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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美食20 雨生花

细雨迷蒙的小山谷开遍素色的山茶花。

花田旁有一年轻女子默然伫立,白裙轻薄,乌发蜿蜒,柳叶细眉拢着一双朦胧而湿润的眼睛,神色似雨凄迷,面容胜花素丽。

沥沥雨声之中,她朝着阴云密布的天幕伸出一只苍白的手,触及的雨珠便像是玻璃弹珠、亦或小型水晶球般轻飘飘凝结在她指尖。

她亲吻那颗雨珠,透明雨水顺势溃散在唇瓣间。

“好冷。”她喃喃。

“本是无根水,”一个声音突兀的这样说,“天上浮萍,了无牵挂,自然是冷的。”

女子身形微滞,转而抬眼望向说话的人。

刹那间,远方贯彻天地的闪电将世界映成目空一物的白色,黑发黑衣的少女与赤红面孔的天狗并肩而立,雷声轰鸣而去,后者与女子定定对视少顷,仿佛特写镜头般、神色复杂看不分明。

“奥菲莉亚。”他低低念出这个名字。

女子弯起了眼。她的眼尾下敛,瞳眸是烟雾般的迷迭蓝色,衬得那个笑容都有些哀伤。

“布兰奇。”她对天狗说,“你来得好慢。”

天狗鼻翼两侧的肌肉痉挛般皱了皱。

“你果然已经……”

“是啊。”雨女微笑着打断他的未尽之言,“我已经去见过【那个人】了。”

那个人。她总是这样称呼他的。

第一次见到那个人的时候也是这样雷鸣作响的雨天,雨女奥菲莉亚邂逅了一名年轻的人类厨师,他的袖口总是沾染久不散去的独特清香,如同枝头垂坠的柑橘类果实般清新饱满,又夹杂着丝丝缕缕与众不同的花朵般的恬淡熏氛。

厨师告诉雨女,这种香味来自他的家乡、南方大陆一种名叫香水柠檬的果实。

就像所有土生土长的当地人那样,他的家族世代经营着香水柠檬果园,作为子辈如今最适宜的继承人,他却悄无声息计划了一场出逃,将那由血缘、责任乃至宿命维系至今的家族产业远远抛在脑后,奔向他无数次于梦中设想的未知未来。

“我不会否定我的家人和出身。可是……想想看啊!”他向雨女诉说,“曾经我是一棵树,在哪里扎了根,就一辈子不得脱身。等到我真正放弃供养我的土壤,才知道世界这样广大,即便要我做那无根的浮萍、寻不到落脚处的风滚草,也再没有比这更值得我抓住的风景了。”

记忆中的年轻男人戴着宽大的、用空气树叶片改良的遮雨帽子,会细细切碎了随身携带的香水柠檬,佐配迟雨之丘最纯净的雨水泡一杯冷香氤氲的果茶,笑容灿烂地和雨女分享;也会背着单薄简洁的行囊,眺望着第八大陆更深处的美食界腹地,目不斜视地留下一句“奥菲莉亚,等我回来找你呀”,便摩拳擦掌踏上全新的旅途。

往后的日子里雨女无数次扪心自问,到底为什么对那临别的戏言较了真,在好似没有尽头的马拉松般的漫长等待中、仍然怀抱有不切实际的期待——是因为【那个人】的表情啊。

纯粹而热烈,心无旁骛而义无反顾,对包括她在内的即将告别的“过去”不存在丝毫留恋,执拗望向前路的眼神闪闪发亮到疯狂,野蛮又精准地击穿了雨女的心防,令她魂牵梦萦、难以忘怀。

这份陌生的悸动跨越五十年时光,终于烧穿雨女沉寂的理智,她下定了决心、要做一支无根的浮萍,踏上旅途去追随那个人的脚步。

“……我迟到了五十年。”

一串闷雷淹没入连绵的细雨,雨女站在漫山遍野的素色山茶之间,目无焦距地轻声呢喃。

“我知道,我都知道的呀……”

