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霄山渡口，卡卡罗双手抱臂站在一巨石上，望见了远处即将抵达的二十二号大龟。
他扭头看向一旁，穿着一身扎眼绯色的少女正坐在堆成小山的尸体上，胸前垂着一枚青翠欲滴的玉佩，此时正在擦拭着一把微卷的血刃。
杀气……卡卡罗感觉到一股骇人的气息，突然从少女身上散发。
“那边的大叔。” 少女丹瑾开口。
“没礼貌的小姑娘。”卡卡罗回怼。
丹瑾：“这轮咱们比比看谁干掉的人头多吧。”
卡卡罗：“哼，我不跟小孩子玩游戏。”
（“输的人当赢的人一辈子的狗哦……”）这瞬间，相里要的话在卡卡罗脑中响了起来。卡卡罗摇了摇头，试图忘记那次被耍的经历。
丹瑾：“这轮输者的人头数归胜者。”
卡卡罗轻哼一声：“你输定了。”
——
【我记得黎那汐塔那边有专门载人的船形态声骸，有机会去吸收几只】
（一开始我也觉得你去了黎那汐塔就像耗子掉进了米缸）
【难道不是吗？】八阿哥跃跃欲试。
（别忘了你只能控制已经解锁的可装备声骸）
【额……乌龟也挺好的，多拉风，你看漂泊者羡慕的眼睛都直了】
相里要注意到那目光中一片暗淡。
不对劲，他在看……海。
没等相里要和长离反应过来，漂泊者忽然一个纵身，悄无声息地跃入了深海，连水面都只泛起了一个微弱的涟漪。
“漂泊者！”长离惊呼出声，眼中充满了担忧和不解。
相里要却没有表现出任何焦急，他神情冷静，手指轻点操作界面，按计划瞬间切断了今州所有的传送装置。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变得无比漫长。一秒、两秒，心跳声如同巨鼓一般在他耳中回响，渐渐与周遭滴答的雨声融为一体。
“滴答，滴答。”
他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向远方，似乎在等待什么，期待什么。
雨渐渐停住了。
他注意到长离的动作也凝固在了原地。整个船舱变得死寂，颜色从世界中一点点褪去，只剩下他一人清醒地存在。
相里要缓缓伸出手掌，指尖轻轻划过空气，掌心的雨渍竟悄然汇聚，变成一道纤细的水流，逆向而上，缓缓升回天空。
“溯回雨吗？”他微微皱眉，眼中浮现一丝思索，但很快又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的判断。
“……不，是读档啊。”
那双黑金色双眼是这片死寂世界中唯一的色彩，他闭上双眼，重新睁开时，眼前的景象已恢复如初。
“你不该上船。”阿漂神情严肃。
相里要努力隐去心中复杂情绪，轻轻一笑，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弧度，眼中却掩盖着晦暗复杂的情绪。他直视着阿漂，语气轻佻却带着几分探究：“阿漂是在担心我吗？”
阿漂的脸色微变。好像不一样了……那是什么眼神，无法从对方的眼神中辨明情绪。
他在看什么？珍宝？猎物？亦或是仇人？如此多重的情绪交织，让阿漂一时语塞。
刚刚……他也是这样的眼神吗？
相里要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卡卡罗曾说过的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我就是得到了这样的结论，没有人能杀死他，也包括他自己。”
【自杀狂魔！】
（你说……他清不清楚自己的玩家身份？）
【自杀狂魔！！】
（万一人家只是想完成溺死十次的成就任务呢）
【所以前阵子我感觉自己连续吃了九顿饭不是错觉！】
长离适时开口打破了沉默：“我猜，小八当是有万全的对策。不然也不会与我们二人同行，毕竟，今州所有人的赏金加起来也比不过你们两个人。
【看来只有我们能察觉到时间回溯……欸，既然我也是玩家系统，是不是我们也……】
（不要，我怕疼）
系统的声音戛然而止。
（怎么了？突然不说话了）
【没事】他顿了一下，内心深处涌出一股复杂的情感。
