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梦过南州随江水漂泊的桃花瓣。
花色粉嫩,似意气风发的少年即将蓬发的情意,暧昧纷纷,却不肯主动,只好借着桃花来接一份情缘。
烟花三月,杨柳依依。
南州特有的折花节依季而至,城河两边锣鼓喧天,吵的我睡不了回笼觉。
娘亲进我的屋,开口闭口都是在嫌弃我的懒惰,嫌弃我房的杂乱,把我拉到了梳妆镜前,给我编好了发型…
然后示意我可以出门了。
我道:“娘,我又没意中人,也没有相好,这种节日根本不是我出门了就能参与的。”
“本来娘也是这么想的,”她示意我出门看看外面的来人,“奈何人都到家门口了,不把你带出来,那未免太得罪人家了。”
看到了是谁,我立即明白了,娘亲绝对是一出门就被对面的狰狞鬼面吓到了,为了不得罪他所以把我推出去了。
我倚坐在画舫船边,右手抚着湖水,身侧的厌统领倚柱而站,双臂抱胸,腰间黑刀看似松垮的贴着,其实根本无法让刺客近身到他的主人身边。
画舫悠悠游过南州的每一处美景,而每处景色都不缺少成双成对的壁侣。
仿佛只有在关于情爱的节日上展示自己的爱意就能永垂不朽一般,今日我无时无刻不都在感受着旁人在外释放的黏腻情绪。
所以我才想回家补觉啊,昨日半夜我的暗杀任务都失败了啊。
“我还没有洗漱呢,就被娘赶出来了,”我叹道。
厌统领踢了下角落的妆镜匣,我听懂了他的未言之意,为了防止得罪他,我听话的打开了匣子,在他的眼皮底下简单地用温水擦了擦脸,便将它关上了。
他微微歪头,鬼面也无法抵住他的兴味,“你,不喜化妆?”
我道:“我这般相貌平平,化了妆也没好看到哪里去,还是别骗了旁人的眼睛了。”
“稀奇,我很少见到世家女子不化妆的,你倒是一个。”
不不不,在折花节的日子里在家门口蹲着我的厌统领才稀奇呢,要不是杀手很少光天化日下动手,我还以为他是专门来开门红的。
结果不到一刻,厌统领的行为打了我的脸。
我看着船板上新鲜的血迹,沉默片刻后,道:“如果官府要抓人,我便说我没来过这里。”
没说出杀人的是瞻京卫统领已是我仁至义尽了。
“死心吧,真查出来我会拉你下大牢的。”
杀手何苦为难杀手啊。
还未等我向天感叹相煎何太急,一株沾满血痕的桃花枝递到我的面前。
我:“……”
满日的春晖,周围的墨彩,画舫旁隔间的欢声笑语,都仿佛褪色了,唯有血红鲜艳无比,占满了我所有的目光和注意。
我眼睛睁大,指着花枝,“这,该不会是你看不惯情侣恩爱所以抢来的吧?”
一瞬后,厌统领笑着,声线似刚磨完刀后闪出的刃光,“是啊,不仅抢了,我还杀了。”
他收了回去,将沾血的桃花枝随手一抛向船外,任枝漂流。
他的背影对着我,明明站姿挺拔,却感觉他随时要弯腰低下头去。
但并没有,厌统领一直看着船外的风景,望着河边众多的人群。
看着他身上的暗影布纹,我才意识到了什么。
我悄悄踱步到他不紧绷的位置,开口试探,“厌统领,刚刚你是在向我…”
“不是,”他了当拒绝,“别会错意了,我只是看你过节没人送花,可怜罢了。”
“既然不要,扔了最好。”
那就好,我松了口气,那就好,幸好是我自作多情了。
我这般平庸碌碌无为之人,怎么可能会有人爱我呢。
说厌统领看不惯情侣就杀了的话我是不信的,但抢来的我还挺信的,但无论如何,这份被辜负的心意需要补偿才行。
所以在画舫停岸后,我便去了挂满桃花枝的那处河边,用我最近学的蜻蜓点水的暗杀技能,尽力的采到离河中央最近的花枝。
采到之后,我还没有将裙边沾湿的布料拧水,便提起裙边向桥边静默站立的男人展示,但一时激动过头,我在众多人前展示了平地摔。
南州的百姓们乐的开心,连连把我扶起,“哎呦这位小娘子,为了你的情郎急的连路都走不好了。”
我讪讪一笑,没好意思说我和厌统领其实根本不是这种关系,结果一看我手中的花枝。
不仅折了一段,还沾到了我手掌出磕到的少量鲜血,有的一些花瓣还被压扁了,被蹂躏的不成样子。
“……”这下好了,还不如厌统领的呢。
正当我踌躇之际,身前站着我想着献花讨他欢心的人,结果现在我想将花枝藏到身后去。
“藏什么?”他鬼面后的声音竟然带了点欢意,像是看到了什么感兴趣的东西,
“给我。”
我鼓起勇气,“我要是不给呢?”
“我会让你像那人一样,扔到河里去。”
我老老实实的给了。
看着他开心(应该是开心吧,可能是)地把桃花一个个撕开扔到河里,我安慰自己,反正自己也没人喜欢,能得到一份带有可怜意味的桃花枝也是好的。
即便已经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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