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天云接起电话,听到程瑾欢矫揉造作的声音,不觉一阵恶寒。
她太清楚程瑾欢是什么样的人了,自然不会被她伪装出来的巧言令色所蒙蔽。
“程小姐好兴致,”萧天云勾了勾嘴角,目光却泛着寒意,“说吧,所为何事?”
“听说胡导的新戏在找演员呢,胡导是帮主的老朋友了吧,想必帮主可以为我美言几句。”萧天云在心里冷笑了几声。不必程瑾欢开口,她几乎都能料到她要做什么,这么多年了还是老样子,把**都写在脸上,连遮也不遮。
她有些厌恶地皱起了眉,纤长的手指在檀木桌面上一下一下地划着。
“上次我说的那批货,程小姐可送到了?”“当然当然。”电话那头的程瑾欢拔高了调子,宛转地应着。
“不过我听说最近风头正紧呢......”她却忽然想到什么似的,话锋一转,“但对萧帮主来说肯定算不上什么。”
“自然,区区一个小丫头还入不了我青云帮的眼,过些日子我就会叫人处理了。”
听到萧天云冰冷的语气,程瑾欢心中忽然有些忐忑。她莫名有些害怕萧天云真的会对陆非羽下手,想劝阻,却又暗骂自己多管闲事。
想了想,还是开了口:“帮主也莫要大费周章了,那一个黄毛丫头碍不了什么事的,帮主要我做的事,我定然会竭力去做。”挂了电话,程瑾欢倏然收敛了笑容,恢复了冷漠的面色。她厌恶地想起刚刚自己一副谄媚的嘴脸,恨不得在萧天云那张死人脸上甩上几个巴掌。
摆什么脸色,她想。若不是自己如今不得势,哪里还需要低声下气地求她?她总是会怀念自己从前的那段风光无限的日子,大红色的软缎旗袍就像一团燃烧的火,头戴着宝石镶嵌的王冠,高昂着头,脸上掩不住的骄矜神色,被人如同星月般捧着,是华亭夜场真正的皇后。
人一旦过过那种日子,便再也离不开了。
刚出道的时候,无数家小报明里暗里议论她是暗娼出身,却被她一一揪出,狠狠算账,从此再也无人敢提她的出身之事。她自己也仿佛逼着自己忘却了那些不堪的时日,似乎一生下来就含着金汤匙,泡着甜蜜饯。
然而即使凤袍加身却掩不了她对金钱与名利的毫不餍足,她愈是爬得更高,愈是想要得更多。曾经魔窟里的岁月仿佛她心上的一道浅浅的疤,总是催化着她胸膛里永无止息的**。
程瑾欢一面想着,一面再拿起电话询问货送到哪里了。
“最近夜场这片查得严。麻烦您绕路从扬州路那边来。”陆非羽算不上什么,她想。程瑾欢固然对她心存感激,然而即使是她也无法成为程瑾欢前路上的绊脚石。
抱歉了。
她想。
“如果路上有警察阻拦,就交给青云帮处理吧。”挂了电话,程瑾欢揉了揉自己隐隐作痛的眉心,暗自叹了一口气。
萧天云坐在前厅的紫檀木椅上,两侧站着十几个小厮模样的人。
“陈府的货送去了吗?”左边上来一个人弯腰向她禀报。
“帮主放心,昨天夜里已经送到。”
“没再惹火?”
手下摇摇头。萧天云点了点头,面上却没什么神色。
“如今法租界已经封锁了,他想要货就只能从我这进,量他也不敢有什么异议。”如今的华亭夜场被日伪政府掌控,然而一半的贸易来路却仍掌握在青云帮手中,连特务也不敢拿她怎么样。
“对了,”那手下似是想起什么一样,战战兢兢地抬起头,欲言又止地说道,“昨日政府那个会说日本话的高个男的又来找您,说要谈谈......合作的事情。”“哦?”萧天云骤然向前一探身,把那手下吓得慌忙低下头来。
她却没有说什么,神色凝重的样子,双眼却一直迸射出凛冽的寒光。
“还算他有见识,”她冷笑一声,手里不断把玩着一盏碧玉的茶盅,“不过,这算盘算是打错了地方。”啪!杯子在她的手下刹那间粉碎,青玉色的碎片迸溅,散落一地。
萧天云没有理会,面色如常地望着面前早已吓破了胆的手下们,不慌不忙地站起身,径直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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