系统想起了相里要在遇到他之前的经历。那些为了活着所做出的拼命挣扎，那些注定不得善终的结局。就算死亡对这个人来说已经无所谓，但他也是会怕疼的啊。
——
头部一道刺痛，像是被细针刺中般的短暂却尖锐，相里要和漂泊者同时看向对方，船已经驶达了乘霄山境内。
长离斜靠在船栏上，侧目瞥见两人都面露些许不适，随即轻哼起了一支不知名的小调。旋律治愈悠扬，冲淡了船上的沉闷。
雨渐渐停了，雾气也散去，一瞬间，眼前豁然开朗。云海翻涌间，乘霄山巍峨而立，红白相映，壮丽无比。
【你永远可以相信KL的场景】
见到这美景，相里要心头一动，莫名触发了讲故事的属性。他抬手指向远方，语气悠长而低沉，仿佛刻意模仿着古老传说中叙述者的腔调，娓娓道来：
“相传，自怨鸟泽东行，远渡重洋，可见一山，名曰乘霄。山似龙形，仰望东南，赤岩为底，积雪覆之，红白相映，瑰丽非常。中有虹镇，竟似桃源，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阡陌交通，鸡犬相闻。更兼奇珍异兽无数。”
【欢迎来到索拉里斯的脉动之乘霄山】
（哼哼，帮我瞅瞅阿漂是不是在看我）
【额，一路上他偷偷看了你37次】系统的回答显得很淡然。
（在脑子里跟你看了一路番，都没和我家漂聊天，真没意思）相里要懒懒地叹了口气。
【呵，你家漂知道你一直筹划怎么弄死他嘛】
小船在轻柔的水波间缓缓靠岸，木头与码头碰撞发出“咚”的一声轻响。
【叮——主线任务：前往乘萧山。完成进度100%，获得奖励：1000星声】
【触发新任务】
【主线任务：解救今汐与岁主。奖励：1000星声】
【反派任务：帮助残星会，阻止今汐完成二次共鸣。奖励：20000星声】
【隐藏任务：待触发。奖励：10000星声】
【这次的任务不好钻空子呦~】
（我记得你说过，支线和隐藏任务完不成没有惩罚，主线完不成会变小、变弱，那反派任务呢？）相里要眼神微微一眯。
【啊？我没说过吗？反派任务完不成会扣同等奖励】系统顿了一下，声音显得有些心虚，【完成了说是有隐藏奖励，但上个任务我好像并没有收到……】
（哦~准备扣钱吧）相里要挑了挑眉，语气平静得可怕。
【我们的存款已经没有2w星声了】系统语气中透出一丝无奈。
（哦~准备负债吧）相里要似笑非笑。
三人刚下船，一股血腥味便扑面而来。放眼望去，眼前竟是堆成山的尸体，腥红的血液顺着地势缓缓流淌，触目惊心。而在尸山前，两位浑身浴血的红眼煞神静静伫立，如同战场上的鬼魅，令人不寒而栗。
“……是行走的三点五亿贝币。”卡卡罗的嘴角抽搐，眼中却明显透着兴奋。他咬了咬牙，强行用左手死死压住蠢蠢欲动的右手。
“淡定，大叔。”旁边的丹瑾淡定地插话，“那可是漂泊者，你不会饥不择食吧。”
她的目光扫过阿漂，语气随意中却透着熟稔。作为四星常驻角色，如今二命的她早就和阿漂签了契约，一起经历过数次副本，如今练度不比卡卡罗低。
相里要微微眯眼，低声对系统说道：“小黑子，帮我调取下卡卡罗的面板。”
【角色：卡卡罗（五星）】
【属性：导电（主C）】
【等级：60/60】
【攻击：1350】
【暴击率：40%】
【暴击伤害：205%】
【…………】
他瞥了一眼面板，“有点长进。”
【但不多】系统冷冷补刀。
此时，阿漂的目光掠过尸山，停在丹瑾和卡卡罗身上，眼神冷峻，语气低沉：“你们两个怎么在这儿？”
丹瑾：“行侠仗义。”
卡卡罗：“为民除害。”
长离却忍不住摇头，心想这盘棋好像和自己的预想有些偏差，希望不要出什么意外。
阿漂没有多说什么，只淡淡地道：“我们还有要事，你们继续……”
就在漂泊者准备转身离开时，卡卡罗的视线突然被一道身影吸引。他看向站在一旁的相里要，微微眯眼：“这位是？”
相里要闻声抬头，目光和卡卡罗短暂相交，随即不慌不忙地扬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移动的两亿贝币。”
话音未落，阿漂几乎是下意识地伸手将相里要护在了身后。他的声音压得很低，语气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小八，我的……朋友。”
看不到对方……他会拒绝吗。
