而下，随着他的走动墙壁上一盏盏复古黄铜灯亮起。
三位始祖依旧倚靠在木桩上，抱臂沉睡，仿佛挂在十字架上的耶稣像。每一个始祖身后都站着一个低眉顺眼的血族。
昆兰刚刚走到三位始祖中间，其中一个始祖身后的血族突然抬起头，神态威严:“昆图斯，你竟然还敢回来!”
他们有一千只眼睛，一千双耳朵，所有血族都是他们的耳目。因此昆兰在城外救了一个奇怪人类的事情，他们立刻就知道了。但是，他们并没有把他放在心上。直到昆兰回来质问他们，言语中暴露了一些不应该被始祖之外的人知晓的信息，他们立刻猜到，可能是那个人类为了活命同昆兰做了交易。
他们怀疑这个人类是千年之前索多玛的后代，那么他知道一些秘密也不足为奇。
虽然他们很不满傲慢无礼的血祖打破了他们和人类的平衡，希望杀死血祖，可是作为一个嗜血的种族，他们还没有大度到将自己的咽喉暴露在猎物口中。
那个人类对始祖的秘密知道多少？他又是怎样知道的?三始祖十分好奇，迫切希望邀请这个博学多才的人类来“做做客”。
可惜昆兰看出了他们的杀意，派去的第一批黑衣人小队被他悉数杀灭，第二批第三批都是如此。
昆兰用行动表明，那个人类他保下了。
他的行为就像一个耳光，直直打在三始祖脸上。已经有几千年没有人敢这样忤逆始祖的权柄。暴怒后，三始祖意识到，那个人类所知道的一定比他们想象的多得多，以至于昆兰直接改换了合作对象。
杀了他。
始祖下定决心，血祖那个叛逆者可以不死，但是这个人类一定要死，甚至连昆兰——不知道他知道了多少——也要死。
“我来，是想告诉你们，”昆兰看着其中一个始祖的脸，“血祖死了，就在昨天。”
三始祖的表情出现一瞬间扭曲，眼睛剧烈颤抖，似乎要挣开束缚，可是最终他们的表情归于平静。
“我们已经感应到了。”三个被操纵的血族异口同声。
昆兰扫视着他们，平静地继续:“以后我们可以桥归桥，路归路，互不相干。可是在结束之前，我还想来和你们商量一件事。”
他用词非常含蓄，可是已经透露出服软的意味了，这对于性格狂傲冷硬的昆兰来说非常不可思议。
“血祖对人类安全区发动过很多次袭击，大部分没有突破。而在四个月之前，有人帮助很多血族偷渡到了安全区。在安全区，血祖杀了加西亚，似乎他们来一趟就是为了杀他。
“起初，我以为是血祖贿赂了人类的高层，后来我发现，一个叫山口昭平的日本人在其中起了很大作用……山口昭平，似乎是你们的人吧。”
昆兰银灰色的眼睛闪着冰冷的光，“我想，你们应该在私下与血祖达成了默契，当然你们没有透露太多，只是表达了对一个普通人类的不满，顺手帮血祖进入安全区，而血祖，也随手帮你们做了一件小事。”
血祖顺手虐杀了加西亚，同时也对这个人类兴起一点好奇心，选择用他的身体做容器。
三始祖若无其事地微笑起来，“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血祖虽然是个莽撞的年轻人，可是，有些时候，他还是相当好用。”
昆兰的脸色非常难看，艰难地按捺住怒气，“我可以找其他合作者，你自然也可以找其他合作者。只是，血祖既然已经死了，以后就不要再找加西亚的麻烦了!”
其中一个始祖的眼睛猛地睁开，暗红色的眼珠充满杀意，“那个人类必须死!”
他知道那么多血族秘辛，三始祖怎么可能让他活着?更何况，他们要一个人类的性命而已，居然一而再再而三失手，加西亚活着，就是对他们的挑衅。
“那我们就各凭本事好了!”昆兰也毫不示弱。
一言不合，昆兰不想多待，转身就要离开。
可是三始祖的声音却阻止了他，“你确定，你的合作者真的什么都告诉你了吗？”
他们的表情，邪恶、诡秘，暗红色的眼睛似乎在暗示昆兰: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他忽略了。
昆兰沉重地呼出一口气，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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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蒂文是下午才发现昆兰又一次离开了。
他拿着几粒抗生素，为难地挠挠头，还是上了楼。楼上静悄悄的，和昆兰一起回来的那个男孩毫无动静地睡了一天，连午餐时也没有露面。
斯蒂文敲敲门，无人应答，等了许久，终于推开门，这才发现床上躺着正在发烧的加西亚。
突如其来的惊喜让斯蒂文说不出话，他颤抖地想试试对方的脉搏，发现他脖子上还有伤。
天哪，他竟然真的没死!
虽然已经到了末世，大家对生死多，可是能少一个朋友死掉，当然还是少一个的好。
不到十分钟，整个房子都知道加西亚没有死的消息。
反应最大的居然是亚瑟，他自从几个小时前看见加西亚后，一直处于一直怀疑人生的状态，此时发现他口中的朋友和斯蒂文口中的加西亚是同一个人，直接原地爆炸。
“我就说我没有看错!我真的看见加西亚坐在那个半血怀里!”