他们相遇的那一年,厨师二十五岁,连雨女年纪的零头也赶不上。豪雨的精灵长生而单纯,至今也很难理解人类截然不同的寿命周期,于是她做了一个朴素的计算:五十年过去了,如果他有了孩子、如果他的孩子也有了孩子,那这个孩子应该就和当年的他一般大吧。

用人类的眼光来看,这套逻辑直白得近乎荒谬,过程中存在太多不确定的因素,其本质依赖的是无数巧合都能如齿轮般依次咬合。

而这样一连串天方夜谭的巧合真的发生了。

时隔五十年,雨女终于重新找到了【那个人】。她坐在高高的果树树枝上,视线跨越独栋小楼陈旧的院落围墙、只用一眼就认出了曾经的厨师,笃定地连自己都感到诧异。

当年那个瘦而干练、笑起来会露出浅浅梨涡的年轻人理所当然的变老了,他还是继承了家业,并像他的所有长辈那样将果园传给了自己的孩子,等到孩子的孩子都能独当一面的时候,他早就垂垂老矣,整日躺在院落里的摇椅上晒着太阳。

梳羊角辫的幼童踢拉着鞋子跑过来,抓住老人的袖子晃来晃去,撒娇要祖爷爷煮花果茶。后者想是已有些耳背了,精神看上去也不算非常好,慢慢低下头去侧耳倾听小女孩说话。

雨女茫然地望着老人的表情。

那是一种类似饱经风霜的钝刀一样温柔且满足的神色,十分幸福,也十分平和。

曾经让她日夜辗转心心念念的执拗与疯狂啊,竟是这样轻易就从那个人眼底消失了。

……怎么会消失了呢?

你忘记了吗,曾经那个义无反顾将灵魂从属于家乡的土壤连根拔起的自己?

你不曾想念过吗,曾经那个眺望未知远方满眼恐惧和跃跃欲试的自己?

我也曾那般战栗而雀跃地等待着啊。雨女怔然地想。等待着……与【曾经的你】的重逢。

她忽的平白一个踉跄,惊得对面天狗变了脸色。

“喂,奥菲利亚!”他忍不住要上前,却被身侧的少女一把攥住了胳膊。

“等等。”玲微微皱着眉,“情况不对。”

她作出噤声的手势,等到不再有人声响起,天地间很快只剩下一种声音,从稀疏到密集,从轻缓到急促,越来越快越来越重——

雨下大了。

雨的精灵沐浴这场自天幕倾落的洪流,所有细小的琐碎的、无限接近人类的情感都在褪去,她依旧单薄袅娜,然而某种庞大的冷漠的、高高在上压倒一切的特质都压缩到极致蠢蠢欲动。

“我爱的那个人不在了,”雨女说,“我都知道的呀。”

又是轰鸣,像是天空在替她哭泣一般,骤雨声压倒了天边的雷鸣。

“……暴走。”布兰奇愣愣地低喃。

与其说降雨是奥菲莉亚控制的能力,不如说是受到她本人情感影响的被动状态。她执拗的心意会化作雨后一支残余的花香,而她的混乱乃至人格崩解毫无疑问会造成暴雨气候的失控。

完了。天狗想,我们死定了。

在【天灾】面前,个体的力量都变得无意义。

“你——喜欢下雨吗?”

布兰奇迟钝地眨了下眼,缓缓循声抬头。

雨下得太大,视野早就连同身体都淋个透湿,然而隔着瀑布般的雨幕,他依旧看见了那双清醒透顶的乌黑眼眸,眼眸的主人手握一把冷香铸就的剑,神色比剑更冰冷也更锋利。

夏季的闷热与骤雨的潮湿交织在一处蒸腾,唯有这执剑少女身周残留浄土,她抬头看向天空——它正朝着整片大地黑压压地坠落——全部雨云便都好像受到感应般猛烈翻卷,最终汇聚成一匹庞大得难以置信的战马,威严而神俊,赫然是传说中的【马王】赫拉克勒斯的模样。

玲与战马对望,如同回应深渊奈落的凝视。

她说:“我讨厌下雨。”

雨云会遮蔽天空,和她想要超越的太阳。

时间好似心照不宣般放慢了速度,玲调整冷香变剑为刀,左手作鞘拢住刀锋置于腰间,右手紧攥刀柄,屏息,直到那匹雨灾化身的巨大战马摧枯拉朽冲锋逼近,她猛然拔刀斩出一击居合!

