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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美食14 亡灵

“在这个世界,从来是食材挑选人,而非人挑选食材。这便是俗称的【食运】。”

神秘的东方青年如此说,在他脚下,荧光菌子和被染成橘红的石壁划开鲜明的分界线。

“过去师母曾经这样教导我,她是我所知最伟大的厨师之一。如二位所见,此处往前即是圣域,我也不被准许涉足。但作为守林人,我将负责在此见证你们是否会被凤凰树选择。”

尔后他侧过身去,顺着他展示的方向,玲和阿虏彻底看见了那片被称作圣域的橙红色空间。

这是一块直径约二十米的圆形区域,其范围内石壁光裸,寸草不生,只在最中间的圆心、从那花萼般的天穹深处垂下来一串植物,与之对应,圆心正下方也扎根着一株相似的草木。

它们都长有展翅欲飞似的、羽毛形状的叶,分布在根部的色泽好似火烧一般,将周围环境全部染上灼人眼球的暖色。然而在越靠近彼此的位置,那些叶子反倒生得越苍翠,远远瞧去,竟像是两只穿透火海竭力伸向对方的手。

但它们最后没能成功汇合,仅有指尖勉强相触,在那触碰的中点长着一片绿得极醒目的叶,恍若里头栖息着春天本身,简直要把占据其余空间的橘红色都压下去,生机勃勃,未艾方兴。

“……凤凰树。”玲低声念出植物的名字。

“真不愧是传说中的食材。”身旁阿虏跃跃欲试地对撞了下拳头,“我可是从刚跳进洞穴起就闻见了,这股用精心调整的火候炙烤过的时令菜蔬一样的香味儿,**诱人,够劲!”

他大概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表情有多亢奋,那单纯而富有野性的捕食气质与生俱来,往往会在食材和他本人之间连起一条无形的细线,像是蜘蛛感应到网巢末端传来的颤抖,他自然而然顺着那根看不见的蛛丝接近尽头已然落网的猎物。

等回过神来,他早已踏入那所谓的圣域,男人低头看了眼,确认性质地原地活动几下双脚,尔后抬起头,冲另两人恣意张扬地笑。

“看样子凤凰树挺好客的嘛。”他说,又催促玲道,“赶紧来啊,雨翼鸟还等着呢。”

玲微微眯起黑沉的眼。

类似身体内部免疫系统的预警机制一般,她的太阳穴一阵针扎似的刺痛,并不剧烈,但足够被解读为不详的预兆。如果在平常,她不会也没有必要违背自己的直觉,然而此时此刻,直视阿虏那双赤诚没有阴霾的眼睛,某种无法用理智阐释的冲动压下了其他一切情绪。

不想输。不想比不上他。

他做得到的事,我要做得比他更好。

……我必须做得比他更好。

她无视额角愈发恼人的刺痛,迎着阿虏伸来的手踏入凤凰树的圣域。于是变故就此发生。

平整的石头地面骤现裂痕,像是用潦草的手法粗暴缝合的割裂伤口,不知什么庞大得可怕的东西在伤口内部横冲直撞,顶出夸张的凸起。短短几个呼吸的功夫,裂口被撑到极限、最终支持不住地崩开,小碎石块飞溅得到处都是,无数的藤条从底下弹出来——翠绿色,粗细适中,结实而柔韧——鞭子一样四处横飞挥舞。

玲反应慢了半拍,被那藤鞭撩到手臂,带走了一小条衣服布料、以及附近少许薄薄的皮肉。

毫无征兆的,神圣优雅的凤凰树、美得胜似天国的乐园剥去了伪装,暴露出大自然高高在上的本质:一视同仁得无情,不容反抗得强大。

玲往后退,但背后也开始冒出藤条,她很快因为不得已的躲避被驱赶到这些植物聚集的中心,碧绿色包围网仿若蛇潮在眼前层叠晃动,间或能捕捉到远处一抹飞速逼近的浓蓝。

“【叉掌】!”又利又重的银蓝色光波刺透张牙舞爪的碧绿幕布,紧接着是一击横向劈斩顺滑地割开大片藤条,“【刀掌】!”