“那是昆兰在给他治疗。”理查德平静地打断他，低头为加西亚打点滴。
是的，现在他们大概想通是怎么回事了。
药水打上后，加西亚明显有所好转，很快睫毛扇动，清醒过来。
睁开眼睛的一瞬间，他明显非常紧张，肌肉紧绷，可是在看清周围环境后，又恢复了平静，开始望着天花板发呆。
亚瑟把头伸过去，亲热地打招呼，“加西亚，我的朋友，还好吗？”
姜潮转头看他，一张粗犷的男人面孔，金色的卷发和胡须几乎连成一体，姜潮对着他微笑。
“我还以为你要死了，在这里看见你真好。”亚瑟激动得眼眶泛红。
理查德看他叽叽喳喳又要开打扰病人休息，赶紧把他赶走。
拜访者都离开了，房间又一次沉寂下来，姜潮慢慢收起笑容，又开始发呆。
第二天，姜潮能够吃一些流食。第三天，他能扶着床下来走走。接下来，他一天天好起来，可以下楼跟着大家一起吃午餐。闲暇时间，跟着扎克、玛丽安混在一起打游戏。
玛丽安就是书店里救他一命的双胞胎姐妹之一，长着一头红发，眼睛明亮，身材高挑。她的妹妹罗娜和姜潮一起受到血族偷袭，姜潮幸运地保住了性命，而罗娜却被血族吸干了鲜血。
姜潮一直不知道怎样和玛丽安提起，她那么信任自己，自己却辜负了她的信赖。姜潮一闭上眼睛，就出现小姑娘被无数血族扑倒在地，鲜血直冒的场景，她痛苦地蹬腿，脚上黑色的小皮鞋在他噩梦里出现过无数次。
姜潮知道，自己避不开，还是找了一个四下无人的时候将事情原原本本告知了玛丽安。
其实，玛丽安找药回来，看见一片狼藉的书店，她已经猜到妹妹的结局。只是这么多天没有看到尸体，仍然能自我欺骗。姜潮一说，她不由痛苦失声。
难以想象，罗娜死的时候该多么痛!
悲痛欲绝的玛丽安一下子病倒了，浑浑噩噩地躺在床上。
是扎克任劳任怨地端茶送水，安慰玛丽安。姜潮在门口都能听见他的声音。
“……我也失去过亲人，我的继父……我很爱他……可是我相信，他不会愿意看见你这么难过……”
隔着房门，扎克的声音温柔得不可思议。而玛丽安，她虚弱地靠在枕头上，乖乖地听着，时不时传来抽泣。
“我想我们不需要去安慰她了。”凯莉压低声音。孩子的事情还是让孩子们自己解决。
姜潮小心地退后，没有打扰他们。
玛丽安没有怨恨姜潮，也没有怨恨其他人，她是个很聪明勇敢的姑娘，等她病好后，缠着斯蒂文教她做银弹。
她要杀死看见的每一个血族，用这些野兽肮脏的血洗刷心中的悲伤。扎克是她的好朋友，自然要跟着一起。
费特和诺拉收敛了达奇的尸体，因为线虫太多，不能带进安全区，他们选择在野外火化遗体。
当火光吞噬了达奇的躯体，每一个人的表情都充满悲伤。
尤其是诺拉，原来基地里女性只有凯莉，达奇和诺拉。凯莉和诺拉因为伊弗很难和平相处，平时维持着熟悉的陌生人状态，只有达奇，外向热情，和诺拉相处愉快。在抢夺《光之熄》的时候，她们两个受到血族包围，是达奇划破了手臂引开了追兵。
也许，她就是在那一次袭击被感染成血族的吧。
作为人类的达奇已经死了，她的□□被留下来，甚至袭击了伊弗。如果真正的达奇看见，肯定非常不高兴。她那么爱漂亮，又那么有个性。
温暖的火焰映照在姜潮脸上，混合着夕阳的火光，亚裔青年李华来得晚，不认识达奇，只是不妨碍他在这场葬礼上感同身受。他拿出一把碰掉了一点壳的口琴，断断续续地吹起来。
凄凉的音乐在夕阳下回荡，姜潮竖起耳朵仔细听去，发现那是《泰坦尼克号》的主题曲。
李华吹了一会儿，突然停住了，他擦了擦眼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看着达奇的尸体，用不太标准的英文说:“就会这么多……原本是学来哄一个女孩的，可惜她听不到了……现在吹给另一个女孩子听也是一样的吧。”
回程时，姜潮从车窗伸出头去看达奇的坟墓。不知道是不是他眼花，简陋的十字架前站着一个熟悉的黑衣人，垂着头，似乎在默哀。
路边的树叶一晃，那人影也一晃不见了。
在微博关注了一个bot，看见一个读者吐槽，自己追的文只写了60章，似乎要坑了，好难过。
吓得我赶紧回来更新，别难过别难过，在更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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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第 3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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