这一斩凝缩了【冰结】的本质,即是无视目标本身的温度造成的无差别失温,比起冰冻,不如说更像一簇从未停止燃烧的白色火焰,是能让所有生命都会感受到【寒冷】的力量。

这一斩也意味着调香师的本职,即是赋予香气思想和记忆,将气味营造的幻觉效果无限延长。譬如雨女的花香,同一种花根据文化语境不同会拥有多种花语,只有当事人寄托的情感本身独一无二,玲才以此为由作出恰如其分的花语选择。

而冰结的寄托来源于那个雪夜,受伤的兄长成为了不可磨灭的契机和所有情感的源头——那是属于玲的,冰冷的,从未熄灭的愤怒。

对比阴云战马辽阔无垠的躯体,居合刀气显得细薄而狭长,像根拉得笔直的钢琴线,自脖颈与身体交界处干净利落一把割下了战马的头颅!

唯快不破实为居合极意,这场交锋本应是寂静无声的,然而当汇集豪雨之力的化身落败,漫天阴云失去最后的主心骨,便如同受惊的兽潮、亦或即将爆发的岩浆,翻滚沸腾着四散奔涌。

【哎呀,真糟糕。】

苍白的恶魔伫立于黑暗深处,微笑着露出獠牙。

【这大雨要是落下来,到底会淹死多少人呢?】

玲沉默地向恶魔伸出手,于是后者的唇角挑得更高,用力将少女拉进自己怀中。

咔啦一声,有什么羽化的生灵正破茧而出。

玲抱紧双臂,因为疼痛而弯下腰去,一双蝴蝶翅膀割开她的脊背,肆无忌惮以少女为养分生长,雪白骨骼般的质地组成华美繁复的纹路,近乎无限地伸展至铺天盖地的程度,尔后、像是静候时机的食肉植物收拢猎网,两片翅膀猛的咬合在一起,吞噬了上空所有濒临爆发的雨云。

这一切说来漫长,实则发生得极快,对于千千万万的普通人类而言,那不过是一场来去匆匆的雷阵雨,唯有零星几位散落于世界各地的强者、似有所觉地嗅到了某种崭新力量的味道。

大洋彼岸,一片湛蓝如水晶的奇特沙滩沐浴灿烂日光,剔透的海潮打湿了岸边人的草鞋,那人浑不在意,半靠着礁石醉醺醺地酌酒。

“噢……”他含糊地自言自语,“现在的小孩真有意思,我果然还是老了吗?”

在他视线所触的尽头,那对合拢的硕大蝴蝶翅膀重新张开,轻微颤动着逐渐缩小。

布兰奇抹了把湿漉漉的脸,正瞧见振翅悬飞于半空的玲,她怀中半抱着已然失却意识的雨女,铁骑压境般坠落的阴云散得一干二净,天空碧蓝如洗,伴随着冰结斩击残余寒气凝结的点点雪花纷扬散落,六月的阳光毫无保留地兜头照下。

雨方初霁,快雪时晴。

玲不甚熟练地控制平衡慢慢落地,一双翅膀消散成晶白的光点,随后俯身半跪,让昏迷的雨女尽可能平稳地枕住自己一侧大腿和手臂,动作牵扯被翅膀割裂的衬衫,肩背便在这时忽而一沉,是布兰奇扯下外套不轻不重地丢到她身上。