“欸？朋友？”相里要却歪了歪头，语气中透着几分揶揄。
阿漂心中一颤，目光复杂地看向相里要，眼神里竟透着几分挫败和隐隐的祈求：“不是吗？”
相里要微微一愣，显然不太理解阿漂此刻的情绪，但他还是觉得自己应该有所表示。
于是，他一个箭步上前，搂住阿漂的脖子。
好近！阿漂心想。
在卡卡罗惊讶的表情中宣示主权：“是很棒的朋友哦！”没有注意到阿漂红透了的耳根。
长离轻咳了一声，走到前面带路，打破了短暂的沉默：“走吧。”
告别了两个杀神，三人继续向山内行去。
路上，长离的目光若有所思地扫向相里要：“他们两个……就是你的对策？”
相里要低头整理着自己的袖子，语气中带着一丝歉意：“算是吧。希望没有给你的计划带来什么变数。”
长离目光深沉，声音淡淡的：“你知道的，远比我想象的还要多。”
相里要闻言，抬头轻笑了一声，语气轻快：“呐，阿漂，我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暂时不能和你们一路了。”
阿漂显然还没从刚才的接触中回过神，听到相里要的话，愣了一下：“啊？啊……注意安全。”
——
【哦？不跟着主角团，是要去做坏事吗？】
相里要停下脚步，双手插在口袋里：“你再想想，有什么事比坏事还要重要。”
【难道是！？！】系统立刻捕捉到了关键线索。
相里要：“对，开不开心。”
【放我出去高低抱着你原地转三圈】
相里要边漫无目的地走着，边回复了一个嫌弃的表情：“先讲讲1.1主线，除了一路上打残星会、救今汐、救岁主，再到最后今汐为了今州和岁主开战的那场戏，具体背景和原因已经记不清了。”
【嗯，从‘角’开始说吧，岁主‘角’在太古时期就遭受过重创，乘霄山的眠龙庭其实就是它的休眠舱，岁主靠着这医疗仓强行续命到今天，已是强弩之末，昔日为了对抗乘霄山的残象潮，动用时序之力保住乘霄山，目前只剩下凝滞和回溯的能力】
相里要微微点头，目光投向远处的山脉，像是在消化这些信息：“所以乘霄山的时间流速才会与外界不同。”
【乘霄山曾是今州先民的祖地，今州的人就是最早寿命代价不大的时候从乘霄山出去的。还有，溯流仪知道吧，乘霄山随处可见的稷庭遗物】
“嗯，稷庭那帮狂热的科学家研究出来的。”相里要漫不经心地回答，眼底却有一丝复杂的情绪闪过，“那群疯子，想要控制时间。”
【没错，但残星会将溯流仪改制了。只要‘角’使用共鸣力，便会遭到重创】
“于是，他们利用了‘角’必定会回来保护乘霄山这一点，将它困住。”相里要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屑，仿佛对这些人的手段并不意外。
【而在上个周目，漂泊者根据溯流仪提出了二次共鸣的假说。他认为，通过相同频率的共鸣力碰撞，可以爆发出更强大的能量，从而回归时序】
“这就是为什么会预言今汐和岁主必有一战。”
【没错，漂泊者的作用就是授权，他需要做这个见证者】
“怎么样，我们团队写的这个剧本不错吧？”
【嗯，能看出不是简简单单的龙傲天剧本】系统的评价中带着一丝赞赏。
“有品位！我们团队的上一款游戏可是末日科幻题材，剧情评价相当高！”说着，相里要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神情显得有些落寞。
【那个游戏也是你负责？】系统的声音小了几分，仿佛察觉到相里要的情绪变化。
他沉默了一瞬，随即低声回答，语气中透着几分遥远的怀念：“最早是我和他两个人……”
相里要：“有个等着流寇送上门的活儿。”
丹瑾：“我接。”
卡卡罗：“我……”
相里要：“1w/人头。”
卡卡罗：“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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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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