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oker坐在汽车旅馆摇摇欲坠的床板上。考克森在他旁边的床上轻轻地打着鼾，阿利和戴夫则是睡在隔壁的另一间房里。
又经历了一个疯狂的夜晚，他们都喝得酩酊大醉，又精疲力尽。
Joker在自己裤子口袋掏出一包烟，然后从考克森搭在床头柜上的外套中摸索出打火机，熟练地点上。
火星乍现，烟雾升腾，烟草的气息弥漫在幽暗的房间里。他舒服地眯起了眼。
从港岛来到曼城后，Joker白天在大韩料理餐厅做服务生，晚上和成员们排练或是去酒吧驻唱。人是越来越疲惫，可失眠却越来越严重起来——直到他逐渐养成了用酒精和烟草来排解压力的习惯。
今晚的驻唱表演很成功，得到的小费破了此前的记录。结束后，还有不少观众过来表示，会一直支持他们。除了不可避免地有几个发酒疯的家伙，刻意羞辱他们不懂音乐，纯属是卖唱的。
这样的生活真的是他想要的吗？
月光从窗口照进来，柔和地试图抚慰迷茫的心，却给不出任何答案。今夜是月圆之夜，伦敦的月亮也会是同样的明亮吧。
当表演带来的肾上腺素褪去，当被绷紧的神经被尼古丁麻痹得疲软，艾格尼丝再次占据了他的全部思绪。他渴望再次回到她身边，感受她温暖的拥抱，听着她在他耳边低语。
他想念她的红发，她的绿眼睛，听他唱歌时的微笑，拨动琴弦时的手指，还有那又甜又软的嘴唇……该死地，他感觉自己的某个身体部位开始蠢蠢欲动。
“或许等下周三拿到工资，可以再去趟伦敦……”他自言自语地盘算着。
是的，想念得快要疯掉的时候，Joker会坐6个多小时的过夜大巴前往伦敦，偷偷站在伦敦时装学院校门的街对面。
腿脚因长时间站立而酸痛不堪，艾格尼丝就是这时候突然出现的。她抱着书本，脚步轻快地走进校园，一出现就成为人群中的焦点。不对，她比以前更加自信，更加耀眼夺目了。
而女孩的身边永远有各式各样的男孩陪伴。他们看她的眼神和他一样炙热，但他们周身的名牌和意气风发的姿态，轻而易举就能刺痛他深藏在心底的卑劣感。
摸了摸因通宵而油腻腻的头发和浮肿的脸，还有口袋里屈指可数的英镑，他露出一个苦笑——这数目甚至不够请她去配得上她的餐厅吃上一顿。
于是每一次，Joker都会选择将脚步收回，吹起口哨，往巴士站的方向走回去。够了，就这样看她一眼，已经足以支撑他熬过所有挣扎的时刻。
好吧，他承认，还需要一点酒精。通常是Desperados那混合着龙舌兰的啤酒，一箱12瓶只用花费10英镑。
一瓶下肚，片刻晕眩中，Joker从抽屉里拿出一本破旧的小记事本。封面是褪色的红色，因多年使用而磨损。
翻开有些起皱的内页，大半本都写满了密密麻麻的笔迹。那些转瞬即逝的灵感被匆匆抓住，在他的笔下化作音符和歌词，填充着所剩不多的空白。
放下笔，情绪也像被掏空了。Joker长长地叹息一声，手指不由自主地向前翻阅。
少年人的世界单纯又直接，起初总是爱写些改变世界、愤世嫉俗的主题。但自从遇到艾格尼丝，词词曲曲都变得悸动而多情。
是初次相遇那惊艳的第一眼，他写下——
And I saw her standin' there.
我看到她站在哪里
Well, my heart went "boom"
心脏直接爆炸
是摩托后座她紧贴的身体，他写下——
Got my insides loud like motorcycles
我的心像摩托一样响亮
Girl don't notice it
可女孩没有注意到它
I don't notice it
我也没有
翻开下一页，Joker的手悬在了半空中，回忆历历在目。那是在排练结束后，他们并肩站在热气腾腾的牛杂摊前。
艾格尼丝笑着提出，比比看谁更能吃辣。明明完全碰不得辣，可看到她闪着光的跃跃欲试的眼睛，他鬼使神差地就点了头——
There's something in my heart that says
我心里有个声音在说
"Don't let the best thing in your life go"
不要让你生命中最美好的事消失
I wanna make you feel happy
我想让你感到快乐
往塑料碗里倒入辣酱，他大汗淋漓地插起一块又一块火辣放入口中。毫不意外地，第二天喉咙就肿得厉害，让他只能用唐老鸭般嘶哑的声音交流。
“你不能吃辣，怎么不早说！”艾格尼丝焦急地跑去药店，买来一大堆降火气的中药。
“哟，心疼了？”他瓮声瓮气地问，“这么紧张我，难道是终于被我的魅力征服了吗？”怎么听都像是玩笑话，但心底却隐隐地紧张起来。
——为什么会紧张？
换来她一个果断的白眼：“怎么可能，我可不想被你的女粉丝撕烂，或者被你从乐队里驱逐出去，”
期待涌到了喉咙，心也好像突然漏跳了一下：“如果……没有我的那条原则呢？”
——为什么会这样追问？
“哪有什么如果，”她专注地研究着服用说明书，拆开包装，“先试试看这个含片！”
——失望的感觉袭来，可他又为什么会失望？
答案好像呼之欲出了。
那是在他们认识的第七天。是酸涩，是甜蜜，是极限拉扯又乐在其中，是他意识到了对她抑制不住的喜欢。
而这份喜欢，终究随着一个又一个的七日，叠加着，堆积着，成为了一座随时都有可能决堤的大坝。
纸张的右下角被折了起来，Joker将它轻轻展开。写在角落里的，是一段从简·奥斯汀《理智与情感》中摘抄的句子。因为被反复触摸了太多次，字迹已经开始变得模糊。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跟随指尖的移动低声诵读：“Seven years would be insufficient to make some people acquainted with each other. And seven days ……are more than enough for others.”
（七年不足以让一些人彼此熟悉，而七天，对另一些人来说已经绰绰有余了。）
“Seven days……”
男人细碎的呢喃声如同月光般流淌，却不留痕迹。他呼出最后一团雾气，把烟头掐灭在床头柜上的空啤酒瓶里。
一旁在睡梦中的考克森翻了个身，但没有醒来。
闭上眼睛前，Joker最后一次瞥了一眼窗外。
“晚安，月亮。”
三段歌词分别来自：
I Saw Her Standing There - The Beatles
NITROUS - Joji
Happy - Last Dinosaurs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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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番外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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