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者,人恒杀之。
做过杀手的人,每夜都会被噩梦惊醒,辗转难眠。
不仅仅是良心难安,还会有被仇人找到家来的可能。
曾经为了买房契和建木屋需要的木材石料茅草什么的,各个都要花大量的银钱。
来到南州的两年我都在夜夜找黑老二接取任务,当然也是失败过的。之前从未杀生过,要求立刻手起刀落的砍一刀未免太为难我了。
夜晚来回穿梭的过程中经常遇到厌统领,我只是点了头算打招呼便与他擦肩而过。
他的鬼面在漆黑的暗巷里显得更为阴森,厌统领阴晴不定的脾气全南州谁人不知,我是不敢在他面前刷存在感的,我怕再被他捅刀。
拿到了五百银钱后我终于松了一口气,两年的努力终于有了结果。
黑老二察觉到我现在放松的心绪,挑眉问,“怎么,家有喜事?”
“是啊,”我点头,“我终于攒够银钱能买地契了。”
“以后,我不会再来接任务了,把我的化名划掉吧。”
黑老二沉默一会儿,同意了,他轻拍我的肩,“也好,早脱身才能早享福,这两年来辛苦你了。”
不再成为杀手后,虽然没了大量的银钱来源,但我仿佛卸了重担一般,即便家里依旧拮据,我也睡的安稳。
然后,我就当了一年的渔夫。
我轻轻敲响较为破败的宫门,轻声唤人。
但只闻其声,未见其人,我便按耐不住的自己推开了门。
就被耳侧边的暗箭吓到了。
这时候,贺兰白才跑到宫门边,眼神歉意的看着我,“对不起,没吓到你吧,我刚刚是想把机关撤了再给你开门的。”
机关?
我缓了神,问道:“我没事,这个机关是要吓退别人用的吗?”
“是,但如果你来的话,我就不做这个了。”
“不,”我道:“这个不错,能震慑到他们,他们就不敢再来了。不要因为我就撤了机关。”
“大不了以后我爬墙来找你。”
他急声道:“不行,太危险了!这墙很高的,摔下来摔到头是会死的。”
我笑了笑,撤下两臂间的披纱,给他展示了我前世为了暗杀任务苦学的飞檐走壁。
没有一丝声响,三作两步我便稳稳的站在墙头瓦砾上。他惊喜的看着我,笑道:“好厉害!可以教我吗?”
我开玩笑道:“行啊,两千五百钱。”
趁此期间,我望向遥远的公主殿,那里是安意长公主的宫殿。
现在的她,或许是人生中最为悠闲的时候了吧,等到了南州,她每时每刻都在为大宁的安危而奔波,那般威严,却又那般疲惫。
终于遇到公主小憩的时候,我安静地将薄毯披在她身上。
那是一个极为平常的午后,窗外的雏鸟也不再啼鸣,柳枝微微摇曳,树影为她遮挡了阳光。
安意公主曾宣誓,愿与大宁共存亡。
我也曾宣誓,臣与公主同道。
永不背叛,永远忠诚。
没想到这个宫殿能破败到这种程度,我仅仅只是站在墙头上不到一刻,经久未换的瓦砾便突然碎开,当着贺兰白的面摔了下去。
“明月!”
一声呼喊,我便被他在关键时刻接住,紧紧地抱在怀里。
他接住我后松了口气,对我笑:“还好接住你了。”
他身上夹杂着青草和灰尘的味道,味道奇怪,但并不难闻。
没来得及从他身上下去,我问:“你唤我什么?”
他好像才反应过来叫了我什么,两颊迅速升起一抹羞红,抱着我的身体突然之间僵硬的不得了。
他放我下来后,又害羞又谨慎地问:“唤你明月,可以吗?不喜欢的话我再想别的。”
为什么是明月呢?我疑惑的想着。
夜晚是皇宫众人入睡的时候,也是他最不会被人找麻烦的时候。
每当夜深人静,明月当空,他在月光照耀下包扎着自己的伤口,像一只养精蓄锐的狼。
一想当此处,我便有种是我亲手将大宁敌人养大的错觉。
是错觉吧,毕竟没有我他不也活下来了吗?
我不敢细想他唤我明月的原因了,只好顺着说:“你想我唤我明月就唤吧,毕竟说好了,你想唤我什么都可以。”
名字并不重要,名字只是某种特质的称号。
有的时候,两个名字都代表着同一个人,却不代表两个名字展现的性格是相同的。
话题聊到最初,我问道:“你是不是在皇宫里找到了某种秘籍的图纸,关于器械什么的。”
他惊讶,“你怎么知道?”
我看向树下一层接着一层的简易机关,指着,“没有图纸,想必这个你也做不出来啊。”
贺兰白点头,没有一丝隐瞒,“我是在这殿里的密道找到的。本来我以为密道是可以逃离皇宫的地道,结果只是通往了某个秘密房间。然后我就看到了可以做这些的东西。”
果然如此。
全大宁会攻城器械的能匠寥寥无几,十万人都不一定能挑出一个来。
可偏偏是贺兰白是这方面的天才。
能在攻打入住长安半年内就能做出铁索连桥兽的,想必他早在决定复仇时便一直在研究这种东西了。
…不对,或许他现在就已经…
我定定地看着贺兰白,他太高了,都可与我师父比肩而立。
我好想告诉眼前锋芒暗敛的少年,因为你这恐怖的天赋,我和师父被迫与你苦战了多少次。
每次征战,都增添绝望的负担,次次战场相望,我都防着北俾军突然拿出来什么无法抵御的武器。
有的时候,在他人面前总是泰然自若的师父都在无人处暗暗叫苦,苦笑跟贺兰白对打往往要付出再死一次的决心。
我研着墨,只是说道:“我的骑射最近有进步了。”
“那好啊,”师父提笔回信,信内无非是什么官场之间的客套话,但师父永远能回的绝佳无比,广受人缘。
师父道:“如果累了就歇歇,不急于一时。”
背诗累了就歇歇,习武累了就歇歇。仿佛对他而言,师父就是这么当的。
不严厉,不打,不骂,不罚,比我娘还宠着我。
我摇头,“不能等了,再懈怠下去,我就废了。”
本来我就是笨鸟,再被师父这么纵容着,我十多年来好不容易学成的技能荒废了,全大宁战死的冤魂能掐死我。
回过神来,我撇去视线,将袖内的手帕递给他。
贺兰白脸色更红了,在手帕和我的视线来回转换,“这手帕,在你们大宁是不是有另一种意思?”
我:“……”
我道:“确实有,但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的脸脏了,不需要擦吗?”
这个人一天天想什么乱七八糟的,我莫名其妙的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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