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许三多给我看手里的花。
“花?哪来的啊?”
我好奇地仔细瞅着,花不稀奇,稀奇的是出现在这儿。这破地方人冷冰冰的不说,连植物都只有绿叶,哪哪都是绿色,看得我眼睛生疼。
“在山上的时候我偷偷采的。”他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我“我感觉特好看!特别像……班长说的那个!百合!白白的,花瓣又长。”
“百合?”刚进门的吴哲也过来看,一看他就笑了“哈哈,这不是晚香玉吗?在哪弄来的?”
“三多在山上采的。”我回道,回身去找瓶子什么的,好生上这好不容易得来的花。
许三多追着问吴哲百合和晚香玉的区别,吴哲给他细细地讲。
一个认真听一个认真讲。
“三多,等有机会了我送你一本植物大全吧,带图的那种。”
“啊?不、不用啦。”
“那我把我家那本给你,上面我还做了好多批注呢。”
“……嗯,好,谢谢你。”
这破瓶子是找不到了,我翻半天没找着合适的。
“你们……”
“成才,你手里瓶子借我用下。”
成才进门刚说话就被我打断了。
他看了看手里的空瓶子扔给我“要这个干嘛?”
我拿着小刀裁开瓶子,连边都故意弄了个花边的形状“养三多拿回来的小花。”
于是他也兴致勃勃地过去瞅。
“漂亮呢。”
“是。”
这俩人在一块儿就特容易傻乐,不知道笑点在哪里,好像在一块儿就高兴。
我出去打了点凉水,把那裁好的简易花瓶往床台那儿放。
“三多?把花插这里吧。”
他应了一声,把花放到那水里,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觉着这花放里面比刚刚漂亮了不少。
“咱俩的花真好看。”
我伸手揽住许三多。
成才随手拍掉我揽着许三多的那只手“什么你俩的,咱们的好吧?”
许三多摸了摸我那挨拍的手,不赞同地看了他一眼“就是我俩的,我特意采了送给他的。”
成才脸阴下去了。
我高兴了。
笑嘻嘻地假装大度“没事,放咱们宿舍,大家一起养就好,哈哈~”
吴哲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成才,半天没说话。
「」
伍六一绕到坦克后面,一脚蹬着那唯一突出来的地方,找寻机会一把跃上去,握着机枪,迅速地冲驾驶舱开了几枪。驾驶舱里冒出两缕白烟,里面的老a这就正式被淘汰了。
干净利落且极其标准的单兵作战。
他下来,对着躺在椅子上的袁朗敬了个礼,回到队伍中了。
那辆坦克仍在戒备,一个手榴弹扔在车前侧炸开。随后一个人影动作迅速地斜挂在坦克的右后方,那正是坦克的死角。
副射手没法子只能爬出炮塔来解决他,可刚一爬出来就被许三多凭着印象开枪击毙。随即只能眼睁睁看着许三多往驾驶舱里扔下一枚手雷。
浓烟滚滚的坦克,就这样停下了。
极为完美。
许三多对袁朗敬了个礼,打算归队。
“过来过来。”袁朗甚至都不站起来,“所有人都潜伏,从车后接近,你搞得像在斗牛表演,想出风头吗?”
许三多立正回答:“所有人都那样,驾驶员已经有了惯性思维。而且教官说的,坦克不可怕,是我打它,不是它打我。从正面接近就是为了看清它的射击死角。”
袁朗:“继续。”
坦克车继续了,许三多没命令没法儿归队,只能是站在袁朗身边。
我咬着牙看着袁朗,想起许三多跟我说他觉得袁朗和史今可像的事儿就觉得荒谬。
全是伪装。
就这人绝对是故意把许三多留身边。
「」
“今天下午三时,一帮有组织的反社会分子劫持了X市东郊的第二化工原料加工厂,声称已经在厂内各处安放大量炸药。警方于四时赶到,与歹徒僵持不下……我这里能听到枪声,警方表示对方持有大量枪械……”
……
我们得上战场了。
「」
许三多是C4,成才是E4。
我是B4。
谐音真的很不好的一个代号。
许三多依旧在紧张,恐惧。我尽力地握紧他的手,马上就要分开了,在战场上,我们没有人能决定自己跟随在谁的身边,更没有人能确保我们每个人最后都能活下来。
可能上一秒我们还在紧握着双手,下一秒我们就要永生都不再见。
“许三多。”
这个时候我其实应该称他为C4。
但是我想叫。
齐桓冷淡地看了我一眼,没有制止。
许三多低低地应了一声。
“别怕。肯定没问题的。”
我自己都知道这话虚,但是我只是想尽力地让他别那么紧张,别那么害怕。
语言是最徒劳的东西,却是人在恐惧寻求安慰时最需要的。
「」
我以为我会是最先死的。但是没有。
为什么会没有?
正常老a不是要比我们这些新来的厉害很多吗?
怎么可能只是刚进去就被解决?
我喘着粗气。
不是累,是恐惧。
“回去吧。”
那是B1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我不想死,我想活。
我想回去。
但是不行,我们任务是一环套一环的,B组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必须完成任务。
必须。
如果完不成,造成许三多死亡,我会恨死我自己。
必须完成任务……
必须!
