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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玻璃丝袜

送走慎予,惜予一回家就忙活开了。

先是要准备教授夫人和孩子们的随身衣物。考虑到他们从北平过来,应该不缺御寒的棉服。而之后的香港、越南都处于热带(香港是亚热带),到达昆明时天气也已经转暖,有必要多准备一些轻薄的衣物。

慎予说现买新的,师母们不一定肯领受,最好拣些家里穿过不用的。

惜予同张婶一起将家里的春夏衣物翻找出来,又叫凭儿带些男孩衣服过来。

花花绿绿的衣裳摊满了客厅,从沙发到地板,家里几乎变成了成衣铺。

惜予和张婶坐在小马札上整理。

“还好平平穿不下的衣服还没处理。”

惜予叠了几件淘汰的衣裳,随手从衣物箱里拎出一件白底樱桃花样的无袖上衣,正准备叠进去,被一边的宁宜阻止了。

“姆妈,这件衣裳平平特别欢喜,还是不要送了吧?”

“可妹妹已经穿不下它了。”

惜予刚说完,就听见客厅另一头一声响亮的“不可以”,平宜一阵小跑登场,夺下母亲手里的上衣,如获至宝搂在怀里。

“它是我的!”

“宝贝,”惜予把她拉到自己面前,“这件衣服对你来说太小了,把它送给更需要的小妹妹好吗?”

“不好!”平宜推开了母亲的手。

张婶在一边和稀泥,“这件不送,我们再找别的。”

“我的统统不可以!”平宜扑倒在衣物箱上,试图用小不点的身体盖住敞口,不让任何人往外拿衣服。宁宜想把她撬开,奈何拉不动她分毫。

惜予劝她:“有几个小妹妹没衣服穿,平平可以分一点给她们吗?就一点。”

平宜未动分毫,“她们没有妈妈吗?”

惜予同张婶面面相觑,有时她们都弄不太懂小家伙的意思。

平宜撅着嘴喊道:“让她们的妈妈去买新衣服就好啦!为什么来抢我的,不给!”

惜予、张婶和宁宜轮番劝解她也不管用,平宜犯起犟来九头牛都拉不动。她姐不过是拉了一下她的胳膊,她两脚往后乱蹬,竟一脚踹在姐姐小腿上。宁宜就这样失去平衡坐倒在地,疼得眼眶含泪。

“王、平、宜。”饶是惜予这样的好脾气,也被她拱得一团火塞在喉咙口,不由深吸了一口气。

眼看又要上演一出“训女记”,张婶连忙扶起宁宜,从僵局中抽身离开。

每次同这块“顽石”讲道理,简直秀才遇上兵,惜予觉得自己一个脑袋两个大。从前带宁宜,她是个老实孩子,不爱干耍混赖帐的事,就算闹脾气很快能哄好,讲道理也是一点就通。平宜可就大不一样了,她也有一点就通的地方,那就是撒娇耍赖、吵架回嘴。

好在有陈横这么个“混世魔王”,仿佛专为治平宜而降临。

陈横一进客厅,就被花花绿绿的布料迷了眼。

满地衣服中央的舞台上,王平宜热演正酣。这小妮才桌脚高,却以幼小的身驱堵在一口大箱子上,跟母亲僵持的背影中透露着一丝决绝。

“皮大王,你还真把自己当义士了。”陈横上前弯腰抱住她,平宜死死抠着木箱边沿,陈横也不心疼,一使劲把她撬了起来。小孩像被捏住背脊的活虾,不停弹动四肢做些无谓挣扎,手心攥着的小衣裳舞成了一阵旋风,好多小樱桃在众人眼前晃来晃去。

惜予惭愧,“让你见笑了。”

陈横无所谓一笑,“嗐,我家老太太肯定没少讲我小时候闹的笑话吧。没什么好见外的。”

了解到事由以后,陈横看了眼手里抱着的小家伙,颠了一下她,“厉害了,这么霸道。”

“哼!”

“哼哼什么,又不是猪,”陈横指着衣物箱,“你那些衣服,统统归我处置了。”

“那不是你的!干嘛抢我的!”

