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利拆开一只挂在墙上的挂钟，从里面拿出一本银封面的书。
“他寄存在我这里的，说一个月后来取。”比利抚摸书皮，“既然他不在了，那么就交给你们了。”
姜潮心情颇为复杂地接过《光之熄》，贯穿整个电视剧的圣书，亚伯拉罕研究了那么久，不知道有没有研究出头绪来。
大概是没有吧，否则，他就不会死了。
姜潮将事情原原本本转告费特，并且把自己的猜想也说了出来。
第一、帕尔墨不知道什么时候和三始祖勾搭上了，在冰岛附近的无人小岛建立了一个狩猎场。
第二、亚伯拉罕和伊娃两波人，都调查到这个小岛的诡异之处，先后登上小岛，几乎全军覆没。
“我就知道！”费特狠狠将文件摔在地上，狠狠道，“怪不得文件上一些信息怎么都看不懂，可能里面的数据就是造假！”
“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姜潮扶着脑袋:“亚伯拉罕……牺牲了，接下来的路都要靠我们自己走了。”
他在努力冷静下来，像一个领导者一样思考:“第三、我们可能又要换地方了。”
亚伯拉罕死了，很可能会转化为血族，他的记忆会像溪流汇入大海，朝始祖的脑子里传递。恐怕斯蒂文就是这样被暴露的，而比利很可能是下一个。
费特抑制不住，怒骂脏话:“我们能躲在哪里呢？我们能躲的地方，亚伯拉罕都知道！”
姜潮也不知道。
费特在屋子里焦躁地转圈，片刻后，他猛地想起了什么:“有一个地方！”
他们转移到了达奇家里，这里曾经是她与女友购置的房子，因为主人相继离世，日益衰败，屋子里满是灰尘。
姜潮拿起桌子上覆满尘埃的相框，随手擦了擦，隐约可以看见金色长发的女人一反常态，笑得非常阳光。
“达奇竟然带你来过这。”他感慨一句。
“是啊，陪她等她的女朋友。”费特回答，沉默了几秒，突然感慨，“她是个好姑娘。”
姜潮知道，费特曾经喜欢过达奇，可惜没有进一步相处，达奇就不在了。其实死掉的人何止达奇，日复一日地逃亡，眼睁睁看着朋友一个个死去，心里早已经厌倦了。
是时候，该去拜访一下老朋友了。
小半年没有见，姜潮惊讶地发现伊弗胖了，还蓄着胡须，看起来有种不修边幅的颓唐。
“好久不见。”姜潮打招呼。
相比姜潮的热情，刚刚买了一大袋啤酒进门的伊弗的表现就十分伤人了。这个原剧里的男主先是吓了一跳，然后紧张地走到窗前，左右看了看，拉上窗帘，才质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就你一个人吗？”
姜潮拿出一根铁丝:“我从门进来了，其他人有事情。”
伊弗很崩溃:“你们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算了，你到底来做什么？”
“找你叙叙旧，”姜潮打量着房间，装修得十分温馨，但是显然缺乏打理，东西摆放杂乱，桌子上都是灰尘垃圾，地上堆放了许多空酒瓶，而且看来看去竟然没有女人的用品，“奇怪，你什么时候喜欢上喝酒了？诺拉同意？”
伊弗深吸一口气:“我们分手了。”
这倒是姜潮没想到的，原著里生死相许的灵魂伴侣，面临考验的时候都没有分开，怎么和平时期反而闹翻了？
“因为什么？”
“观念不合。”伊弗含含糊糊，显然不想多说。
姜潮在心里想，骗鬼呢，你就是用激情不在观念不合这个理由与凯莉离的婚，找了更契合的诺拉，现在又说什么观念不合，难道真的是网络上常说得“得不到的才最骚动”？
姜潮怀疑的目光让伊弗十分头疼，他坐立不安地走来走去，一会儿扶额，一会儿叹气:“你到底想做什么？不要再说废话了，你知不知道满世界都是你的悬赏？”
姜潮努力让自己显得轻松:“既然你不想叙旧，那我就说下一个话题了，我来是想让你帮忙，你不是研究了那个血族病毒吗？有没有了？我想要。”