「」
我不明白为什么这通讯器总是时好时坏,为什么要让我听到许三多留下的那句可以被称之为遗言的话后又再也什么也听不到。
该死的。
绝望。
我几乎在质疑我自己的决定。
我应该当兵吗?
我应该让许三多当兵吗?
如果不来当兵,或者不来这儿当兵根本遇不到这种情况。
脑子太乱了。
我没法正常思考。
从地道里出来似乎用了太长的时间。
没有人在这。
我见不到一个人。
任务是什么?
拆除炸点。
怎么拆除?
怎么拆……
又有人了。
击毙。
击毙了吗?
不知道。
拆。
拆不了。
该死的。
该死的。
……
失败了。
我瘫倒在地。
「」
B1过来拽我,我闭着眼睛,很疲倦,我现在没心思和任何人说话。
被戏耍的感觉很难受。
“别不理人了,许三多,你好朋友对吧?在营地等你呢。”
他冲那边喊“B2!B3!拖B4回去!他不肯脱衣服,死沉死沉的,累死我了。”
那两个人过来嬉笑着过来要抬我。
我踢开几人,把衣服全卸了下来。
“我自己走。”
「」
是的,车是我自己开回来的。B1他们几个被我扔那里面没带回来,反正有通讯器,自己叫车去吧。
“脾气很大嘛。”
没理袁朗,我径直走向许三多,跟他死死抱在了一块儿。
天杀的,我真以为许三多死那儿了,我也死那儿了,连报仇都没得报。
太憋屈了。
许三多伸手摸我的头发“都湿了……”
我嗯了一声,依旧抱着他不撒开。
「」
“你俩别抱着了成吗?快成连体婴了……”我屋的那个老a头痛地看着我和许三多。
“都快睡觉了,我的亲爹啊。”
许三多有些犹豫地看着我。
“别说话。你去那屋睡去。”
我的坏脾气彻底暴露,是的,我就是这样坏脾气的人,随便他们吧。我不想伺候这些烂人了。
“得,你俩今晚一块儿睡吧。我走,我走行了吧?”
嗯,可以。
就这样,许三多被我死扒着一块儿去洗了澡,睡了一张床。
「」
那位首长和铁路,以及袁朗坐在一起。
这是一场评估,就刚刚,成才从里面出来了,跑地极快,许三多去撵了。
能让成才那样的人露出那样的表情的事肯定是里面说了让他走这件事。毕竟虽然很多人不喜欢他,但他确实是一个情绪足够稳定,对人总是笑脸相迎的人。
“坐。”
首长坐了一个手势,于是敬完礼我就坐下了。
“你的表现我很满意。”
他说。
“我原以为你会选择放弃。”
“像成才那样?然后被赶出这里对吗?”
我有些尖锐了,但这本来就是我。我的温和从来就只对许三多。
“士官同志。你需要冷静。”
铁路敲了敲桌子“你知道,我们没有恶意。”
首长笑着摇了摇头,他叫了我的名字。
“我能知道你在知道许三多同志死亡后依然执行任务的理由吗?”
我想我现在表情一定不好看“没什么理由,任务得完成,我不能死,我得给他报仇。”
“这就足够了。”
他冲我点了点头,在本子上画了个对勾。
袁朗则提出了新的问题“如果许三多的生命安全和任务有冲突,你会怎么选?”
“以许三多的意志为先。这是没有任何意义的问题,如果我只想要许三多活着,我现在应该做的是直接带着行李把许三多打包回家。而不是坐在这儿等着诸位给我评价。”
或许是我对他怨气太大了,我不该这样对他,他对许三多,对我们这些兵其实很好。我也在检讨,当然,我想这绝不是我一个人会有的情绪。
他点了下头“我只是想要更明确的回答,士官同志。”
我没说话。
“你去吧。”
铁路叫我出去。
我向他们再次敬了个礼,走了出去。
「」
我找到了成才,没找到许三多。
许三多跟着齐桓走了。
去买东西。
给成才买,因为他要回五班了。
「」
“我觉得他们对成才不公平。”
许三多跟我说。
我拨弄着那花,许三多给我的那只。我已经用土生上了,长得很好。
“成才他特别棒,他们都不知道,他能为了射击放弃吉他……”许三多在我耳边念叨着成才的好。
“成才和我说他要回去找自己的枝枝蔓蔓去了,这儿就剩伍六一和咱俩了。你说他会再回来吗?老七连的人还有人再来吗?”
我想了下“会。回去找自个儿枝蔓去了嘛,肯定会再回来。”
他点头“是。”
「」
伍六一过来找许三多,可能是怕知道成才走了难过。
他开头是一句夸赞“化工厂那会儿你表现的不错啊。”
我的评价:生硬。
他下一句直接进主题“成才走了?”
我的评价:勾人木木伤心事,应该立刻赶走。
他的最后一句话是“不是!你撵我干嘛!许三多?你看看他,又疯了!”
关门,伍六一的声音听不着了。
“他是不是可不会说话?”
我问许三多。
他想了一会儿“其实也没有,他有时候挺会说的。”
是,不知道为什么不会说话的时候总被我碰上,我把人家人设都扭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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