陈横乐了,“那你昨天干什么抢人家的糖,前几天还抢了一个小哥哥的玻璃弹珠。你能抢,我怎么就不能?”

“我喜欢!”

“那我也喜欢。”

“你坏蛋!”

“那你也坏蛋。”

好一招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没一张厚脸皮还真玩不转这一套。

陈横拽走平宜抓在手里的那件上衣,丢给惜予。

平宜伤心欲绝地喊道:“呜哇!————姆啊——妈,他欺负我!”

这眼泪说掉就掉,哭腔说开就开,周围大家都已经习惯了。平宜边嚎边拿余光往母亲那边瞧,见母亲无动于衷,也不惯着她了。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失道寡助”,揪着陈横的毛衣摇啊摇,哭哭啼啼道:“我把糖还给他,玻璃珠也还、还。我还,你也、还给我!呜啊!还给我,我的衣服,啊!——”

无论平宜在他怀里怎么扭成泥鳅,陈横始终稳稳地抓着她。

“太太,你先忙着。我把她抱走。”

见他要走,惜予挽留,“别了,回去吵着你奶奶。”

“放心,我带她下楼溜达溜达。”

“这……”惜予掂量了一下手边的事情,答应了,“好吧,真是麻烦你。”

“应当的,也算是尽我一点绵薄绵之力。”

他抱着大哭大闹的平宜离开了家里,大家伙听见楼道里传来脚步声,以及陈横的声音,“好哇,你咬我!早听说上海滩流氓横行,见识了!可是好巧,我们湖南还出土匪咧。咱俩下去比划,走喽!——”

张婶边笑边说:“这陈家小少爷讲话也是没轻没重,有时怪得罪人的。”

惜予叹气道:“所以才治得了那小祖宗呐。若不是手头忙着,怎么也得好好教育一下她。越大越蛮横,还不讲道理了。”

宁宜检查了一番母亲叠好的衣物,从中抽出了一条鹅黄底白鸽图样的裙子。惜予记得这是宁宜的,遂问:“舍不得吗?”

宁宜摇摇头,说:“这条裙子穿着很闷。我觉得可以让小姨妈裁了,改成小物件。”

张婶抓过那条裙子摸了摸,又使劲抻了抻它,“这料子不透气,倒蛮结实的,不如改几个随身的腰包或者小挂包。我听说,出门在外最怕被贼惦记,这小腰包啊,正好可以扎在衣服里,不显眼。”

“这主意蛮好的。”惜予转头对宁宜说:“妈妈误会你了,对不起。”

宁宜摇了摇头。

凭儿到了,拎着厚厚一撂衣服。她在门口换鞋,讲述来时所见,“刚才在楼下遇到了平平,陈家小少爷抱着她在花坛边吃糖呢,吃得那叫一个开心。”

张婶说:“那位少爷还真有一套。”她从马扎上挺直腰杆,伸手扶着腰揉了揉。

凭儿见了便说:“张婶,我来,你休息去吧。”

惜予接过她的包裹,手登时被坠得一沉,“那么多,你三个孩子,别瞎阔气。”

张婶给凭儿让出小马札,她坐到惜予身边拿走包裹,打开了往外掏衣服。“不是说有一对六岁的表兄弟,还有个四岁的,也三个男孩呢,再少能少到哪去?放心,你那几个外甥有的穿。”

张婶在边上敲了敲后腰,对凭儿说:“刚才我们还在说等你过来改衣服。”

宁宜把裙子递给凭儿,由张婶讲了讲改动要求,凭儿轻松应下来,拍拍宁宜的肩膀,对她说:“宝贝,去把针线盒拿过来。”

那条裙子后在凭儿巧手之下,化作了两只腰包、两只挎包,且开合处钉上了暗扣。

—·—

第二日,慎予列了单子带来,交给惜予置办。

单子上的东西备齐以后,惜予带着凭儿跑了趟慎予一行落脚的申升旅店。

旅店不大,南来北往什么人都有,胜在离码头近,方便赶路。惜予和凭儿各自手里都提了一大一小两口箱子,进得店来,接待的伙计当她们是来投宿的,主动来帮惜予提行李。

惜予刚拒绝,慎予便从人来人往的镂空楼梯下来,经过一片嘈杂,提走了惜予和凭儿两人手上的大箱子。

他与凭儿多年未见,亲亲热热叫了她一声:“凭姐姐。”也不多叙旧,对两人道:“先上去吧。”