伊弗断然回答:“没有了！好几个月前的事情了，现在我早就不研究了！”
姜潮不死心:“残次品也可以，我不需要有潜伏期的，就要一下子爆发的那种，有吗？”
“没有！”伊弗毫不犹豫，“我不想做这些了，只想安安稳稳生活。外面杀人也好，末日有好，最好都不要来找我！”
“你现在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姜潮愣住了。
伊弗有些被刺痛，表现得十分烦躁，不肯直视姜潮:“你到底想让我怎么样？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我改变不了世界，那么多大人物，那么多伟人都做不到的事情，为什么要指望着我？”
姜潮被他吼得一愣，原男主竟然罢工了，沉默了一会儿:“诺拉就是因为这个才与你分手吗？”
伊弗也沉默了，脸上的表情显示姜潮猜对了，他冷笑了一声:“你在心里笑我，她和你一样，也嘲笑我是个懦夫！”
他站起身，拿起旁边一罐啤酒，粗鲁地拉开拉环，猛灌几口:“就像你看见的，现在的我是个酒鬼，工作没了，诺拉离开了，兄弟，我已经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你还想要我怎么样？”
“你以为我很好受吗？”他通红着眼睛，“曾经我也像你一样天真，以为自己能拯救世界。结果呢？”
他不说了，又灌了一口酒，但是姜潮看见他的手有些颤抖。
姜潮忍不住按住他的胳膊，阻止他把自己灌醉:“发生了什么？”
伊弗失魂落魄地摔坐在沙发上:“理查德，你的朋友，那个医生，你还记得吗？”
姜潮点点头，曾经和他一起困在屠宰场，后来他们逃了出来，一起杀了血祖。理查德的妻子凯瑟琳怀着孕，当时他们都以为那是崭新的开始，谁知道后来……他叹了口气，不忍再想。
“因为职业相近，我们成了朋友。”伊弗低声道，“后来……是我害死了他！”
姜潮吓了一跳:“他不是被转化了吗？是始祖害死了他，不是你！”
“不，不不不，”伊弗摇头，痛苦地抱住自己的脑袋，“是我……我邀请他一起研究病毒，但是疾控中心有始祖的人……他们抓走了理查德和怀孕的凯瑟琳……他们本不会死，是我邀请了他们！”
姜潮才知道这中间有这么多曲折:“所以，所以那段视频……是他们拍下来给你看的？”
在酒精的催化下，伊弗终于控制不住内心的负疚感，痛哭流涕地点点头:“我交出了实验数据的硬盘……他们没有杀我，而是把我关在一个房间里逼我看这个视频……”
他突然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球显得狰狞恐怖:“昼夜不停……昼夜不停……三个月！”
姜潮脑海不能控制地闪过视频里恶心的画面，凯瑟琳被剖出婴儿，倒吊流血而死。线虫在理查德眼睛里钻来钻去，更恐怖的是，被转化后的理查德失去理智，趴在妻子尸体上舔舐血液……
他们逼伊弗一直看着？这、这实在是让人作呕！
“你明白了吧？”伊弗一边哭一边笑，“你现在明白了吧？”
伊弗看了三个月，无时无刻看着自己朋友和他妻子恐怖的死相，到后来，睁眼闭眼都能看见，整个人都要疯了。
这视频不仅仅是威胁，更是酷刑，伊弗已经完全被它摧毁了。即使后来他们把他放出来，他已经不能进行任何研究，脑袋里的知识就像被拧干了一样，整天畏畏缩缩地躲在房间里。
姜潮合上眼睛，他的胃很难受，像要从嘴巴里出来一样。过了一会儿，他缓过来一点，轻轻把手搭在伊弗的后背。
“伊弗，对不起，”他的声音苦涩，“在你最难的时候，作为你的朋友，我竟然一点忙也没有帮上。”
离开伊弗家，姜潮整理了一下帽子，坐在公园长椅上发呆。几个孩子在旁边踢球，欢声笑语不绝于耳，而姜潮却茫然极了，接下来该怎么办？
他坐得身体僵硬，依旧没有头绪，还要强打精神去旁边的咖啡馆带些晚餐回去，在费特面前假装胸有成竹，信心满满。