铿锵两声清脆的金属摩擦音响过,阿虏不断收割周边好像无穷无尽的植物,转头却看见包围圈里的玲紧皱着眉,毫无反击亦或逃跑的迹象。

“干什么呢!”他忍不住喊,“别发呆啊!”

真是怪了。男人纳闷地想。但凡她肯动手,这么点藤条压根不可能构成威胁才对——就凭先前和商过招时那一闪而逝的冰冻喷雾剑,那种让周围物体乃至环境在极短时间内迅速失温的手段,完全可以称得上是绝大多数生命体的克星。

但玲到最后也没有使用能力。

“……你让开。”她说。

啊?阿虏莫名其妙,他想回一句别开玩笑了,却在和玲四目相对的瞬间突兀的噤了声。

往后很久他都一直记得这一刹那少女的眼神。

冰冷、无感情,类似的描述都不够准确,一定要形容的话,那种情绪更像是“认命”,一种因为无可奈何而显得寡淡的悲哀。

碍事的人退开了,玲平静且缓慢地深呼吸,一把拽住一根颜色最深、直径最粗的藤条,她双手发力,缠绕小臂和手掌的绷带立刻沁透鲜红的血,而她恍若未觉,反身将那根藤条磨着肩膀拉扯过去,心中默数三下,猛的发了劲!

伴随令人牙酸的岩石断裂声接连不断炸响,她竟是硬生生将整片藤蔓连根拔了出来!

像一条只能用鳃呼吸、却猝不及防被人拖拽上岸的狰狞水怪,这株藤本植物徒劳地挣扎几下,很快就从根部泛起焉巴巴的枯黄色,被玲扔出去,摔进荧光菌类铺成的绒毯里。

“这是翡翠松露。”商负手站在原地,对一边处理伤口一边走回来的玲说,“因为口感肖似地球食材松露而得名。它也是凤凰树的近卫——看来只有阿虏先生一个人获得了承认。”他露出温和的微笑,“食运还真是无常啊,玲小姐。”

玲沉默以对,努力克制这一刻险些将她淹没的、无与伦比的劣等感与耻辱感。

不远处的阿虏踌躇道:“你……”

察觉到他想要折返,玲立刻退后一步,随后像是自己都没料到会这么应激般静了静。

“还愣着做什么。”她别过眼,冷硬地说,“既然只承认你一个,你就一个人去。”

“……好吧。”男人不太自在地抓抓鬓角,“所以,到底哪片是我们需要的凤凰叶?”

“是正中间那片最绿的噢。”商笑着说。

玲抬眸看他,心下其实感到有些怪异。照理说一棵凤凰树一个周期内不可能只长一片新叶,乐园的主人好像刚迎接完早春第一阵东风,才萌生丁点绿意就连带着周围时间都被定格,变成人们会在博物馆艺术展览区里看见的大型琥珀。

凤凰树的模样实在壮观,远看时那绿得晃眼的凤凰叶似乎长在极高的位置,等走近了却发现不过刚到阿虏胸口,他往前伸手便能够到。

美食家的手掌生得宽阔,五指修长,因为久经锻炼而骨节分明,与纤薄娇嫩的叶片放在一起极具反差。手的主人不禁屏住呼吸,像对待什么价值连城的易碎品——实际上也确实如此——控制着轻而稳的力道摘下了凤凰叶。

然后他听见近在咫尺的碎裂声,无比细微,偏又清脆得一塌糊涂。

倏忽间,从凤凰叶断裂的茎杆处、那短窄的截面开始,整株凤凰树迅速而寂静地溃散,仿佛烟鬼们发愣时叼在嘴里的半截烟灰,脆弱且枯败,稍作触碰就碎得彻底,什么痕迹都没剩下。