凭儿携子投奔的那一路,也住过车站码头附近的旅店。什么小偷小摸、打架滋事见过数不胜数,甚至还住过二三十人挤一块的大通铺。进了申升,凭儿见店中人口复杂,又清楚慎予从小对人不设防,不由得心生隐忧。过了楼梯拐角,悄悄拉过慎予问:“不是大通铺吧。”

慎予对她咧嘴笑道:“凭姐姐,不至于。”

来到走廊里,慎予边走边向两个姐姐细说情况:“我们要了两间房,一大一小,大的由杨师母、葛师母带着三个女孩和一个四岁的小男孩住。小的由我带着表兄弟住。姐,你们带了多少东西啊,我拎着老沉。”

惜予说:“都是按你要求准备的。”

到了大房间门口,慎予敲了敲门,来了个八、九岁的小女孩为他们开门。

她回头对屋里说:“是谢家哥哥来了。”

惜予和凭儿站在门口不动换,慎予立即会意,对她们说:“不必换鞋,进来就是了。”

房间布置很简单,角落两张大床,靠街的窗下摆着一条长沙发,一尊茶几。五、六个孩子挨挨挤挤坐在一张床上,大的抱着小的,无一例外——包括刚才开门的女孩——都满眼好奇地看着慎予身后的两位客人。

慎予居中介绍,这两位是我家大姐、二姐,这两位是杨师母、葛师母。

杨师母的身材、年岁皆与惜予相仿,葛师母则较为丰腴高大,两位都是直爽人,风尘仆仆也不失生活态度,热情地招待惜予和凭儿,绝口不问她们带来的物资。

等人家茶水递过来了,惜予喝过一口,顺水推舟说:“我们也带了些点心来,给师母和孩子们。”

凭儿将脚边的小箱子放平在地打开,取出了一包又一包各色点心。

杨师母急了,对慎予说:“不行不行,让你姐姐们这样破费,我们怎么好意思?”

慎予说:“都是些小点心,不是什么大人情。孩子们长身体,可不能饿了肚子。”

葛师母看得开,劝杨师母,“人家一片心意,费老大劲扛过来,咱就别不识好歹地乱拿乔了。”说着蹲下来帮凭儿一起把点心整理出来,还喊杨师母:“素沁!有你爱吃的蜜柑。”

杨师母看着她们,无奈地摇了摇头。

不远处,床头几个孩子探头探脑,食物的香气把馋虫都给勾出来了。

凭儿赶紧拿着点心给孩子们一人手里塞上一袋,孩子们众□□杂的道谢声中,凭儿趁热打铁,与葛师母热络攀谈起来。

惜予坐在沙发上,眼睛却没闲着。葛师母蹲下的时候,惜予注意到她丝袜从脚根到小腿肚勾破了一串,便多存了个心眼,悄悄去看杨师母的脚跟,同样也发现了破损。

事先列的单子上并没有丝袜一项。想来也是,她们如今是在逃亡,丝袜不顶吃,不顶穿还易损,自然不在考虑之列。

好在惜予细致,她连着都想到了。

惜予拎来其中的一口大箱子,打开来,找出藏在下面的丝袜,厚厚一叠抓在手上,站起来塞给了杨师母。

“丝袜不占份量,师母路上且穿且换,破了的话也不必扔,洗一洗还可以用来固定箱子里的杂物。不过长途跋涉的话,还是穿裤装来得方便,箱子里也有,都是松紧腰的,如果穿着不适合,可以拆了现改。简易的针线盒在皮箱夹层里。”

凭儿想起她缝的布袋子,提醒惜予拿给师母。

葛师母拿起轻巧的花布腰包往身上一比划,笑道:“这玩意好,我竟是没想到备上一个。毕竟出门在外,防人之心不可无嘛。”

杨师母放下手里的丝袜,亲热地捉住惜予的手,“真是难为你们准备这些。听慎予说,你们俩的先生也都不在身边,既要带着孩子操持生活,还要为我们烦心。我真是惭愧。”