在等餐的时候，姜潮突然看见窗外闪过一张熟悉的脸。愣了一下，急忙追出去。
服务员以为他要逃单，急得大喊:“你的餐？”
姜潮心急如焚，连忙丢下几张钞票摆脱收银员，朝刚刚的人影追去，一边跑一边焦急地搜索，可是那个人过了个绿灯，一下子消失在人海中。
姜潮四处张望，却怎么也找不到他的踪迹。四四方方的楼房，来来往往的行人，拥挤堵塞的车流，招牌闪烁着红色灯光……所有一切都让姜潮觉得逼仄，喘不过气。
这些人为什么这么开心？他们知不知道世界要毁灭了，大家都要死了？
他站在路口，行人从他身边冷漠擦肩，偶尔投来一道异样的眼光，所有一切都让他想哭，想崩溃大喊。
“好久不见。”
就在他情绪即将到极点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姜潮转过头，一个酒红色头发的男人正笑眯眯地站在他面前。
“卡尔？”姜潮难以置信，“真的是你！”
男人优雅地竖起一根手指:“嘘……今天的我可不叫卡尔，你可以叫我理查德。”
姜潮沉默了一会儿，这个名字让他又想起刚刚看见的画面，不过还是忍住了不适，从善如流改口:“理查德，你还记得你曾经告诉过我，去切尔诺贝利就能找到我想找的人吗？”
他急切地哀求:“这一次，能不能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理查德围着姜潮转圈，摸了摸下巴:“你是想问怎样杀死他吗？”
姜潮不知道他口中的他是谁，但是下意识点点头。
“得等价交换，”他说，“我不能就这样告诉你。”
“当然我给你钱，多少都可以——”
“我不要钱，也不缺钱。”理查德不屑地打断，“我要的是更珍贵的东西，比如寿命，爱情，记忆，甚至灵魂。对了，有些人会拿他们第一个孩子做交易，但是你不行，你不会有孩子。”
姜潮心有点乱:“那我什么能交易？我的财运？”
“当然不可以，你没有什么财运。”理查德露出两颗尖尖的犬齿，“恶魔只交易，不做慈善。之前两个人找我，都是等价交换。”
“哪两个人？”姜潮追问，除了自己竟然还有人认识理查德？
理查德又笑了，这一次笑容带着嘲弄和邪恶:“第一个是你的朋友昆图斯，他用智慧交换了一个魔法阵。第二个，也是你的朋友，亚伯拉罕，他问了我一个问题，我给出了答案，代价是他剩下的寿命。”
姜潮脑子嗡嗡作响，忍不住蹲下身，抱住了脑袋。
昆兰是因为交换，所以失去了神智。亚伯拉罕交换了答案，所以死掉？
“那你呢？”理查德冷漠地注视着他，“你准备用什么交换？”
他们站在人流最大的十字路口，可是不论是人还是车都绕开他们，摩西分海一样壮阔景象。
过了好一会儿，姜潮站起来，他的模样平静了许多。
“交换，”他说，“我用灵魂交换杀死始祖的方法。”
理查德露出深思:“成交！在你死后，我会来收取你的灵魂！”
“告诉我方法！”姜潮咬牙。
“牺牲，”理查德的手指又修长又苍白，轻轻点了下姜潮的额头，“你得学会牺牲。”
姜潮没有听懂，刚开口想追问，突然耳畔传来车辆按动喇叭的声音和急刹车的声音。
司机怎么想也不明白怎么会有个杀币突然站在马路中间，如果不是他刹车踩得快，现在已经把人撞飞了:“滚开！”
姜潮这才发现，自己独自一个人站在车来车往的十字路口，周围全是司机的怒骂，理查德已经不知所踪，刚刚一切好像泡影，又好像是他压力过大产生的错觉。
姜潮赶紧顶着无数咒骂，狼狈退到人行道。他不可置信地看了看手上拎着的汉堡披萨，刚刚他有拿这些吗？
填了前面留的坑。
小伙伴说要多留言，才会有评论。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2章 第 92 章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