阿虏眼睁睁看着凤凰树凋零殆尽,大脑空白,近乎茫然地站在原地,一股力道猛的自旁侧传来,是玲冲到近前拽过了他的手,试图用冰结喷雾将仅剩的凤凰叶冻住——然而她终究晚了一步,那片绿到极致的叶就这样肉眼可见地崩解成沙尘,自阿虏虚拢的指间扑簌簌滑落。

在令人窒息的死寂中阿虏垂头看向空无一物的手心,愣怔道:“我只是碰了一下……”

身后忽而响起一声叹息。

“这并非您的错,阿虏先生。”不知何时走近的商垂着眼帘,神情略染几分怅惘,“守林人世代守护乐园,但我们的历史根本比不上凤凰树本身漫长。它在此地等候超过七千年,即便能强撑外表的光鲜,也难以阻止内在逐渐枯萎。”

阿虏错愕抬头:“七千年?!”他意识到什么,表情愈发不可置信,“你是说,它就是最初那棵因为地壳变动被吞没到地下的凤凰树吗?”

眼前的东方青年冲他微微一笑。

“世间万物都逃不过与时间的战斗,”他温柔地说,“有些生命消失了,便是真的走到尽头,即便执意挽留,也只妄成痴念。”

玲身形晃了晃,几乎尝到喉头哽起的血腥气。

凤凰树没有选择她,是因为已经感知到了、她能借助冰结喷雾短暂延续它的生命。

——比之苟活,它选择了拥抱迟来的死亡。

“……都结束了吗?”阿虏迷茫地自语。

凤凰叶,雨翼鸟,还有那个属于七千年前曾经存在过的时代,就这样结束了吗?

玲狠狠攥紧拳头,咬牙道:“不。”破碎的字句从她齿缝里泄露而出,“还没有结束。”

她回过头,视线冷沉地扫视一圈,最终落在那株可怜兮兮蜷缩着的藤蔓上。

昼去夜来,日月遵守自然客观的规律,酒渣色的浓云涂抹过迷失之森与第一生境的天际线。

研究所的照明灯依旧惨白发冷,玲提着恒温箱疾步穿过走廊,一名研究员神色焦急地跟在后面,望着她冰冻似的侧脸终究没敢出声阻拦。

一路来到最深处那间古生物复苏实验室,玲视线调转看向研究员,后者打了个颤,默默上前输入通行指令。金属白的门堪堪拉开一半,玲直接跨步进去,无视一众正在忙碌的实验人员错愕的表情,径直朝房间后方的巨大培养池走去。

有胸前挂着项目主管名牌的人尝试与她交流,还没开口就被少女别脚绊倒在地上,引来众多小声惊呼。对这所有骚乱抛之不顾,玲踩着绝缘材质折叠梯走到培养池边沿,随手扯掉延伸进培养液的几根数据线,不知哪台仪器立刻红光闪烁,爆发出尖利且不断重复的电子警告音。

“玲!”阿虏匆匆追进实验室,还想说点什么,被紧随其后的曼萨姆按住肩膀拦了下来。

所长本人的出现总算给手忙脚乱的研究员们喂下一记强心剂,慢慢的,人群逐渐恢复了安静。

等到杂音全部消失以后,培养池底部的水流动了动,缓缓睁开一双矢车菊蓝色的眼睛。

雨翼鸟透过培养液注视向玲,那双眼和他们初次见面时一样美丽,却又较之彼时多了份疲倦。

玲打开手里提着的恒温箱,温和浓醇的香味顿时散入整间实验室,她倾斜箱子的角度,给水里的雨翼鸟看盛在里面的翡翠绿浓汤。

“这是用乐园的地下泉做汤底,加上全部二十三种可食用荧光菌子佐配,慢火熬煮主食材【翡翠松露】六个小时完成的浓汤。”