“正是都晓得先生不在身边的难处,才更体贴两位师母。况且准备这些也不是难事,多是照着单子来的。”

两位师母知道她这么说是谦逊,光是那些点心、丝袜和腰包,哪一项曾列在单子上?还不都是准备的人格外有心。

谢家的两位姐姐事无巨细,将他们一行人从头到脚包圆了,走前还留给她们两口空皮箱,并坚持不要她们相送。

杨师母看了眼搁在茶几上满当当的丝袜、腰包、点心、衣衫等,还有整整齐齐靠在沙发边的两口皮箱,对葛师母说:“这下弄得我看见小谢都不好意思了。要不,还是下去送送吧。”

葛师母推开窗子,招呼杨师母,“快过来。”

杨师母依到窗前,一眼瞥见楼下的谢家三姐弟,连忙对她们挥了挥手。惜予一抬头,见师母和孩子们都挤在窗口,热情地向她们挥手道别。

一旁凭儿正对慎予说:“启程那日就不来送你了。”

慎予摸了摸后脖颈,“可别送了。再来一趟,回头弄得两位师母一路把我当佛爷供。”

上黄包车之前,慎予一一拥抱了两个姐姐。惜予替他拢了拢大衣,叮嘱他要勤快联系家里。

“好,”慎予反来叮嘱,“注意身体,太瘦了。”

把两个姐姐都扶上车,看她们坐好了,慎予才对黄包车夫点了点头。“走吧。”

—·—

把两个阿姐送走后,慎予心情颇佳,哼着小曲回了旅社楼上。

到了房间门外,隔着门隐隐听到师母们在交谈,大约是在盘点行李。

葛师母说:“这些衣服可都是时兴的样子吧。料子也是好料子,她舍得送,我都替着心疼。”

杨师母回她,“还有几盒肉罐头,沙丁鱼的,牛肉的……存着吧,罐头耐放,路上给孩子们吃。”

“小谢的两个姐姐都是善心人呐。咱们同人家非亲非故,却这般豁出去帮咱们。”

“可不是么。那二姐看上去就是个热心肠,大姐起先站在一边,也不言语。我还当她是不乐意来这一趟的。没成想是我误会了人家。”

“你别说,见了小谢的大姐,我才知道‘江南美人’是个什么模样。听说她女儿同我家老大一般岁数,真是一点看不出来。”

杨师母笑话葛师母,“这些好话,你刚才怎么不当着人家的面讲?”

葛师母竟打蛇随棍上,“我刚才被美色迷了眼。”但她随即感慨道:“咱们这是托了小谢的福。人家都这样关照我们了,我们也要好好照顾人家的宝贝疙瘩啊。” 师母们心里门清,惜予和凭儿帮她们,除却她们本身善良真诚,还因为接下来漫长的征途中,她们的弟弟与这群妇孺休戚相关,要好过一起好过,要难过也一起难过。

慎予听着听着,脚下仿佛生了根。

他从小依赖姐姐胜过依赖父母,或者说他的姐姐生来容易使人心生依赖,所以父母依赖她、丈夫依赖她、儿女依赖她……这样的活着,从前他是不怎么觉得有什么值得说道的,直到这一路护着妇孺奔走,好几条人命安危的重负压得他几近夙夜难安,无眠无休。

而这样的日子,却是姐姐过去人生中习以为常的模样了。

他欲从心里怜惜姐姐,同时又痛恨自己时至今日依旧贪恋被守护的滋味。他真想甩下一切,回头追上姐姐,回到家里,继续过从前平凡的日子。但那注定是不可行的,远别而流走已是无可商榷的前路。

上一章里有个bug,物理专业属于理学而不是工科,当然也不会在工学院了。我就不改了,那章高深了好久啊……写这文,俺就不想着申签了。

另外,弟弟对眉儿没有男女之情,他单线头安安,接下去都只会是个鳏夫。

老王这个礼拜就能回家,他是个杰出而稀有的德国留子(没有挂科,没有延毕),却被卡在了动乱的欧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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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玻璃丝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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