“谢谢。”玲低声道。

天狗并未作声。他看得分明,少女纤薄白皙的脊背留下了两道宛若受难般的鲜红疤痕。

——那是她蜕变羽化、长出翅膀的证明。

这场雨灾事件到此便算告一段落,一周后,IGO正式发布相关声明,称灾发源头已被妥善解决,并承诺针对受灾区域的救助即将提上日程。

南方大陆,某座乡村小楼的客厅,卡顿着播放新闻的电视无人问津,窗外院子里的香水柠檬果树迎风晃动枝叶,树下有位花白头发的老人,抱着个梳羊角辫的小女孩睡在摇椅上晒太阳。

“祖爷爷,”女孩撒娇道,“给我泡花果茶嘛,爸爸说他小时候喝过您泡的茶,还说那是他喝过最好喝的东西,我也要喝嘛!”

老人只乐呵呵地笑:“你爸爸就爱吹牛,他喝的那算什么,跟我年轻时泡的花果茶比起来……”

他忽然沉默下去。

是啊,他年轻时曾经为了某个谁创作过一种名动天下的花果茶——到底是谁呢?

一阵雨声打断了他的追忆。

老人怔了怔,坐直身,头顶艳阳高照,耳畔却仍有沥沥细雨悱恻哀婉的低语。

“祖爷爷?”小女孩迷茫地看着他。

他浑然不觉,恍惚间于如梦似幻的雨中捕捉到一调花香,有颗雨珠滑过树梢的柠檬果实、落在他干涸的嘴唇上,带来某种遗忘许久的熟悉味道,却又冷冰冰地沾染他不认识的忧伤。

“奥菲莉亚……”

他喃喃着那个名字,等到眼泪滑落眼角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遗失了哭泣的理由。

小院外默默看着的玲转身离开,布兰奇从后面几步赶上来,瞥她一眼,哼笑。

“你倒是温柔。”他说。

意料之中没有回答,他也不甚在意,视线一转,落到少女手里捏着的小瓶子上。

瓶子装的是清澈到透明的水,隔着木塞还能闻到柠檬果实的酸甜和一调极淡雅的花香,隐隐的,甚至能看到层叠花瓣在水底盛开。

他问玲:“这是什么花?”

玲垂下眼睫:“山茶。”

典雅端庄、连凋落都温俭轻柔的山茶花,它的花语是【理想的爱】。

是爱足够理想,还是爱只存在于理想?

布兰奇扫了眼她的表情,抓抓头发,转而改换成郑重的语气:“无论如何,我代她感谢你。”

“不必。”玲说,“她答应我用【水中的山茶】定作人生菜单的饮料,该道谢的是我。”

“诶,这样。”天狗手抄着口袋,“那挺好。”

他们又并肩走了一段路。

“啊对,还有件事。”

布兰奇说,口吻随意,松弛地挎着肩膀。

“你要不要——跟我做搭档?”

玲的睫毛飞快颤了两下。

美食家之间流传着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即是会在打响名气后找到与自己水平相称的厨师做搭档,对于置办食材的美食家而言,能妥善烹饪相应食材的好厨师可遇不可求,许多青史留名的美食家都会有同样出名的厨神作伴,譬如美食神阿卡西亚,点穴达人次郎,还有……前世的阿虏。

“不了。”最后她说,“我习惯一个人。”

“噢。”布兰奇点点头,接受良好,语气愉快,“我暂时不会放弃的。”

“嗯。”玲也点头,唇角不自知地勾起浅浅的弧度,“我猜到了。”

他们沿着乡间小道一直走一直走,与整片大地分享阳光平等的恩惠,包括远方绵延山谷里万千摇曳的素白花海、以及沉默凝望花海的白裙女子。

清纯欲滴,哀而不伤。

这一片雨中的山茶。

(tbc.)

饮料get!

对标一下,设定雨女这个副本发生在原作彩虹果实和河豚鲸之间,如有误差以我走的剧情为准(喂)

老样子歇3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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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美食20 雨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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