她说着,目不转睛地回望那双蓝得深邃的眼睛。

“落星藤,水琉璃……它们实际上都是地球原生的远古植物,是被当年的地壳变动卷入地底的种子、因为凤凰树的滋养而代代繁衍至今。只有与凤凰树共生的翡翠松露才是真正的【乐园】,是你当初从遥远家乡带来的地外生命。”

咕嘟,雨翼鸟呼吸的气泡一串串浮上水面。

“吃吧。”玲轻声说,“它不是凤凰叶,但它的味道能帮你还原来自故乡的记忆。”

雨翼鸟匍匐于池底,望过来的眼神静默而哀伤。

玲平静地等待着,在心中默数十秒。

十秒过后,她猛然探手刺进水面、精准拽住鸟类的头颅将它从池子里拖了出来!

“你这家伙,”她的声音变得冰冷,“不是饿了吗?”盛满的恒温箱被用力推到鸟喙边,“从睁眼到现在——从获得生命到现在都没有摄入任何食物,你应该饿得狠了不是吗?”

美丽的蓝眼睛因为疼痛短暂地闭上,没过多久又再次睁开。玲在里面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苟延残喘……活下去有什么好羞耻?”上扬的尾音因为剧烈波动的情绪撕裂沙哑,“因为肚子饿了,想要进食、想要活下去……那不才是所有生命的本质吗?!”攥紧的手用力过度,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少女最终发出崩溃一般的泣音,“你吃啊,给我吃啊……!!”

实验室静得落针可闻,良久僵持,玲最终挫败地垮下肩膀。

她都要放弃了,却没想到雨翼鸟忽然张开嘴,就着递到嘴边的汤喝了一口。

但也只喝了一口。

这奇迹般的生灵歪头躺倒在少女怀里,眼中蓝色波光粼粼,满溢着动人的温柔与浓切的思乡。

七千年前它的先祖来到地球,邂逅了一棵火凤展翅般壮丽的树。此时此刻,基因传递了记忆,它看到七千年前的风雨——风是不可触的河流,雨是不可见的流星,围绕着火红树木展翅飞舞的透明孔雀是一缕转瞬即逝的高贵灵魂。

它们都是应该淹没在时间长河里的亡灵,也都曾深深热爱过这颗迷人的、在优胜劣汰的自然进化中终究没有选择接纳它们的星球。

而现在,是亡灵得以魂归故里的时刻。

玲蓦的睁大眼睛。

——雨翼鸟在她怀里停止了呼吸。

它是真正由水做的生灵,当所有生命体征都消失殆尽,它就变回一团透明的水,像一场雨似的浇落入培养池,转眼便什么都不剩了。

玲愣愣低头。她的掌心还残留最后一滴水珠。

她盯着那滴水珠,片刻后,突然开了口。

“……所长。”她问,“它的实验记录……雨翼鸟的实验记录,在哪里?”

周围一片静默中,曼萨姆作出了回答:“电子记录都在这间实验室里,由X3系列设备保存。”

话音未落,玲抬手朝向身侧那排机器、也即是X3系列设备释放出冰结喷雾,精密脆弱的仪器顷刻间冻成晶莹剔透的冰雕,咔嚓,碎裂一地。

她转身与曼萨姆对视,眼神是浸透漠然的沉深,眼尾却已不知不觉红得透顶。

“纸质的记录,在哪里?”

“资料室。”曼萨姆冷静地说,“我陪你去。”

他们把涉及雨翼鸟的文件收集起来,放到研究所屋顶空旷的停机秤上,烧了。

玲点的火,曼萨姆给的打火机。

他们并排站在火堆前。

“你的任性我只纵容这一次,”曼萨姆说,“研究所是不可能终止古生物复苏实验的。”

火光明明灭灭照亮少女冷白的脸。

她说:“我知道。”

他们又沉默了很久。

“手头还有场外勤,”最后曼萨姆这样说,“再替我跑一趟吧,玲。”

他听见玲说“好”。

(tbc.)

我:来点破防玲酱

友:你还真是亲妈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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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美食14 亡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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